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希泽也跟上了车去,二人一路无言。他见李秀云一直转头看着车外,像是故意回避自己的目光似的,使坏的心思便又冒了出来。
他故意往前探了探身子,猛地嗅了口气。
“娘子用的,可是梅家香铺的月下鹊?”
“你怎知晓?”因为二人距离凑的近,李秀云也能隐隐闻到他身上的松墨香,心跳又不免快上了几分。
王希泽微微一笑,往后座间懒散一倚,“孙羊正店里曾经有两个出名的舞姬,一个叫流萤,一个叫杨柳,她们身上用的便是这种香粉。”
“……”李秀云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樱桃小口张了又闭,闭了再张,最终也没说出一个字来,只是有些气闷地将目光转向了车窗外。
她怎么也没料到,原该温润谦和的君子竟能说出这等孟浪之语。那种地方他经常去吗?流萤杨柳……光听名字就一定很漂亮。
沉默的车厢里,只剩下车轮吱呀滚动的声响,直到又转过两个街角,他们终是到了李府门前。
王希泽先一步下了车去,故意探身去扶里头的李秀云,想瞧瞧她的反应。李秀云犹疑了片刻,还是缓缓伸出手来,只是刚要搭上对方的掌心,却骤然瞥见另一辆马车徐徐行来,正停在了他们的车旁。
那马车繁缨金顶,通幰长檐,上设记里小鼓,貌状奢华。车璧上雕着的多是衣着暴露的妖艳娘子,形骸放浪,尽显挑逗之意。李秀云见了此车,吓得赶忙收回了手来。
车帘掀开一角,隐约瞧见一个风流髯公端坐其内,片刻又放下了车帘。
李秀云见果是自家爹爹,急匆匆与王希泽道了声别,向着那车舆行了去。车内的李邦彦本以为张子初无论于公于私,理应会上前与他打声招呼,早摆出了长辈的架势,打算探一探对方虚实。
可正当他搓着指尖盘算言语,却忽闻一声马夫吆喝,对方的车舆竟直接驶离了府前。
……
“今日上哪儿去了?”李邦彦气得眼皮一翻,只将满腔怒火发泄在女儿身上。
听自家爹爹开口这么问了,李秀云只得乖乖道来。
李邦彦半眯着眼,听她交代了个大概,才指责道,“你堂堂相府千金,竟跑出去私会男子,传出去成何体统?”
“女儿知错了……”李秀云虽这般认错,却清楚地瞥见了父亲脖子上沾染的女人脂粉,一时心间不是滋味儿。
“真的只去了相国寺?”
“不敢欺瞒父亲!只是逛了逛铺子罢了……”李秀云怕他不信自己,想了想,又道,“今日去了间铺子,倒是新奇的紧,明明卖的都是些粗劣玩意儿,却有人漫天开价。”
“是吗?骗骗外行也是有的。”李邦彦漫不经心地答道。
“可是那开天价的,却是买主,爹爹说怪不怪?”
“买主?”
“可还不止呢,今日还遇见一个名叫裘三郎的无赖,听说尚与张公子有过一面之缘,那人可端得不要脸,连寒门士子的钱财都要骗。”
“哦?既是寒门子弟,又怎会跑去买这些劳什子的玩意儿?”李邦彦本是想多问些张子初的事儿,可这样一来二去地听下去,倒多了几分兴致。
“可真的有,而且听张公子说,还不止一个哩。”李秀云见父亲神色稍霁,又紧接着道,“刚还有个书生,倾尽了家财却只换来了一个假玉钩。”
李邦彦摸了摸下巴上的髯须,似乎从中捕捉到了一丝微妙,“你再细与我说说,那张子初还告诉你了什么。”
张子初平生第一次露宿,睡得十分不踏实。剧烈的咳嗽声很快就将他吵醒了。
此时天才蒙蒙亮,张子初撑起身子,发现那受伤的人正挣扎着坐起,赶紧从一旁取了水囊来,喂了他些许。
“官人大德,虽死犹报。”那人因失血过多,依旧虚弱得很,可一张口却是成章的句子,这便让张子初更笃定了他的学识。
“兄台客气了,我们此下暂时安全,你且放心。”
“放心?哪里还有心?”那人木讷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双手,忽而又激动了起来,在动作间不免迸裂了胸腹的伤口。
“不成,我还不能死,隐娘……隐娘还在那门楼上呐!我且需回去!”
张子初一手捂住他的伤口,以防血流不止,一手拼命压着他的肩膀,想教他平静下来。可那人似乎着魔似的,怎么劝也不听,嘴里也直唤着“隐娘”这名字。幸好此时马素素从车上下了来,一同帮忙按住了人。
“呀,快去车上重新给他包扎下。”马素素见张子初满手的血,吓得面上一白,赶紧扶着人往车上架。
二人合力将人抬上了车去,又替他重新上了药,包扎了伤口,终是把血给止住了。此时奚邪等人也先后悠悠转醒,一并围了上来。
“兄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些衙役为何要追捕于你?”张子初见他情况稍微稳定了些,终是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问。
那人平躺在车上,双目空洞地看着车顶,想要开口却又忍不住掩面哽咽了几声。他用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咬紧了牙根才能勉强说出话来,“是他们,是他们夺走了我的告身,再欲杀人灭口。可怜我这一条烂命,却是隐娘拼死换回来的!”
这话换了旁人怕是听不出什么缘由来,可张子初闻言却是心中大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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