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尘听的声音觉得耳熟并不奇怪,来人就是那位据说唱《柳调曲》很有名的曲娘卿云,这人实在是不经念叨,前脚正在说她,这人后脚自己就冲了上来,直直的栽进了云染的马车底下,要不是青鸳赶车功夫还可以,那马车的轮子撵上去,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你上来,慢慢说。”云染提取到了重要元素,陈舟放。
关于陈舟放,他们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准确的调查结果,目前手里只有些假账本,账目上有大量亏损,以及他人不知去向没有消息。而对陈瑛的调查结果显示,陈舟放早在半年前就以陈瑛操心婚事待嫁为理由,将这个唯一的女儿从江南事务里抽剥了出来,陈瑛对他所作所为一无所知,可以说,陈舟放不管做了什么都与陈瑛不相干,他瞒住了陈瑛,所以眼下来看,陈瑛暂时还是可以相信的人选,但同样的,失去了陈瑛这条线索之后,对陈舟放就更加一无所知了!
马车刻意放慢了脚程晃晃悠悠的拖延着时间,偶尔还停一停,青鸳下去买些礼品之类的。曲娘卿云上了马车就先掉眼泪,眼看着妆都哭花了,一句话能听的话也没有说出来,顾尘有些急了。
说实话,顾尘就没有见过这么能哭的女人,那眼泪就不带停的,认真论起来其实卿云哭得不丑,相反还有些脆弱的美感,可偏偏就是不入顾尘的眼,哭得顾尘是一点耐心也没了了。
“有话就赶紧说,我们还赶时间,你要是就为了到这儿来哭,那你走错地方了。”她可不是那种会哄人会怜香惜玉的文弱书生,云染也不是!
一想到云染,顾尘的视线略略偏移,心上忽然一跳,如果云染哭成这样她会怎么办?不过那么一想,顾尘就觉得自己有些无措,云染如果哭成这样,那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她不轻易掉眼泪,最多也不过是眼角湿润,眼泪却总也不会轻易掉下来。
云染的泪,很珍贵。
“你慢慢说,哭不能解决问题。”云染柔声劝道:“再哭下去,嗓子要坏了。”
顾尘正要开口接话,就见这位曲娘已经不哭了,甚至还主动拉住了云染的袖子,一副楚楚可怜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顾尘:……这女人,怎么看起来那么的招人烦呢?
“求阁主救命。”卿云沙哑着嗓音,文文弱弱的说道:“我本是赭沙洲人士,家中父兄皆被陈舟放害了性命,我一人孤苦无依才流落此处唱曲为生。陈舟放他、蛇蝎心肠呀,赭沙洲地处偏远,只能在海上打些海鱼贝类跟岸上的渔民交换货品为生,可陈舟放他不许,非要让我们交什么贸易交互税,说是朝廷让收,不交就不许我们上岸,还让人动手打死了我父兄。”卿云又哭了起来:“起了几次冲突,洲上死了好这人,就不敢再派人过来交换货品,没有食用盐还怎么生活?洲上的孩子都病了,阁主,求阁主救命呀!”
这一声声一句句实在是催人泪下,云染听完沉默了片刻,才低声应道:“陈舟放是我探月阁中人,此事本座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第41章
从听完卿云的一番哭诉之后,云染就没什么大动作, 要不是顾尘一直偷偷的观察着她, 能看见她睫毛还在一颤一颤的动作着, 她都要怀疑这人怕不是入了定, 顾尘思量了片刻, 觉得还是得说道说道。
虽然照那曲娘的说法,那位总舵主办的事儿实在是天人共愤, 但这着实与云染并无多大的联系,虽说她顶着探月阁阁主的名号, 但陈舟放做恶的时候, 云染自顾尚且不暇,哪里有功夫来监管着他都做了些什么?
俗话说的好呀,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眼下云染本尊在这儿,自然又是另一番光景, 从前那些过错既然已经犯下,就没有必要太过纠结, 做好眼下才是正事。
顾尘这边斟酌着语言, 看着云染的脸色说话,说着说着就见云染冲她笑了。不是那种勉强露出来的敷衍的笑脸, 也不是那种宽为人心故意撑出来的笑脸,她就是很轻松很自然的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好似并不把卿云的话放在心里一样。
但顾尘知道不是的,她是认真的听了卿云的话, 也听见了心里的,不过好像是顾尘低估了她的承受能力,或者说是顾尘高估了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她有点疑惑。
“少主不必宽慰我,若此事当真,我也有心里准备。”云染说道:“探月阁权利四散,各大舵主之间各自为政,谁也不愿意服气谁,真做了些什么出格的事儿,也是这许多年积累下来的弱弊之端,非一朝一夕可改。”
顾尘眼眉一跳,忽然问道:“若不当真呢?”
“陈舟放一日不见踪影,一日就不能下定论。”云染下意识的抿了一下拇指,到目前为止所有指向陈舟放的证据里,只有那一摞摞的账本而已,其余皆是他人之言,本就不足为信。而那唯一的账本也实在是太过浅显了。
“你的意思是这里面还有别的猫腻?”顾尘整个愕然了,完全想不到云染是怎么从这些杂乱的线索里抽丝剥茧逐条分析,再去辨别真假。
马车晃晃悠悠,云染撩起车帘已经可以看见城主家门口的那两座石狮子,门外有人在迎接,看起来倒是有那么几分架势,云染放下了帘子,才说道:“江南这块儿地方鱼龙混杂,陈舟放能在此地做二十几年的总舵主,自然不是一般人物,他要是能给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留下这么大一个破绽出来,那这总舵主的位置坐起来未免也太轻松了。”云染一个停顿,又说道:“而且,陈舟放是我娘最后提拔的一位总舵主。”陈舟放目前下落不明,云染心里是着急的,她也确实是怀疑陈舟放的,但是,这最后一丝的希望她还是不愿意轻易放弃!
有所提防有所准备,才不会寒了属下的心,也不会让人暗地里捅她刀子。所谓兼听则明,在没有见到陈舟放本人之前,这个决定云染是不会轻易下的。
她娘最后提拔了陈舟放留在江南这个大本营,不就是想让陈舟放给她守住这一笔财富吗?虽然时过境迁,已经物是人非了,就连一向忠心耿耿的霁月都恨不得刀刀削她骨肉,生饮她鲜血,但其实这些人都没有背离过他们的本心。
就像霁月只为探月阁,所以要她死一样,陈舟放的本心是什么云染目前不得而知,但是她不介意赌一赌,就堵她娘亲对陈舟放的知遇之恩!
泰安城主也是个不掺和江湖事的,此番听闻探月阁主亲自来访,礼遇是十足的礼遇,但之外就没有更多了。老城主抓着一把胡须跟云染聊聊了当今江湖上的青年才俊,把云染身边的护法夸了一个遍,最后话题就落在了自家准儿媳身上,当着云染的毫不吝啬的表达了对儿媳妇的喜欢,顺带懊恼了当日不该以门户为偏见,阻碍了小两口的姻缘,要不是人家小两口情深义重怕不是又要拆散一对有情人,言语间有愧色,也是发自内心的。
“阿瑛自然是极好的。”小齐公子听了父亲这番话,忍不住插嘴:“是父亲偏见,要不是夫人劝了,您呀损失就大了!”
顾尘闻言,拿着筷子的手稍稍停顿,疑问的视线就扫向了那位齐越齐公子。要不是坐的这么近,她都要怀疑自己那日在酒楼看见的那个跟曲娘调笑暧昧的书生到底是不是眼前这位文质彬彬的小齐公子了,这、实在是太难以置信,既然对新娘子情有独钟,那又为何在外面拈花惹草?
男人本性?想一想顾尘就一身的鸡皮疙瘩,再回神的时候,话题就不知道偏到什么地方去了。
“啊,阁主说赭沙洲的事儿呀。”顾尘就听着老城主打马虎眼道:“这赭沙洲我倒是听说过,但具体并不是太了解,赭沙洲也是最近大半年的功夫才频繁出现,听说跟岸上的人还闹过几次矛盾,不过这个我就不是很了解了,这都是我那未来亲家舟放在处理的,不过舟放平时事务繁忙,我们也没什么时间再一块儿喝酒聊天的。这不,舟放这次出门也不知干什么去了,到现在也不回来,我这宾客的单子都列好了,只等他回来过过目。”
一推二五六倒是干净利落,老城主说话滴水不漏,顾尘是根本就听不出来有什么的,陈舟放跟他是未来亲家是事实,这老城主言语虽然亲昵,但话里话外也都表达了自己虽然跟陈舟放是亲家,但也只是亲家而已,平时也一起喝酒都没有时间,就遑论其他了!
“那城主这名单上可得再多加一席了。”云染笑笑,不再提赭沙洲的事儿,这老城主狐狸一样,不管他知道不知道什么内情,想从他这儿套出话来都不是简单的,起码不是这一顿饭就行的,云染索性也不再问了。
“云染久居京都,这好不容易碰上了喜事,肯定是要赖在这儿跟着沾沾喜气的。”
“阁主大架请都请不来的,是小儿荣幸,荣幸呀。”老阁主给儿子使眼色:“越儿,还不谢过阁主。”
“谢阁主。”齐越脸上的喜气不似作假:“阁主肯来,阿瑛一定高兴!”
顾尘端着酒杯,默默的递到了唇边,望着齐越眼里的雀跃,有些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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