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宫韩摆摆手,一说话一嘴白汽,他比划一下嗓子眼儿,“刚吃完饭,堵到这儿了都。”
说着又伸头看看盒子里的阵容,直砸吧嘴:“你这是把人摊子给洗了啊,一样来一遍。”
“嗯,炸茄子最难吃,以后别买。”江尧也饱了,还有点儿腻。他用脚把地上的签子拢了拢,隔着塑料袋一把抓起来绑上,扔进几米外的垃圾桶里。
“见着你那个……小弟了?”揉揉鼻子,宫韩还是问了出来。
江尧从上往下看着他。
宫韩怕他蹿火冲自己发飙,欠着屁股往旁边挪了半米,抬起头飞快地说:“我没见过啊!你哥让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说的,你当时在路上飙呢我怕你直接怼天上都没敢告诉你。”
这么一对视,他才看见江尧眼皮上还渗着血丝的口子,不知道是风吹得还是就那么严重,跟刚从冷藏室拿出来的鲜猪肉似的。
“我操!”宫韩一骨碌从路牙子上弹起来,急得都跳了,“不至于吧你?一家人还真上上手了?”
这话在这时候听起来可真够嘲讽的。
“还没消?”江尧抬手摸了摸,“我都感觉不到了。”
“那他妈是细胞冻死了吧!”宫韩说,把他的手拍下来。
“你怎么一天说话就跟个二百五似的?”江尧很认真地费解了一下,被宫韩这句傻话逗得直乐。
一乐就停不下来,乐着乐着灌了两口寒风,又停不住地咳了半天。
估计细胞真是给冻死了,连着下午沸成一锅粥的情绪也给冻死了,把那些废料都咳出来后,江尧莫名有种说不上来的轻快。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触底反弹。
他还记得回家之前,他跟宫韩说晚点儿回来老头子连小弟都给他生出来了。
回来一看何止是小弟,老东西简直生了个哪吒,出现在他眼前直接就能跑能走能开门了。
江尧能预想到的最糟糕的结果,已经以更糟糕的情况展现在他眼前,一点儿防备都没给,逼着他不接受都不行。
毕竟小孩儿都长那么一长条了,他也不能真把母子俩给扔出去。山不滚我滚,反正那个家他也没什么记挂的。
就是有点儿对不起他妈。
“那你就这样了?不回去了?”往宫韩家回的路上,宫韩挺操心地问。
“我回天上?”江尧看他一眼,倒也认真地想了想,说:“过两天我直接回学校吧,在你家待到过年也不是个事儿。”
“你拉倒吧,又不是没待过。”宫韩无所谓地摆摆手,拉着江尧的箱子下了车。
如果宫韩二姨没来跟宫韩一家一块儿过年,还真不是不能在宫韩家再过个自在年。
江尧一只脚门里一只脚门外,瞪着一屋子乌泱泱的人头,真是想拎着箱子转身就走。
“江尧来了么?”宫韩妈在稀里哗啦的麻将声中喊。
“来了!”宫韩答应着,把江尧拽过去,分别给他介绍麻将桌上的人,“我爸妈就不用说了,都认识。这我二姨二姨夫,沙发上的是大宝,骑着大宝的是二宝,都是我外甥……不对,二宝好像是女孩儿。”
二姨二姨夫和大宝二宝齐刷刷地望过来。
宫韩抬手勾着江尧的肩膀拍了拍:“这江尧,我哥们儿。”
江尧扯扯嘴角依次打个招呼,宫韩妈摸着牌忙里抽闲地看一眼江尧:“哟江尧眼怎么了?吃饭了没?没吃让宫韩给你弄点儿饭。该谁了?”
最后一句是冲牌桌说的。江尧已经习惯了宫韩家的氛围,一家三口说话都跟跳棋似的,他挑着需要回答的问题答了句:“吃过了,阿姨。”
“你俩玩儿去吧,我牌都摸乱了。”宫韩爸挥挥手。
宫韩妈又“哎”了一声,说:“把大宝二宝带过去,小孩儿在牌桌上晃悠烦人……”
“快饶了我们吧!”宫韩推着江尧的行李箱迅速跑进了房间。
摔上门的同时,江尧还听见二姨在外面问了句“那孩子是男的吧”,后面的对话就被大宝二宝挠门的动静给掩盖了。
“哎。”江尧皱着眉往宫韩床上一躺,“我怎么觉得比在我家还累。”
“你别矫情了,还当自己大小姐呢?您现在就跟个孤儿没两样。”宫韩“嗤”地笑了一声,把投影从墙上放下来,掏出游戏手柄往江尧腿上拍一巴掌,“来!”
“来你个脸。”江尧用膝盖把他顶开,欠欠身子把手机掏出来摁着。
“那我继续单机了啊。”宫韩把音量调到最大,用愉快的背景音盖住大宝二宝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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