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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突然对我说不要下山?”叶鸯蹙眉,“山下闹鬼不成?”

“还有谁告诉你不要下山?江家那小公子?既然都叫你别下山,为何还往山下跑?”叶景川低声笑,伸出舌尖舔了舔近在咫尺的耳垂,软绵绵的,触感极好。

叶鸯愈听,愈发感觉他不太正常,然而还没等问出口,他便松了双臂,拾起那只裂开一半的碗,随手丢到旁边立着的木桶里,回身将碗筷搁到架上,摆放整齐。寒意从足底升起,直冒到头顶,叶鸯唤了声师父,对方却不曾转头,只说:“到房里等我去。”

“那我到房中等你,你快点儿来。”叶鸯退出屋,手脚不停颤抖。他忽然之间想通了,原来他不经意间与他的仇敌擦肩而过,无怪乎叶景川忧心!

可恨自己竟忘了江礼的告诫。若是他昨儿多想想,把江小公子那句话真正听进去,而不是当成酒后胡言乱语,说不定这些时日,还能安安稳稳地蒙混过去。

适才在山下遭遇的,怕是江礼那亲爹。

叶鸯蜷在棉被里,不肯冒头,门外足音轻叩,一双手抚上他腰侧,他情不自禁地一抖。

“现在知道怕了?”叶景川无奈,“那时在街上,你不是凶得很吗?”

“你他娘说什么风凉话?若我知晓那人是谁,我跑都还来不及,谁能想到这老东西竟出现在无名山!”叶鸯骂道,“我还道江礼那话说得奇怪,原是他爹要来!这下可好,他如今晓得你不娶妻是因为我,该上门找我麻烦了!”

“假如你当真害怕,倒也有解决方法。”叶景川慢条斯理地给他支招,“你下次告诉他,你也是受我所迫,全部罪责都在我,与你无干,说不定他能够放你一马。”

好啊,越说越混账!叶鸯觉得他是在说疯话,气急败坏,抓着他的狗爪子狠狠咬了一口,恰好啃到伤处。叶景川原本四平八稳的风度顿时端不住了,叶鸯听到头顶传来变了调的抽气声。

下一刻,叶景川掀起棉被,将两人严严实实罩住。一片黑暗当中,叶鸯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感到有头凶残猛虎叼住了他的喉咙,牙齿在皮肤上慢慢地磨。

“你想咬死我?!”叶鸯去推师父的肩,赶他走开,可惜轻而易举地被镇压,叶景川啃他两口,含混不清地讲了句话,重又把人抱紧,去寻他的唇舌。叶鸯反抗不能,呜呜地叫着,心情郁闷到了极点,恨不能给贸然下山的自己两个大嘴巴。

☆、第 59 章

叶景川此人,言而有信,说到做到,诚实得非比寻常。先前他说要寸步不离地守着叶鸯,以防叶鸯丢了小命,便当真步步跟随,不论叶鸯在做什么,一转头,总能见到他的人影,时而出现在右,时而出现在左。

饶是情深似海,也要被他这番举措消磨得不剩多少。叶鸯既好气又好笑,只是不晓得能怎样说。终于有一日,叶鸯坐在浴桶之内,叫叶景川那如狼似虎的目光看得受不了了,忍无可忍,怒声道:“江州并不清楚我的来历,想来也和大多人一般,认为我是你捡回无名山的孩子,对北叶赶尽杀绝,如今自是不可能的事。你不愿娶他的女儿,偏偏看上我,他就算心中不平,想杀我泄愤,亦起不到效用,还会得不偿失;你且动动脑袋,好好想想,他对我下手,又有几样好处?至多是寻上门来,骂我两句算了,哪儿用得着你这样紧张?这几日,你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搞得人心惶惶,外头响雷打闪你都害怕,连带着我跟你一起担惊受怕,我看你也不是想我好,就是寻个由头黏着我罢了。”

一口气说完,叶鸯抚了抚胸口,转过身不再看叶景川的表情,自顾自趴在桶沿假寐。这时叶景川突然摸到他身边,探手入水,一本正经说着:“水已凉了,你快出来。你体虚畏寒,不能用冷水冲洗,尽快离了这水,到我怀里,我给你暖一暖。”

“你个王八蛋,这又是哪里学来的花言巧语?”叶鸯嘴上嫌弃他,却任由他将自己抱出浴桶,拿棉被裹成一颗圆溜溜的球。早先在桶中泡着的那时,叶鸯已困得不行了,这会儿坐到床上,更觉困倦,不禁打起哈欠,往后一仰,竟是倒头便睡,也不管穿件衣裳。叶景川忙活一通,抬眼看见他居然睡着了,登时哑然失笑,擦了擦额角的汗,过去为他掖好被角,又放下床栏上未撤去的帘子,守在他身侧再度过一夜。

叶鸯睡得安稳,叶景川心里可是乱极了,尽管徒弟说的那番话有道理,但他仍然免不了担忧。关心则乱,大抵是这情形,他越是想,越是惊惶无措,除却寸步不离地看守着,再也想不出别的好办法,估摸着得等到江州离开无名山一带,他才能真正放下顾虑,睡个好觉。

躺在叶鸯身侧,千万思绪一齐涌上心头,有苦有甜,还有酸涩。最近天公郁闷,频频降雨,叶景川被雨丝扰动,一闭上眼,就想起从前叶鸯来时,自己那不加掩饰的恶意。如果说叶鸯是长不大的孩子,那他叶景川又何尝长大过?情之一字,于他而言真真参不透。回忆往昔,他恨得真切,恶得真切,到头来,忽然转去做善人,企图将血海深仇一笔勾销,只留下满腔爱意——如今看来,他是成功了,而其中似乎夹杂了隐忧,那些往事无法根除,仅是埋藏,它们仿佛在伺机反扑,等着啃他的骨,饮他的血,嚼他的肉。

纤细丝线揉作一团,分不出头,分不出尾,叶景川梳理无果,最后惟有叹息。

叶鸯在朦胧梦境里听到他的轻叹,迷迷糊糊翻过身来,将手掌搁在他胸前。叶景川一颗心砰砰跳动着,好似青涩少年郎,慌了许久,小心翼翼地覆上叶鸯手背,嘴角一勾,心满意足,沉沉睡去。

他们二人从最初的互不信任、互相算计,逐渐走到如今,说来的确奇妙。叶景川睡去之前,又忆起故地重游的那年。想来人心受触动也很容易,缘分到了,自然动心,那时他想,既已心动,压制无用,倒不如顺水推舟,看水流能否将这小舟送到叶鸯心里,博得个两情相悦的机会。

那情愫踩在刀尖上,站在悬崖旁,最后成功了。

他抢占了叶鸯一颗心。

好好地睡到后半夜,叶景川始终无梦,而叶鸯突然做了梦。梦里头师父穿了一身红,拿根小金杵掀他的盖头。盖头四角缀了流苏,在烛光下金闪闪亮成几束星星,叶鸯觉得好玩,觉得好笑,伸手去扯,却被师父啪地一下打落了手。梦到此处就结束了,叶鸯忽而醒来,见外头天色还暗着,便往叶景川怀里拱了拱,继续休憩,待天光大亮,太阳照进卧房,也不愿意起床。

叶鸯总是这样,勤快一阵,又懒一阵,而勤快可能不会令他上瘾,懒惰却会。叶景川不乐见他懒,但每每想到前一晚自己做过的亏心事,怎么也狠不下心来逼他起身,只好睁只眼闭只眼,滞留在床上陪他懒着。

他们两人拥抱在一处,各怀心思,一个想着来年春夏可不能这样懒散,须得多练练剑,另一个则懒得毫无负罪感,甚至明年还想瘫在床上犯懒。但良心的谴责是无声又毒辣的,叶鸯躺着躺着,总觉得事情不对,便张开眼,随便寻了个话题说道:“我昨儿做梦了。”

“美梦还是噩梦?”叶景川听他提起梦,有些紧张。从前叶鸯做梦,常常是梦到北叶的焚天大火,不知他昨晚是否又重复了那相同的梦境?

慌忙去察看叶鸯神色,竟见其面上带笑,叶景川一怔,感到惊异。既然笑得这样好看,想必是美梦了?果不其然,过了会儿,叶鸯悠然开口,为他答疑解惑:“我昨晚梦见你拿根小金杵,来掀我的盖头。”

“那真真有趣。”叶景川嘴上这般说,同时很实在地笑出了声,“你我皆是男子,就算要拜堂,也不该有谁戴一红盖头。”

“我正因此发笑。”叶鸯道,“再说了,讲究那些虚礼作甚?天地不值得拜,高堂也都不在了——你我偷偷摸摸厮混在一起,还老害怕遭雷劈呢,要是去拜爹娘,亲还没结,先打起架来,吓人得很。”

说完,把头蒙起来吭吭地笑了,叶景川也跟着笑,两人笑作一团。好容易缓过气,叶景川正色道:“说老实话,以后可还会怨我、恨我、气我,认为我不可尽信?”

“怨你恨你,自然不会,至于气不气你,得看你欠不欠收拾。”叶鸯猫似的伸了个懒腰,把脸埋枕头里,闷闷吐出后面几句,“并且你着实不可尽信。回回说只弄一次,弄完了又食言,混账东西。”

叶景川推卸责任,把罪责堆了部分到徒弟身上:“动心有你一份,动情有你一份,动念还有你一份,怎就只能赖我?别光说我的不是,想想自己身上的错处罢!”

要不是与他打交道,没准儿终此一生也听不到这般歪理。叶鸯闻言,隔着块被子踹他一脚:“哄骗加逼迫的时候,你却也不说了?佳期如梦的姐姐们都说男人在床上讲话不用心,从前我还不信,现在看看,你真和其他人一模一样。”

叶景川原想说,既然没试过,就无资格评论相似与否,但又怕他真找个歪瓜裂枣来膈应自己,顿时浑身一激灵,甩了甩头,主动求饶:“好,是我错,是我错。您饿了吗,渴了吗,小的给您拿点心,再倒杯水?”

他忽冷忽热,忽而高高在上,忽而做小伏低,叶鸯嫌他反复无常,又送他一脚。末了,拢着被子爬起来,瞧着外面阳光正好,又想下山走走,立时起身,一面拾掇,一面催促叶景川更衣,要他陪自己到街上闲逛,顺便买些暖炉火炭一类冬日里用得到的物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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