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输给你了……阿镜,你虽然武功不好,但眼力永远都是那么毒。”庄梓寒轻声问道,“说吧,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四年前。”明镜说,“萧家灭门案发生之后。”
“……”
“其实这只是马后炮啦。我前段时间才回想起来,萧家灭门的那年,期末考试你破天荒挂了两科,导致就学七年唯一一年没有拿到奖学金……挂科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啦,但对于成绩贯来优异,好胜心极强的大师兄来说,简直难以想象。”明镜挠了挠脑袋,“真正觉得奇怪的是,师兄后来对我的态度有了比较明显的改变。原先虽然会帮我解围,解答疑问,但顶多是在尽师兄的责任而已。但从四年前开始,你对我的关照开始超出一个师兄的正常范围,不仅主动向师父提出辅助我练功的要求,还尽可能罩着我不让其他人欺负,即便外出,也会隔三差五地带手信回来……无缘无故地对一个人好,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庄梓寒失笑:“你这人真是奇怪。我对你好,你反而来怀疑我吗?”
“怎么会?师兄对我特殊待遇,我偷着乐都来不及,但是你把握不好分寸,保护太过,反成束缚。而真正让你露出明显矛盾之处的,你是对某个人的态度。”明镜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师兄,你是尹峈峒的协助者,没错吧?”
“……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么?”庄梓寒似乎叹了口气,“我与尹峈峒明面上连交集都没有,你也看得出来?”
“你对他的态度很暧昧,假惺惺地不希望我们来往,但实际上我和尹峈峒的来往,是你一手促成的。”明镜说,“我旁敲侧击地跟师父打听过,去年开学前我黑了他的电脑,他原本打算罚我去打扫习武场,后来因为你的提议,才改成到学工处帮忙。尹峈峒得到你的帮助,再去弄断电脑的电源线,我跟他的结识就顺理成章了。”他耸肩,“好一套连招,叫人防都防不住。”
“如果只是巧合呢?”
“如果只是巧合,你后来的举动,未免也过于自相矛盾。”明镜摇了摇手指,“我因为身体原因,前些年一一直乖乖留在太薇山庄,几乎不轻易下山,自从认识尹峈峒之后,几次被他带着偷溜下山,犯了山庄非特殊节日不可私自下山的规矩,甚至被你当场抓到。而对于这种恶劣情况,你只是给与了严重的口头警告,实际上并没有采取任何阻止的行动……大师兄,如果你是有心阻止我们来往的话,即便我跟你唱反调,你大可以直接跟师父告状,由他出面,我多几个胆子都不敢违抗。”
他眯了眯眼:“但师兄你没有这样做,不是吗?不要告诉我这么简单的手段,大师兄并没有想到。”
“所以呢?”庄梓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是校庆凶杀案的真凶,尹峈峒虽然甩掉这个锅,但他曾经出手伤害你,这个事件已经备案,同样不清白。找出两个犯人之间的接点,又有什么意义?”
“师兄,刚才我就说了,为了让你不抓我做人质,接下来我会讲一些你想要知道的事情。”
“你又知道什么?”庄梓寒眼神一凛。
“呵呵,这个先不提。”明镜微笑,“我只是想问,对于尹峈峒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呢?”
“我只是受人所托,才会顺便帮助他。就跟明面上一样,我们私底下几乎没有交流。”庄梓寒低声说,“我只知道他有一个病重的姐姐,需要你身上的蛊虫去医治,所以才想方设法地要接近你。”
“还真是基本一无所知啊。”明镜微微抬起脸,无光的眼睛望向庄梓寒,“那你知道学生档案彻查,同样会对他不利吗?”
庄梓寒何等聪明,明镜这番话令他如遭雷殛,只觉一阵寒意顿时窜上背梁:“他是青蛇堂的人?!”他猛地抓住了明镜的手臂,先前面上的冷静全部崩溃瓦解,“你怎么知道的?”
“疼……动静小些,省得引起外面误会。”
明镜食指竖在嘴前,示意噤声。他轻轻挣开了对方:“有几条线索可以提供给你。第一,当年萧家惨案现场,有疑似青蛇堂的人身死,死因虽然不明,但因为尸体没有致命伤,中毒致死的可能性最大,这是新闻里公布过的信息;第二,尹峈峒的姐姐不是患病,而是身中剧毒,我身上的蛊虫应该可以抑制那种毒,这是我从尹峈峒口中得知的;第三个是摆在台面上,一直被你忽略掉的信息……”他缓缓地说,“尹峈峒是四年前入学太薇山庄的。”
“尹峈峒的姐姐是因为身中剧毒……尹峈峒是四年前入学的……是四年前入学的……”
三条线索很快被串连在一起。庄梓寒一时只觉天旋地转,他扶住额头,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他为了替姐姐解毒,所以四年前入学太薇山庄,一直在寻找接近你的方法。”他喃喃着说,冷汗潺潺而下,“他的姐姐,就是当年参与了那场屠杀的凶手吗?我居然……我居然……”
“任务在身,她只是一枚侥幸逃生的棋子罢了。谁在推动这场惨剧的发生,这才是你四年前一直在寻找的真相不是吗?”明镜说,他靠近了庄梓寒,面色沉静,“大师兄,是谁为你和尹峈峒作引见的?无缘无故,你没有帮他的理由。”
庄梓寒捂着额头的手指一抖,挣扎了好久,才艰难地开口说道:“是药王谷的庄主……舒风卿,我们以前就已经认识的。他说可以动用一些势力查清萧家灭门的真相,所以才让我帮忙监看你,并且制造让尹峈峒接近你的机会……”
“药王谷啊……萧家当年底下有个做医药的企业,与药王谷有来往,倒是能理解。不过我听说,十六年前因为特效药事件导致连锁破产,萧家的企业也因此受到重创,于是愤然与药王谷解除合作关系,分道扬镳。经历了那种事,萧家和药王谷居然还有保持联系,生意人的心思我是不太懂。”明镜靠近了庄梓寒耳边,低声地,缓慢地,捅出了最后一把刀,“个中真相,大概只有萧家的人才能知晓吧。”
庄梓寒膝盖一软,顿时跪倒在地上。他的手指紧紧扣在地上,指尖发力,那处的瓷砖竟寸寸崩裂,割得他的手指一片血肉模糊。明镜站着庄梓寒面前,头顶惨白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投落在庄梓寒的身上,他一动也不动。
这时档案室的门又被破开了,苏湄早已等得不耐烦,带着部下一拥而入:“时间到。明镜,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吗?”
明镜还没应声,倒是庄梓寒先一步站了起来。“说完了。”他说道,对苏湄举起了并在一起的双手,“可以走了。”
庄梓寒突然老实下来的姿态,和指尖的一片鲜血淋漓,让苏湄疑惑不已。她摸出手铐,小心翼翼地靠近庄梓寒,但直到她点了庄梓寒的穴道,给他戴上手铐,他都是老老实实的,半点反抗动作也没有。谁都没有发现,当手铐落锁,发出“咔嚓”脆响的时候,明镜的背脊一跳,像是被人用针戳了一下。
“嫌疑人已落网。走吧。”苏湄对部下说道,又扭头看向明镜,“对了,明镜。过两天你还需要来衙门做笔录,随时等待传唤。”
“知道了,知道了,烦人。”明镜不耐烦地摆手。
庄梓寒垂着头,乖乖被苏湄牵着走。从明镜身边错开的时候,他顿了顿脚步,低声问道:“师父他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明镜回答,“但因为是我需要洗清嫌疑,所以他把这件事全权交由我处理。”
“是吗?师父已经不想见到我了吧。”
庄梓寒抬了抬头,白炽灯照得他有些睁不开眼,但只有抬着头,心里的痛苦才不会顺着眼眶流露出来吧……他这么想,轻轻笑了出声。
“阿镜,谢谢你。”
“……大师兄。”
明镜叫住了庄梓寒。他没有转过身来,极力想压抑,但还是按不住嗓音里的那点微微颤抖:“我喜欢……喜欢过你。”
他极力想让自己保持冷静,装作不在意,可情绪还是忍不住透露了出来。怎么可能不喜欢呢……那可是明镜敬之重之,钦佩不已的大师兄,是明镜像团垃圾一样被人丢在角落践踏,唯一向他伸出手的人啊。即便他看向明镜的眼神里怀有别的心思,抚摸明镜发心的动作带着掂量,但贴在床板上的心法小抄是真的,倒挂在天花板上跟自己唠嗑的八卦是真的,给自己投喂的牛肉饼是真的……蠢也是真的。明明是手握权力的大师兄,整个山庄上下都能当做眼线,又何必对区区一个监看对象这样费心费力呢?到头来,他到底又获得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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