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晃的时候,我看白老板也是晃的……他的手指头在晃,他的脚尖也在晃。我觉得他似是越晃越厉害,赶紧附身下去细看。就在我的跟前,这个死人嚯地睁开了双眼。
张文笙打他的这一枪,在他左胸肩膀这一侧,确实留下一片殷红血迹。离得这么近,我却能看见,这一枪其实打在肩窝,离前心位置还很有些距离。
我心里一突。张文笙几乎是贴着他开枪的,没有理由打不中要害。他到底又在搞什么鬼?
白老板看着我的脸,眼睛慢慢地转,又落在我的手上。我随着他的目光一低头,看见自己手上的那个裂开的晶球,仍然平静地闪着蓝光。它握在手中,也只有一点点的重量,几可忽略。
我是想要问问白老板,他到底感觉怎样的。现在出了这么多的血,他也很需要救治,我是一定要救他的。
这些都还没有来得及做,就听见外面的士兵立正敬礼,皮鞋鞋跟相击的清脆声响。
他们齐声道:大帅!
然后是我最熟悉的那个人的声音,不急不慢,很是悠闲淡定:向东移动一百五十,随时听令!
我爸来了。
士兵们移动的脚步,整齐到让人心焦。
帐幕上愈来愈大,映出两个人影。其中一个较高大的,一开口就知道是我爸。
我爸开口道:现在不传六耳了,东西呢?
似乎有什么被摔在地上,我看见好几个晶球滴溜溜滚过门首。白老板躺在地上,离得更近,显然也看得见。我俩对视了一眼,此时都不敢出声。
张文笙的声音响了起来,他一改往常,一字一字地说话,每个字都吐得格外清楚。我们都清清楚楚地听见他说道:大帅,您其实也是个穿越者吧?
白老板险些坐起来,因为肩头剧痛,委实坐不起来。他不敢发出声音,面孔一时疼到扭曲,这就又缓缓地、不声不响地躺了回去。
他躺在地上,抬起能动的手指,对我做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
我还有点懵,尚未能消化张文笙的这句话,就已听见我爸说道:文笙,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他似乎在向后退,此刻一只脚跟已经露在门角,我捏住自己的手……是疼的,不是做梦。
张文笙道:从前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大帅从不问我的来处,有人进言,您也不管,十分含糊。
今天看到反穿局来人,大帅有些反常,现在我看到这些定位器就明白了,您早就晓得这个东西,您晓得穿越是怎么回事,您看到反穿局的人,第一反应这是不是逮您自己来的,您巴不得赶紧把我送出去解决这个案子,把他们都打发走。
我他一边说话,一边跟我爸越凑越近。最后,两个人的投影,在帐幕上看,就是头碰头那么近。
我听见张文笙说:……您手里有这么多个定位器,我想,您见过的带着这玩意儿的穿越者,应该也不少吧?他们人呢?为什么肯丢弃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们是不是都已经被您处理掉了?
我爸没有立刻回答他。
事到如今,我仍是不太理解他的意思。他想说什么?——他是说,我的爸爸居然也是个穿越者?
然后我又听见我爸说道:文笙,你至少应当能明白,我待你跟他们不同。你救过我、救过士越,我对你是颇有厚望的,以为能在从今往后,你继续辅佐士越。
张文笙道:大帅,少帅跟您不是一样的人,他的本性……
他会怎样说我的本性?我也是好奇的……甚至我是期待的,纵然我一事无成,也确实想知道这个从天而降的能人一直以来对我的感觉和评价。可惜这天夜里,张文笙并没有说完这一整句话。
他说到这里,枪就响了。
张文笙跟我爸离得非常近,从投影看,他也完全没有躲。
我爸不光就近打了他一枪而已,在两个人头碰头的距离,我爸一直开枪。他的配枪弹容七发,他对着张文笙的身体,连续开了七枪,一直到把子弹全都打光。
枪弹甚至射穿了这人的身体,又冲过帐幕,在粗布上留下滚烫焦痕。
那个张文笙……在我曾经的、最为痛恨他的一段时间里,我真的想象过我们做这样的冤家仇人,总有一天闹到你死我活时的情景。我以为至少会有个法场临别之类磨磨叽叽的告别,其实我们却是根本来不及告别的。
他的影子扑在营帐上,印染上巨大的一片血泊。他倚靠在血泊与弹痕上,渐渐滑倒在地。
从头至尾,他叫都没叫过一声。在这里再度尖叫了的人,是我。
白老板的嘴唇翕动着,可能是说了什么,然而枪声使我的耳鸣加剧,我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现在的我,耳鸣严重到什么都听不到。
我看到我爸先伸过一只脚,拨开地上滚动着的两个晶球,接着,他整个人都出现在营帐门首。
我看到我的爸爸向我走过来,冲我张开双手。手枪还在他手里,或许是没子弹了,但他亦没有丢开它的打算。他是提枪迈步,向我走来,拍拍他自己的胸膛,作势是要拥抱我。
他还比划着,拿一只手比划,好像是要我把手里的什么东西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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