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猛然一揪,刹时不知如何回答怀琴的问题。萧怀民确实是死了,但是我又不想伤害眼前悲痛的怀琴,让她知道他哥哥的死可能与我有关。我为难的低下头,半张的嘴最後又合上,只能轻轻的拍打她的後背以示安慰。
怀琴见我没有开口回答,怔怔然的松开环抱我腰间的双手。她微微抬起头,脸色苍白无血,红肿的两只眼睛正不敢置信地瞅著我,嘴唇一颤一颤的说道:“隐月,是真的吗?他们说的话都是真的吗?”我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沈重地点了点头。
“不会的,不会的,隐月,怎麽连你也说谎骗我?不会的,我哥哥不会死的,他还说过两天会带我离开长安,去洛阳看牡丹。我哥哥从不食言,他一定会带我去洛阳看牡丹,你说是不是?隐月。……”泪流满脸的怀琴一边使劲的晃著头,一边往後退。
我一把拉著她的手臂,大声地说道:“怀琴,是真的,我们没有骗你。你哥哥真的死了。”我知道这样说,怀琴一定承受不了。可是不这样明确地告诉她,她是不会从梦中醒过来的。就像当日我质问丰逸文那样,明知道是痛苦,还是要亲耳听他给的答案。
刚刚站在怀琴身边的衙差也走了过来。他略有意思的瞥了我一眼,然後侧过身有礼的说道:“萧姑娘,麻烦请你跟我们去一趟长安府认一下死者。”
怀琴甩开那衙差的手,呆愣的瞅著我俩,喃喃的说道:“不会的,不会的……我哥哥不会死的,我们说好的,我们要去洛阳看牡丹,然後找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落脚。我哥哥他是不会骗我的,不会的……”然後,怀琴忽然一转身,发疯似地向前跑。
看著怀琴悲痛的离去背影,我的双眼也变得酸涩起来。倘若萧怀民的死,真的和那本账簿有关,那我还怎麽面对怀琴呢?
那个衙差派了两三个人去追寻怀琴,而他自己正站在我的身前,满目疑惑的盯著我看,似乎以为是我特意要怀琴跑了出去。他先是微微一躬身,然後礼貌的介绍:“你好,我是长安府的捕快,叫王一品,不知公子如何称呼?”我将刚才脸上显露出来的哀伤收了回来,然後轻声的说道:“鄙人姓江。”他警觉的瞅著我看,严肃地说道:“江公子,请问一下,你和萧姑娘是什麽关系,你也是否认识她的哥哥萧怀民萧大人?”
我点了点头,如实的答道:“怀琴是我的朋友,而他的哥哥也是我的朋友。”当我第一次见到萧怀民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和他终会成为好朋友。即使见过一次,谈过一次话。只不过没想到会是在这种天人相隔之下说了出来。
王一品怀疑的盯著我,淡淡的说道:“江公子,既然你认识萧大人,那麻烦请你跟我去一趟长安府,认一认死者是否是萧怀民萧大人。顺便解释一下,你为什麽会知道他死去这个消息?”
我微微一凛,顿时明白王一品後面的话。我赶紧的抬头,不解地瞅著他,反问道:“王捕快,难道你认为我是杀人凶手?”王一品说道:“我从来没有说过江公子是凶手,这凶手的判定是陈大人的事,小的哪敢逾越!”他眼一转,又继续说道:“只不过在我的眼里,江公子似乎知道了太多的东西,我想江公子一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你……”
他侧著头微微一笑的看著我,然後手一扬,喊道:“来人,将这位江公子请去长安府里面做客。”剩余的两名官兵立即走到我的两侧,紧紧的捉著我的两臂,使我动弹不得。他们说道:“江公子,这边请。”
被他们像押犯人似的押到了长安府,还没有跨进门槛,就听到不远处丰逸庆的声音。我猛然停了下来回头看,只见他急急忙忙的跑到我的跟前,然後手一挥,立即扯开两侧捉著我手臂的衙差。他担心的瞅著我看,激动不已的说道:“隐月,总算找到你了。”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王一品打断:“请问公子是什麽人?和这位江公子有什麽关系?”站在旁边的衙差也应声的从腰间拔出了佩刀,刀尖直指我俩。
丰逸庆大声斥道:“大胆,竟敢拿著刀对著本太子,你们该当何罪!”衙差们闻言,立即面色大变,更有几个拿著刀的衙差也颤颤的放下手。而王一品却一鼓作气的挺著胸膛,有礼的问道:“您说你是太子殿下,请问有何凭证?”丰逸庆微微一愣,不敢置信地盯著王一品。连我也不得不瞪大眼睛瞅著他看。
赶来的徐华安一看到这样的阵势,整个人都颤颤的发抖。他立即跑到丰逸庆的身前,指著王一品,大声斥道:“你是什麽人,竟敢拿著刀向著本朝的太子殿下,你是不是想抄家灭族?”王一品狐疑的看著徐华安,不急不慢地说道:“请问您又是哪一位?”
嘈闹的声音,终於迎来了长安府陈勉的到来。一身便装的他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迷蒙的双眼一直在我们几个身上流连。他一看到丰逸庆,面色立即发青,大声的指著王一品斥道:“你们、你们全部都给我放下刀,和我一同拜见太子殿下。”说完,李勉立即跪在地上磕头,战战赫赫地说道:“小的、小的是长安府的府尹陈勉,见过太子殿下。”其余的衙差顿时脸色发青纷纷的放下佩刀,怔怔然的跪在地上,颤颤的说道:“小的叩见太子殿下。”连王一品也跪在地上叩拜。
丰逸庆掸了掸身上的尘灰,扬手说道:“都起来吧!”陈勉等人应声之後,纷纷都站了起来。他悻悻然的看著丰逸庆,怯怯地问道:“殿下,他们不知殿下的到来,冒犯了殿下,请殿下恕罪。”丰逸庆淡淡的说道:“不知者无罪,况且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处理。”他瞟了我一眼,又看看身边的徐华安,继续说道:“带我去看萧怀民的尸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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