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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面就行，”江山雪道，“明日可以下山。”

两个人住在山上，江山雪虽然使得一手好兵器，面对菜刀砧板也只能把菜做熟，无论怎么练习，味道依旧十分勉强。叶鹤十岁前，江山雪都是送他下山去村民家吃饭，叶鹤吃得多了，自己也学了一些烹调的技术。江山雪是当代剑圣，可辟谷多日，只喝清水，叶鹤十岁之后，偶尔也会下山，但饭食基本上是自己动手解决的。江山雪对这些没什么要求，叶鹤做什么他吃什么，偶尔也有例外——那一回叶鹤做了干辣椒煮鱼，泼了明油加了红袍花椒，江山雪吃了一口鱼，灌了三杯水，从此有辣椒的菜都不怎么下筷，以免胃和舌头遭殃。

在叶鹤心里，他这个师父是天下最好的。武功高强剑术无双自不必多说，人是外冷内热，粗中有细的性子。断不像话本里描述得那般高不可攀，冷漠无情，有时候虽然不善于表达，但行动事果断，遇事冷静沉稳，胸襟宽广，气韵悠然，实是极难得的人物。

性向这种东西是天然的。等叶鹤意识到他对师父有点奇怪的想法的时候，他已经通晓人事，非问他为什么对自己的师父有感觉，回答是，不知道。

叶鹤懂事早，江山雪教孩子，只把他当徒弟和继承人，没拿他当儿子养。毕竟，当年他寻到叶鹤时也方弱冠，纵然心性沉稳，也还是个青年人。

相处这么多年，叶鹤当然知道——师父对他娘没有其他想法。年少同门，朝夕相处，也只是有些好感和心动，但从始至终，也只有那一段如亲如友的同门之情。君山出了剑圣，反而更加低调，执掌门派的师弟对师兄唯一的要求是常回来看看。江山雪择地隐居之处，离君山不过三百里。逢年过节，江山雪便带着叶鹤回君山凑点热闹，又或是带他跋山涉水，遍览风景。两人真正长居山中的日子，每年也不过四五个月。

说来奇怪，在叶鹤的记忆中，他师父十三年前是一个模样，十三年后，也还是那个样子，月白衣衫，束发戴冠，剑气冰寒，不过是手中的剑更快，更强，剑光更明亮辉煌，剑鞘揍起人来，更疼……

02

小孩子总是会有很多奇怪的问题。

只有四岁的叶鹤在识字之后会问， “师父，什么叫娶媳妇。什么叫洞房花烛夜？师父娶过媳妇吗？”

江山雪被问住了：“……”

他轻咳一声，摸了摸小叶鹤的头，“你还小，长大之后就会明白的。”

“所以师父是没有娶过媳妇，也没有见过新娘子了？”叶鹤抬头看他，一双眼睛又黑又润，亮得惊人。“那师父以后会娶新娘子吗？”

江山雪：“……”

说到娶媳妇，师弟们已经明里暗里敲过他好几次了，但他真的没有这个想法——他连喜欢的姑娘都没有，哪里来的媳妇？

二十四岁，已有剑圣之名的江山雪头一次感到了头痛，迎着小叶鹤的目光，他高深莫测地回答道，“目前暂时不会，将来……可能也不会。”

对武道的追求永无止境，江山雪思忖着自己既然是个练剑狂，这一生的目标都是剑道，自然不能耽误人家姑娘大好的青春年华。徒弟目前为止有叶鹤一个就已足够，不养孩子不知道，养孩子是一件多么耗费心力的事……但叶鹤从小没了娘，身份又特殊，放在普通人家寄养不够安全，再来武学天赋极佳，好好培养必成大器，江山雪也是思量再三，才做出这般选择。

所以，当他得知自己的徒弟不幸弯掉的时候，淡定如他，也有种，嗯……五雷轰顶、晴天霹雳的感觉。

穿回来的叶鹤早早坦白，师父，我对你有意思，呃，就是你想的那种意思。

这样的事上辈子他也干过，下场当然也很惨淡，被拒绝不说，还要被拎到君山接收师叔和师叔祖们的思想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