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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们终生友谊的开端。”泰勒曼说道。上午的阳光充满着饱和的热度,就如三个世纪前一样。“安东尼奥,你认为这是上天安排的,还仅仅是奇迹般的巧合?”

“菲利普,我并非投机者,奇迹也并非凡人可以创造。即便三百年前的你那天下午没有出现在哈雷歌剧院的门口,对于音乐共同的热爱与追求也必然会让你们在人生的某一处,或是亲身或是在音乐作品中,相遇。不过,”维瓦尔第说,“能在有生之年,甚至在早年就遇到知音,这是一个孤独的作曲家梦寐以求的事情。”

“你指的是你遇到你的好学生——嗯,也是我的好学生,皮森德尔太晚?“泰勒曼话刚出口就忽然笑了起来,“不,你指的是塞巴斯蒂安!如果你在世的时候就知晓你的这位忠实粉丝,或许你也不会如此忽视管风琴以至于你只安排管风琴在大协奏曲中弹奏简单的和弦作为弦乐的伴奏……”看到维瓦尔第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泰勒曼岔开了话题,“——虽然那时我们都还是男孩,但两个年轻的音乐爱好者却是相见恨晚的感受。我在哈雷逗留的时间比原定计划增长许多……”

大卫之诗

2011年。

“这次为了接待你和塞巴斯蒂安,我和弗雷德特意一起读了好几本你们的传记。”泰勒曼说,“我依稀记得1728年你受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六世邀请去视察的里雅斯特港建造的时候,查理六世承认他如此喜爱你,以至于他在与你的一次会晤中说的话就比他对部长们两年说的总和都要多。”

维瓦尔第不好意思地看看桌面,“那可能是自从我来到这个世上最为风光的时期了。”

“是的,“泰勒曼打趣说,“过去我们多么风光——我曾经被欧洲各国最著名的教堂争相聘为乐正,你曾经受各国皇帝王子宠爱倍加。如今我们只能坐在这个平时也没有多少游客光顾的博物馆,聊聊往事,还得等某人和某人购物回来准备午餐。——啊,扯远了。其实我提到你与查理六世的原因只是因为我想表述,当时我在哈雷遇到弗雷德的时候,我们聊的是如此投机,那时的我感受到我从未谈论过如此多的音乐。安东尼奥,你觉得我和查理六世有相似度吗?有的吧?”

维瓦尔第对泰勒曼奇怪的逻辑、毫无相似处的类比、最主要还是他奇怪的幽默感再次无语了。

“——之后的那几天,我们俩都处于一种狂喜的状态。我们谈论音乐:谈论对于音乐的见解,谈论自己与音乐有关的经历……所有的话题源源不断似乎永远不能结束,我们的精力似乎也不会耗尽。我几乎不记得我们那时吃过什么东西,夜间休息也非常少,但我们都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有活力过。我似乎生活在一个理想的世界,法//律的悲惨命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音乐的极乐世界,与我的知音陪伴。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当你第一次发现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与你如此趣味相投,抱负一致,经历也非常类似的人存在!”泰勒曼自顾自地继续讲诉1701年的往事,“他对我说,他叫格奥尔格;我说,我也叫格奥尔格。他对我说,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我说,我也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他对我说,他的父亲不同意他学习音乐,他只能偷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阁楼上练习一架破烂的小键琴;我说,我的母亲也不同意我学习音乐,我的演奏与最初的作曲都是自学成才。他对我说,他的音乐才华感动了管风琴师Zachow,从此先生教授他学习演奏与作曲;我说,我的音乐天赋打动了我的老师Caspar Calvor,使他背离我母亲的初衷改而教我作曲……虽然我们的年纪差异4岁,但我们却觉得我们毫无隔阂。那一段时间是如此令人感动,”泰勒曼停顿了一下,略带俏皮地说,“我甚至觉得在协会的这么多年我对弗雷德的好感都没有那时刚见面的强。”

“请别这么说,菲利普,“维瓦尔第说,“弗雷德听到会难过的,你都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了,竟然还觉得你们十几岁第一次遇到的时候感情最好……”

“谁让我那时面对的是一个相貌英俊的翩翩美少年,而如今我面对的是一个体重200磅满脸横肉的坏脾气中年海象……”泰勒曼说,“红毛,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在杂志上看到的繁殖季节的沙滩上,肥胖的雄性海象把瘦弱的雌性海象压着,你说这实在太可怜,我说其实你和我的家庭生活都是……”

“噗!”维瓦尔第差点没有把正在喝的红茶吐出来,“菲利普注意形象!我承认这是你和弗雷德很好的睡前笑话——还有,红毛是什么?你确实受到他影响太多了……我们还是快回到1701年的哈雷,那时年轻的你们纯粹的音乐友谊吧!”

“好的,维瓦尔第先生。”泰勒曼有些忍俊不禁,他清清嗓子,继续原先平和的语调,“——然而,在几天无忧无虑地相处之后,事实的阴影又慢慢浮现,我那注定离开音乐投奔法//律的命运,在暗处凝视着我,让我无法再专心投入到完全的音乐交流之中。我面前的这个哈雷孩子,父亲却是已被公爵说服,演奏已受皇//族青睐,音乐事业前途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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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年的哈雷。

狭小简陋的旅馆房间里四散着乐谱。年轻的朋友们在忘我地讨论,直到渐渐黯淡的暮色缓缓地为他们的视觉蒙上一层薄纱。

“我从未把我这些作品交与外人看,“亨德尔躺在床上翘着脚,“我深知我才疏学浅年少轻狂,但是我依旧以它们引以为傲!菲利普……菲利普,你这次去大学报道难道没有带任何从前的手稿么?我等不及要看了!”

“大学报道”几个字让泰勒曼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是的,他明天就必须离开了……他背对着亨德尔坐在床沿,抿着嘴,“是的,我带了……只带了一份。”

“一份?”亨德尔略带轻蔑地哼哼着,“不要告诉我你柔弱到连几页纸都背不动。”他接过泰勒曼递过来的为诗篇第六而作的曲谱,发现上面有些许由于水渍而模糊的地方。“而且你还不好好保管。这是你追求音乐事业的态度么?”

泰勒曼背过身去,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背。当亨德尔对他的作品发表评论时,他完全对这些评论不留心……他回过头,看着随意地卧在床上的朋友,终于开口说,“弗雷德。这份作品我送给你,我不会再需要它了。”

即使亨德尔再不懂察言观色,泰勒曼眼中强忍的泪水也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有点惊愕,又有点因为摸不着头脑而气愤,“你说什么?!”

“弗雷德。我说我不再需要它了。明天早上日出之后,我不再需要这份乐谱,不再需要音乐。不,事实上我一生都不会再碰音乐了。”

“什么鬼!你再说一遍!”亨德尔从床上一跃而起,差点没有把床压塌。“这都哪门子跟哪门子?我们这几天都说了什么?!你不是热爱并且有志于音乐事业的么?我们不是说以后要成为这个时代,不,所有时代里数一数二的作曲家,让那些所有瞧不起年轻人的人们都汗颜吗?!”

“是的,可是我明天就要动身,去莱比锡大学报道了。”泰勒曼说,“我将学习法//律专业。我不会再从事音乐了……”泰勒曼话未说完,亨德尔跃到他面前,有力的双手撕扯着他的肩膀,“你在骗老子!”亨德尔猛烈摇晃着泰勒曼,”菲利!听听你刚刚说的话!天知道你是真心的还是胡言乱语!”

泰勒曼拨开亨德尔的手,泪水一下子就流了下来。“我不是真心的,可是我也不是胡言乱语。是的,我爱音乐,可是我母亲命令我去读法//律,选择法//律作为我的职业生涯。”

“你老妈说啥你就听?!”亨德尔有些出离愤怒,“听着!我的好朋友菲利!你已经20岁了!你不是三岁的孩子父母说啥你就干啥!”

“我……我知道。”泰勒曼吸了吸鼻子,他知道现在自己涕泗横流的样子肯定很糟糕,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我……我没有选择。我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母亲拉扯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长大,我不想让她失望。而且……而且我自己也没有信心,如果我从事音乐,我是否能给她一个体面的未来,毕竟……”

“你告诉过你母亲你的想法么?”亨德尔忽然停止了愤怒,只是冷冷地说。

“是的。可是她不同意。”泰勒曼说道,泪水从他哭红的鼻子上滑到了地上。

“你抗争过么?你想过除了同意和反对之外别的途径么?你试着调解过么?”亨德尔盘着腿坐在地上,锐利的目光审视着面前脆弱的少年,“放弃音乐选择法//律,这是会让你后悔一辈子的决定,你是这么觉得的吧?”

泰勒曼什么也没有说。他看着亨德尔手里拿着的那个诗篇第六篇大卫之诗的乐谱。上面为水渍模糊的地方,其实都是他这些天夜深人静时为自己命运哀叹的泪痕。

“听着。拿着为了家族为了未来生计的貌似崇高的说辞放弃了音乐的你,这一切只能说明你还不够热爱音乐,你不是真的热爱音乐。”亨德尔冷冷地说,“我看错了你,抱歉。年轻的泰勒曼先生。”

泰勒曼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他咬着嘴唇。房间里是如此地宁静,只能听得到钟表走动与少年暗暗的啜泣声。“亨德尔先生,”泰勒曼深吸一口气,”泰勒曼请求您一件事。把我这份乐谱烧了,然后离开这里,然后忘记您曾经在哈雷遇到过一位来自马德格堡的音乐骗子。”

“好。干脆!”亨德尔刷地站了起来,脸上尽是冷漠与不屑。他点亮了一根蜡烛……然后他放下了手中的乐谱,把蜡烛放在了烛台上。昏暗的房间被微弱的烛光照亮了。在摇晃的烛影中,泰勒曼困惑而悲伤的哭红的双眼望着他的朋友,“为什么不烧了它?”

亨德尔脸上的淡漠多了一种悲伤。他看着手里的乐谱,念出了诗篇的选段:

“耶和華啊,求你轉回搭救我!因你的慈愛拯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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