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鸯年少气盛,受不得刺激,禁不住挑拨,叶景川三言两语调动他情绪,他想也不想,张口便道:“这还用问?你在暗,我在明,你若偷袭我,我是不好躲的。”
这一点算他答对了,但还剩下一点。叶景川哈哈大笑,猛地一推身边枝干,树枝上积压的厚厚一层雪全部洒落,一半落到地面,一半落到叶鸯身上。叶鸯下意识地闭眼,没来得及躲,叫那雪盖得严严实实,从远处望去好似一个刚堆出来的大雪人。一切的始作俑者在树上笑得前仰后合,肚子发痛,都快要喘不过气了,还继续笑着。叶鸯面红过耳,甩掉头上积雪,怒气冲冲抱住树干,伸手扯叶景川的脚:“这不算!你使诈!”
明明是他耍赖,而非叶景川使诈。树上的积雪当然是藏匿者能够使用的“武器”之一,不能因为它与树枝融为一体,就忽略它的存在。叶景川低下头审视着徒弟,叶鸯瞪了他好一会儿,最终气馁,垂下了头,脑袋抵着大树,似乎在自己罚自己的站。
在叶景川手里吃亏,总比在别人那儿吃亏要强得多,叶景川凶残归凶残,恶劣归恶劣,至少他能拿捏得住分寸,不让叶鸯栽得太狠,更不会一出手就要叶鸯的命。叶鸯思前想后,觉得自己大约是在气他庇护那名白衣人,而不是气他别的。
所以那人究竟是谁?
叶鸯可怜巴巴与大树相拥,等着叶景川从树上下来,给他一个解释,而树上的狗师父看了他两眼,突然在那粗壮的树枝上躺倒,仿佛要幕天席地,与冰雪同榻而眠。纵有内劲护体,也消受不起高山之巅的冰寒,叶鸯吓了一跳,顷刻间将小心思全抛到九霄云外,急急忙忙去拽叶景川的手:“你有病吗?要睡也别搁这儿睡,走两步就能回去,还能累死你不成?”
话是关心,不过语气欠妥。叶景川“嗯?”了一声,挥手把徒弟拍开:“我不在外面睡,换你在外面睡?也是,先前瞧你那小兄弟精神得很,的确该冻一冻。”
伸个懒腰,干脆利落地跳下树,反手将叶鸯抱起,作势要往树枝上送。叶鸯知道他又要恶作剧,无可奈何攀住最近的一根长枝,格外委屈地把脸贴在上头,等着叶景川继续讲话。
他不会简单说两句使个坏就算,后面一定还有。
正如叶鸯所料,接触到徒弟的目光之后,叶景川悠悠开口:“隔着层衣裳冰冻,想来达不到最佳效果,不如脱个精光,在外面晾一宿——”
“……你若想要我死,那你尽管扒我衣裳,我不反抗。”叶鸯怒极反笑,心说狗师父果然是个禽兽不如的玩意儿,外头冰天雪地的,真光着身子冻一夜那还了得?怕是没等到明儿下山回家,就先变成具死尸,届时叶景川要带回无名山的行李又多一样,或许是坛子,或许是棺材,总之是他叶鸯最后的容身之所没错。
由于后果严重,因此叶鸯断定师父只是说说。实事做不得,口舌之快还逞不得?估计又像往常一样说两句烂话吵几句嘴就安生,自己不做别的,等着和他吵便是。
叹了口气,借着月光仔细描摹树皮上的纹路。这老树久经风雨,风刀霜剑在它身躯刻下不少痕迹,月色沿沟壑流淌,看得多了,有种沧桑之美。叶鸯轻轻抚摩着树干,突然感觉不妙,叶景川那双手居然伸到他腰间来,把他裤子往下扯落一小截。
这老不死的,可终于是疯了!
叶鸯周身紧绷,无法抑制地散发着敌意,叶景川敏锐地察觉到徒弟游走在发怒的边缘,于是见好就收,没真把人裤子往下扯。就叶鸯那暴脾气,如果被惹毛了,今晚谁也不必睡觉,在外头打一晚的架,方能平息他胸中怒火。
眼见叶景川收手,叶鸯却又不高兴:“怎么,继续往下扒啊!干脆你自己也脱,陪我一起冻小兄弟?你摸着良心说,精神的是我一个人吗?”
兄弟兴致高昂的,还真不光叶鸯自己,叶景川晚间外出,亦是为着平息那股邪火。
拆穿了师父表面上的云淡风轻,叶鸯心中惴惴,叶景川搭在他腰间的手倏地收紧,把他从树上抱下来,却什么也没说,只带着他往卧房走。此地是叶景川居所之一,他自然熟悉地形,步履飞快绕过积雪深坑,一脚踢开房门,把徒弟往床上甩去,僵着脸喝道:“睡觉!”
“是你说睡就能……好好好,我睡。”叶鸯构筑的勇气在看到叶景川眼神的瞬间土崩瓦解,着实不是他胆小,而是叶景川看他的眼神太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万一真酿成惨剧,死在师父手里呢?
叶鸯嘀嘀咕咕,努力入睡,想到明儿就能下山回家,心情雀跃起来。离开无名山这么久,不晓得小鲤鱼长高了么?再过些年,等她长大,说不定自己能带她去更远的地方玩儿。
要带鲤鱼妹妹看巫山,也要带她来塞北。叶鸯翻了个身,面朝墙壁睡了。
叶景川坐在他身旁,轻轻戳他脸颊,看他毫无反应,便探手进他袖口,寻找那颗圆珠。叶鸯藏东西藏得不深,那颗圆珠很轻易就被摸到,叶景川指尖聚力,想将之再毁坏一次,内力聚集到一半,却突然提不起劲,蔫蔫地散去,化成烟,化成雾。
罢了。
已说过此物由他处置,不好出尔反尔,一旦食言,做师父的脸往哪儿搁?趁着他熟睡把圆珠毁掉,待他醒了,少不了要大闹一场,延误了回无名山的行程,只怕要更麻烦。
从一开始就乖乖听话多好,省心省力,毫不费事。叶景川屈指在叶鸯脑门上一弹,不听话的小混蛋好似没感觉出疼,哼哼两声便又不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网络上不能和人讲话,容易遇见杠精。
乌鸡鲅鱼。
今儿白天去查精神科,这学期天天满课,靠刑法续的命要被英语和凌晨五点半的跑操消磨殆尽了,开个证明歇一歇。
是真的讨厌体育运动,只想安安静静做一个鶸嘻嘻。
☆、第 19 章
叶景川睡得迟,醒得却早,次日清晨,叶鸯犹在睡梦中沉浸,忽然听到衣料簌簌摩擦声,挣扎着掀起眼皮一看,竟是师父在整理行装。昨儿晚上叶鸯闹够了,浑身疲累,脑袋刚沾枕头没多久便入了周公怀抱,自然不知叶景川何时歇下,但总不应当比他早。
这人也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全然感觉不到疲惫一般,星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路,于他而言仿佛家常便饭。别人夜里不睡,白天不起,他倒好,一整晚不睡觉亦看不出倦怠情态。叶鸯揉揉眼睛,拥被起身,喉中一阵干渴,想来是缺水所致。轻咳两声,下床自顾自拾掇,待他穿戴齐整,叶景川那头行李也已收好,屋内干干净净,一如他们来时。
听方鹭说,此地即是叶景川家乡,叶鸯对此深信不疑。只有北地的冰雪,才能冻出叶景川那般淡漠性子,而打小生养在南国的人们,比如方鹭,皆是温柔可亲,只消看上一眼,就让人身心舒畅。
要说方鹭笑起来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那叶景川笑起来恐怕是如刀寒风。叶鸯同他一起生活多年,每次一见他笑,接下来准没好事情,久而久之,养成了看到师父笑容就双腿发抖的习惯,一见师父微笑,便知晓是时候落荒而逃。
此时叶景川正对着徒弟笑,叶鸯双腿下意识地打起了摆子。低头细看自己身上穿的,分明没有穿错,衣带也好好地系上,浑身上下干干净净不曾沾染污渍,叶景川缘何又要找麻烦?呆愣片刻,脑内画面如走马灯般回放,猛然想起昨夜那不算赌约的赌约。他输给叶景川,按理说今日下山是要替叶景川背行李的,狗师父盯着他笑,多半是为了这个。
狗师父当真是狗,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剥削压迫徒弟的机会。叶鸯做他的徒弟,好处没捞到多少,麻烦事反倒接踵而来,一大堆一大堆,直被压得喘不上气。眼看着太阳高高挂,估摸着快到下山的时候,叶鸯哼哼两声,没了胃口,连饭也不想吃,干脆空着肚皮扛起行李,径自往门外走去。
一只脚刚跨过门槛,便听到身后叶景川问:“你又犯什么病?大早上不吃饭,赶着回去给自己挖坟?”
“我给你上坟!”叶鸯愤慨,收回迈出门槛的那只脚,把包袱往叶景川怀中一甩,打定主意不帮他搬运行李,既然他嘴皮子厉害,那就让他用嘴搬东西好了。叶景川那一张破嘴,成天叭叭叭就会说难听话,好听的话一概不讲,好像说一两句动听言语能把他自己恶心死。叶鸯每次听此人张口嘲讽都得生气,受了好些年的气仍未习惯,他想他若有朝一日英年早逝,一定与叶景川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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