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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还是没有把她和杨雪晴的事情跟艾莉解释清楚，两个人就这样冷战了一段时间。但是林品如实在不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面真的有什么错，所以艾莉不肯听她解释，她低三下四地哄了一阵子过后也就不哄了，任由艾莉跟她闹小脾气，她就这样搁置着。

林品如和杨雪晴都挨了艾莉的巴掌，两个人默契地请了假等脸上的痕迹消了才回去上班。等她们回去上班过后才知道杨雪晴原来的那个小助理辞职了，公司里给她换了一个助理。听到这个消息林品如倒是没有什么感觉，杨雪晴低下头去若有所思地发了会儿呆然后冷笑了一声。

自从深夜告白的那件事情过后林品如自觉地拉开了和杨雪晴的距离，而杨雪晴则是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依旧纠缠着林品如，可是那些挠痒痒一样的骚扰说起来又是些鸡毛蒜皮、不值一提的小事，到底林品如没办法跟杨雪晴往深了计较，索性也就随她去了。

最近杨雪晴心情又不太好，大概是因为对新戏宣传公司要求把她和剧中男主捆绑炒作的事情不太满意，按理说杨雪晴拍戏的时候和男主关系不错，不该那么抗拒才对。饰演男主的男艺人年纪和杨雪晴差不多大，是去年才出道的新人，虽然演技一般但是外形条件很不错。

男艺人叫汤君昊，据说家里的背景不是一般的好，出道才一年不到，可是资源好得惊人。按理来说，杨雪晴去年拍戏的时候两个人还隔三岔五地在一起聊天来着，关系应该不差，杨雪晴不应该这么抗拒才对。再说，汤君昊后面的那些势力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杨雪晴虽然任性，却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就算杨雪晴真的不喜欢汤君昊，也不应该那么抗拒才对。

这两年林品如在娱乐圈混，就算她对这些八卦向来不感兴趣，不过娱乐圈这个地方向来人多嘴杂，就算她不想知道，有些消息总也能传到她的耳朵里。只是林品如对这些东西不感冒，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只是杨雪晴这个人向来不会让自己生闷气，她一旦心情不好了，周围的人都得跟着倒霉，新来的那个助理休息时间跟同事嚼了两句舌根就被杨雪晴揪着骂得狗血淋头。所以林品如对杨雪晴的事情必须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免得不小心踩了雷。

新来的助理戴着副眼镜，那么大一个人了被杨雪晴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过后眼圈发红一个人坐在那里生闷气，林品如接完咖啡过来看着小助理取了眼镜儿在那儿发呆，本来想上前去安慰两句，可是又想起了原来那个助理，心里一阵膈应，于是又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你在干什么，在想我吗？”林品如坐在位置上举着手机发呆，被杨雪晴突如其来的话打断了思绪后转过头去黑着脸看着来人。杨雪晴双手撑在她身后的椅子上，俯下身来看着她的眼睛，脸上笑容暧昧。林品如抬起头来一眼看见了杨雪晴胸前的沟壑，然后无奈地低下头去。

“胡闹。”林品如放下手机，转过头去埋头看公司发下来的资料。只是她不想搭理杨雪晴，杨雪晴却不肯放过她，女人削尖的下巴放在她的颈窝处，不无哀怨地说：“品如呀品如，家花不如野花香，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嗯？”女人身上的香水味扑鼻而来，甜腻的呼吸一下一下地喷在她露在外面的肌肤上，林品如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想要发作。

可是杨雪晴还没来得及等林品如发作就乖乖地离开了林品如的肩膀，她把双手从椅子上拿开，按住林品如不安的身体，然后好言好语地讨好说：“别生气嘛，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林品如被杨雪晴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像是怕林品如跟她发脾气，杨雪晴挑逗了林品如一番就匆匆离开了。

杨雪晴人都离开了一阵了，可是身上的香水味道依然在空气中弥漫，久久都没有消散。大概女人都是很喜欢香水的生物，就像是动物那样喜欢用味道标记自己的领域。杨雪晴也好、艾莉也好，两个人都喜欢浓烈的香水味道，常常是人还没有到，香味就先到了。

望着自己手机上的联系人列表，林品如看着艾莉的号码有些哭笑不得。明明对方是那样无理取闹的人，林品如也下定了决心要冷落艾莉一段日子，可是这才一阵日子没亲热，她心里想艾莉想的不行，就连嗅到了别人的香水味道都能想到她。

今天下午杨雪晴要去和投资人吃饭，林品如下午没事可以早点下班，她想约艾莉出去吃饭，顺便好好跟她把事情解释清楚，毕竟两个人一直冷战下去也不是办法。只是林品如想按照艾莉的脾气，她无论怎么解释都要挨气受，对方还不一定听得进去她的解释，狠了狠心到底没有按下号码。

艾莉现在不上班了，天天就在家里看肥皂剧或者睡觉，她这个人性格有些刁蛮任性，一般人接受不了，所以没什么朋友，林品如曾经再三鼓励艾莉多交一些朋友，反而被对方莫名其妙的一句：“为什么要我找朋友？难道你不想要我了吗？”给怼了回去。虽然林品如心里琢磨着友情、亲情和爱情毕竟不是一回事儿，不过艾莉心眼儿小，容不下那么多东西。

其实林品如向来乐意把艾莉宠的无法无天的，只是她想艾莉的无法无天只是对着自己，她虽然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但是只要艾莉能开心，在自己身上撒撒气、打打骂骂她都不会去计较。只是艾莉这个人，有些不分轻重、不分对象，她再嚣张跋扈，还是不能欺负到林品如的家人、朋友身上去，艾莉三番五次地为难林品如身边的人，心里隐隐地恨着林品如的爸妈兄弟，林品如都知道，她被夹在家人朋友和爱人之间，可别提有多难做人。

其实林品如的想法就很简单，就希望艾莉能够体贴一些她的感受，稍微还是尊重一些她的亲人朋友，艾莉怎么跟她任性她是不计较的，可是外人是要计较的。因为亲人朋友伤了爱人她难过，可是因为爱人伤害亲人朋友，林品如感受也好不了。

这次杨雪晴大半夜的冒冒失失跑来告白，林品如猜那个疯女人不是喝了酒就是吃了兴奋剂。就算杨雪晴对她有点儿什么意思，可是天地良心，林品如对杨雪晴可没有半点儿歪门邪道的想法，两个人也没有什么超过普通朋友界限的接触，可是艾莉不问青红皂白、劈头盖脸上来就是一巴掌，这样闹得林品如和杨雪晴多难堪，导致现在林品如心里对杨雪晴都有些愧疚。

林品如心里是下定了决心不去主动搭理艾莉了，非得让对方知道她的态度才行。只是这样一来林品如下午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去。家是不能回去了。呆在公司吧，这里一大群叽叽喳喳的女人闲下来八卦吵得人耳膜疼。回娘家吧，也不行，家里那天天发愁她的婚姻大事的二老知道她得了空，还不赶紧把相亲给她安排上？说起来，最近又是被爸妈催婚、又是和艾莉冷战、在公司还要应付着杨雪晴的坏脾气，林品如感觉自己着实是心力交瘁，心里堵着一口闷气。

大概是人到中年事事衰，工作压力大常常熬夜、工作忙没时间陪家人朋友、内外一团乱糟糟，洗澡的时候竟然成了林品如最放松的时候，泡在热水里闭着眼睛听歌成了唯一的消遣活动。她心里的事没人可以说，外面看着花团锦簇的、里面一地的鸡毛蒜皮，她这个人好相处，所以向来朋友都多，可是想了想，却又一个知心的朋友都没有。她心里的话多，想对人说，可是不能见谁都说，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还是要有分寸感，所以生活的酸甜苦辣，她都一个人受着。

林品如怔怔除了一阵神，为自己感伤过后盯着手机屏幕不停地滑动。每每这个时候她都特别想一个人，但是每每有这种想法她都感到一阵罪恶。不知道陈洁现在过得还好不好，是不是有了新的知己、有了贴心的伴侣、会不会偶尔也想到自己？

想想有些心酸，如果是在以前，这样无事的下午两个人大可以出来一起喝喝茶、聊聊天，或者一起去看看展览、看看歌舞剧。人是社会性动物，一个人的话，林品如作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而同行的那个人不合适的话，一路上两个人牛头不对马嘴，十分扫兴。想来想去，林品如苦笑着想自己还真是贪心，天上地下，到底哪儿还有那么合适的人。

下午杨雪晴坐着公司的车走后林品如也就自由了，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于是就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结果逛来逛去不知道为什么逛到了陈洁送给她的那栋公寓那里。陈洁刚走的时候林品如还时时请人来打扫，隔三岔五地就来这栋公寓面前站立一会、一个人发呆，不过这一年来林品如工作忙、再加上时间的不可抗力因素，她忘了请人打扫、也很少再来了。

人总是失去什么就怀念什么，她想起陈洁那天在雨里狼狈的样子，心里突然又是一阵难过、眼窝发酸。她站在门前望着落灰的门把手，从包里抽出纸巾把灰擦掉，然后从挎包里摸出钥匙把门打开，“咯吱——”一声，门被林品如拉开，她进去的时候惊起了满屋的灰尘，被呛得咳嗽了一声，林品如站在房子中央，这个地儿的环境幽静，房子的墙角结着蜘蛛网、到处都是一片雾蒙蒙的灰。静静地站在这里，就仿佛天上地下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心里一阵一阵的怅然若失，物是人非的感慨在心中油然升起。林品如就静静地站在屋子里发呆，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她腿肚子发酸的时候她终于发出了一声叹息。此去经年，陈洁依然是她心头的那抹白月光，温柔地亮，只是人面不知何处去了。

失落交错，林品如重新打起精神走到门口，回望了一眼房内的物品，心说一定要请人来好好打扫一番，然后她转动门把手开了门，看见门前站立的故人，眼圈一红。

第八十章

大概是没有料到会在这种情形之下再见面，陈洁看见她之后也是微微睁大了眼睛，可是却抿着嘴唇一言不发。这样的场景有些好笑，明明是老朋友见面，两个人却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而是沉默着看着对方。

陈洁看上去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大概是因为出来闲逛的缘故，只穿了一身修身的白色运动装，平日里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也只是随意地披散着，陈洁的眼镜换了一副，白皙柔和的面容没什么变化，只是由于没有化妆看上去有些苍白。林品如对上陈洁深邃而温柔的双眼，心头一热垂下眼去，这样的见面来得太突然，让她有些难堪。

她知道她对陈洁的挂念只是一时兴起，怕对方误会她依然心存眷恋。其实直到现在林品如都不太懂自己对于陈洁的感情，不是爱情、却又超越了寻常的友情，她不知道该如何与这份感情相处，也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尽可能少的带给身边人伤害。只是无论她对陈洁怀揣着怎样复杂的情感，林品如都不得不承认，这些年来，她还是常常想念着陈洁的。

“好久不见。”最终还是陈洁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她朝着林品如大大方方地开口一笑，脸上的五官也顿时变得生动了许多，陈洁还是有些变化的，从国外回来后似乎变得热烈了许多。熟悉的、清泉一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品如脑中嗡地一声，觉得仿佛是在做梦。

“好久不见。”林品如讪讪地回答，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后低下头去。明明陈洁就站在她面前，可是似乎有一道无形的沟壑将两人分隔开来，那道沟壑也许叫做时间、也许叫做陌生、也许叫做底线，林品如没有想到有一天她见到陈洁会感觉如此尴尬。

“我表哥结婚，我回来参加婚礼顺便在国内住几天，今天不知道怎么了，鬼使神差就逛到这里来了，也没想到能遇见你，呵呵，真好。”陈洁很了解林品如这个人，直到她见了自己尴尬，所以没等对方问出口，她自然地就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理由说了出来。

林品如抬起头来看着面前温柔的女人，她心里憋了一肚子话想说，想问对方在国外过得好不好、还回不回国、什么时候回国、找到了合适的人吗、最近在看什么电影听什么歌，可是林品如发现她问不出口了，话到了嘴边变成了轻飘飘的一句：“是吗？”

陈洁沉静的双眼看着林品如，几年过去了，岁月几乎没有在林品如的脸上留下痕迹，长直发变成了长卷发更有女人味道，种在心上的玫瑰花，连每一根刺都是别人的。陈洁看着那张美丽的、熟悉的、神色有些感伤的脸，心里感慨万千，可是最终还是将所有的感慨咽下，化作一缕叹息。两个人沉默对立的景象有些凄惨，不该是这样重逢的场面。

低下头去看了看手表，陈洁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林品如的面容已经平静了许多。陈洁举起手腕向林品如示意说：“不好意思，我还约了人吃饭，快到时间了我先走了。”然后她客气地朝着林品如略微点头，随即就匆忙地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林品如站在原地看着陈洁远去的背影，几次张开口想要喊住她，最后终究是没有鼓足勇气。她想她当年无论如何都曾深深地伤害过陈洁吧，如今便不要再去打扰别人平静的生活了。像是有时间一起出来吃个饭、喝喝茶、聊聊天，也已经变成了过分的要求了吧。

孤零零地站在房子门口，天上地下仿佛就只剩下了林品如一个人，或许是她太闷骚了、又或许是艾莉实在不是一个合适的说话对象，她总感觉自己憋成了一个葫芦，满心腹的话。就像是从来都没有拥有过什么，在这个重生后的世界里她是细若游丝的一缕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