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男人[1],”阿泰尔反驳道。
海达尔因这双关语的小把戏而笑了起来。“啊,是的。我很清楚你对男人的看法。你为什么要尊重在这么短的一段时间内对你如此严重地施暴虐待的男性?一直以来你的命运就是成为一名妻子;如果你不反抗的话你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这一定是他们对你所说的话。你应该比任何男人或女人——无论他们是不是omega——都要清楚地明白命运是不存在的。我们都是错误、失败和创伤的集合体。一个人是好是坏并不完全取决于他的行为。我们都有能力做出可怕的、无法原谅的事情。而善存在于我们能够对自身和周围的世界做出的改变之中。”(起码)城门可以远远瞥见了,阿泰尔或许应该拎起这个男人然后扛着他走,只要能让他闭嘴。阿泰尔已经不再在刺客阶级中占有一席之位,并且不效忠于阶级中的任何成员(除了他的丈夫)。这个想法真是简单而愉悦。
海达尔拉了拉他的衬衫,将他从将男人扔给一个迎面而来的守卫然后留他自己处理后事的美好幻想中拉了回来。“听听劝,”他说,“如果你现在无心听讲,那么至少好好听着,然后记住我所说的话。残忍源于无知,而灵魂的黑暗源于秘密。在发生你身上的事牵连的是犯下罪行的人,而不是你自己。”
阿泰尔或许(并不是或许)无法控制他的手,无法让它们不拽着那个驼背的老人向前,或者不将他狠狠摔到房屋的墙上。这一撞的冲击力扬起了一股烟尘,撞得他们头顶上的墙壁洒下一阵碎屑。在他皮肤底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蠕动着、蠕动着。他无需一秒的犹豫就能将海达尔的脖子拧断,但是老人带着坦白的无畏看着他。
“让你的丈夫成为你的盟友,阿泰尔。马利克是一个备受尊敬的人,一个许多人都渴望成为的人,一个可以为寻找方向的人们带来改变的人。有这样一个盟友你将所向披靡。有这样一个敌人你将一无所成。”
“我不需要盟友,”阿泰尔怒气冲冲地对他说,“你不能对任何人透露你不应该知道的事情。”但是这并不是应当考虑的最麻烦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海达尔说。
阿泰尔一把抓住他,再次将他往墙壁上甩去,感受到他的老骨头在压力下嘎吱裂开,看着他扭曲疼痛的脸。他的旧伤痕上密布着红白的斑点,(年迈的、脸色苍白的)海达尔大张着嘴索求着空气。“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然后我会饶你一命。”
“我已经死了,”海达尔气喘吁吁地说,“对此引以为慰吧,因为我的忏悔将真正考验你的话。”他尽可能地在背部被摁在墙上的情况下直起身来,而阿泰尔的指节在他的腰间留下伤痕。他湿润的口中发出的声音浸满了愧疚(衰老而枯槁)。“我也算是那些男人中的一个,就像那些——”但是在他能说出来之前阿泰尔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当海达尔再次看向他的时候鲜血从他脸上流了下来。“听从理智,他们是——”阿泰尔将他甩向城门。“快滚,否则我会杀了你。”海达尔跌跌撞撞地站起身,阿泰尔又推了他一把,然后老人在几乎跌倒之前加快了半步,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去。他以他能做到的最快速度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没有回头。
阿泰尔站在原地,浑身颤抖着、颤抖着、颤抖着,双手如铁锤般紧握成拳。
——&——
第一天并没有来客到访,没有任何事情让马利克从他的工作、或者从他尝试找出完成他的工作的最好方法中分心。每次当他尝试画线的,用来抄写地图的厚纸就会在柜台上滑来动去。他左臂的本能动作使一股苦涩的怒气直冲喉咙。恼怒三次将他逼到脸色通红眼角湿润的状态。他的监狱,这些联络处的墙壁像是直冲他压下来,在他周围呜咽,而日常生活的噪音在他头脑中一遍又一遍地回响。
在正午之前他听到了警钟声,那已经是在阿泰尔离开但没有回来的几小时之后了。
马利克转向声音的来源,想着如果他们向他通报了那个多余重担的死讯,那将会是多么的令人欣慰。无论他的妻子去了哪,他都违背了命令。马利克在几次失败的尝试后关上了木栅门。即使在警钟声停止鸣响、城市又重新回归了正常的节奏之后,那几次尝试所留下的伤痕一直伴随着他度过了一个阴郁的下午。
——
天开始暗下来的时候,阿泰尔回来了。他自己打开了木栅门,尝试在开门时不失手扭断他的手臂、摔死或者丢掉一根手指。不过他确实在一阵手忙脚乱中摔进了联络处里。落地的时候他的肩膀狠狠地撞在了地上,然后他以防御的姿势蜷起身子在原处躺着。马利克再次关上了木栅门,走过去站在阿泰尔身边,用脚(很轻地)踢了踢他,让他滚到背朝下的姿势。他浑身鲜血,伤痕遍布。
“你本应在警钟停下来之后打开联络处,马利克。”
“而你本应出去然后回来,妻子。”他蹲下身,掐住阿泰尔的脸,左右摆动查看他所有的伤势。他的一只眼肿胀淤黑,颊骨上有一道割痕,嘴唇上有好几处撕裂。他手臂上的血迹来自上臂前侧的划伤,而手上的血痕源于手掌和手指上的多处细小创伤。“因为你的违抗,我应该打你一顿的。”
“你以为我会允许吗,”阿泰尔说。他站起身。他的脖颈和锁骨处的一道划痕经过一天的洗礼已经变成了暗淡的红褐色。“我本来要回来的,但是门关上了。我被迫找一个地方藏着,然后等着你来打开它。”
“你在等待的时候谁袭击了你?”马利克问。
“守卫们袭击了一名妇女。”阿泰尔以前从来没有表现出甚至是一丁点干涉被守卫袭击的人们的倾向。“我帮助了她,但因为我不被允许携带武器,我不得不临时做一把。”他审视地看了看他手臂上的伤口,像是决定它并不值得进一步的医治。
“正是这种对规矩的漠视夺走了我弟弟的生命,”马利克朝他怒气冲冲地说。阿泰尔脸上一模一样的漠然,一模一样的疑问性地挑起的眉毛,还有一模一样的毫无感情的嘴角。他并不关心他的行动所带来的后果;他从马利克身边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的整个身体都表现出他对所谓的后果不屑一顾。
“随你怎么说。我是不会放任你打我的,”阿泰尔说。他走进门道,而马利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猛地把他拉了回来。他们力量悬殊,阿泰尔四肢健全、身体健壮(足够和一群未知数量的守卫较量),而马利克还没有恢复到他以前的体力。阿泰尔将他甩开,但是转过身看着他。
“这甚至都没有让你苦恼过!”马利克朝他吼道,“没有任何能想出来的惩罚可以向你证明你是错的、证明你做错了、证明是你让所有人置身于苦难之中!你的所作所为毁了我们的生活。至始至终这从来都没有让你有过一秒的停顿!你杀了我的弟弟!”
阿泰尔对这些话语嗤之以鼻,但并没有嘲笑出声。“你的弟弟是一个差劲的刺客,训练不佳、缺乏操练,他不应该出现在任何一个任务里,更不用说那个和他的亲哥哥在一起的任务。你,”他朝马利克吼道,一只手指戳着马利克的胸口,“杀了你的弟弟。你径直带他走向他的死亡。”
马利克用尽他全身所剩的力气打了他。狠狠地打在他暴露的前胸处,听见当他击中要害时他发出的痛苦的闷哼声。阿泰尔猛地弯下腰,手肘撞在柜台上,力气大得让摆在上面的物品都颤抖起来。马利克揪住他的头发,然后用膝盖猛击男人的脸。阿泰尔直起身来的时候鲜血从他的鼻子中缓缓流出。他朝他龇牙咧嘴,但是当他抓住马利克的手臂和左肩然后将他的背部压在书柜上时,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愉悦。“你这个操蛋的婊子!”马利克朝他破口大骂,“你应该去死。我应该让你吊死。”
阿泰尔带着血流如注的鼻子和极其诡异的偏着头的姿势将他摁在原位。他没有对那一连串马利克朝他吼去的恶毒话语做出任何反应(没有退缩,一点都没有动)。当他动身的时候他后退了一步,双手脱下他自己的裤子。马利克想着他会嘲笑他、啐他、朝他无用的阴茎踢上一脚,然后丢下他,但是他揪住他的脖子将他脸朝下按在柜台上。阿泰尔发出了一声挣扎的声音,随后从他身下钻了出去,拽着他随他一起滚到了地板上。马利克正好在他的双腿间,而阿泰尔的双手正在他的衣服里,他的臀部不耐烦地挺弄着,直到马利克进入了他然后狠狠地操弄起阿泰尔的身体。阿泰尔身体上阵阵反抗的抽搐紧缩附和着他脸上的畏缩。
——
之后,马利克退回了他房间,躲在那里。他能听到阿泰尔在其它房间里移动的声音。他能闻到准备好的食物的味道,听到门外为他留下的碟子摩擦地板的沙沙声。
但是他缩成小小的一团,心慌意乱地躲着。
——
早晨到来了,一个碟子接着另一个。马利克捡起最新鲜的那一个,然后带着它来到柜台处。阿泰尔躲在他头顶上的木板上,吃着他自己的食物,一条腿挂在边缘处晃荡着,另一只盘在身前。阿泰尔背靠着墙的姿势让他能清楚地看到他。他的脸半边淤紫着,一只眼肿胀得几乎睁不开。
“我们必须互相开诚布公地谈谈,”阿泰尔从他安全的距离处说,“你可以随时操我,只要我们两个独处,我不会抵抗或者拒绝你。我不会为你卑躬屈膝。我会打扫你的联络处、为你煮饭、为你刮胡子,如果你都不能自己做的话。我不会像一个囚犯一样被关在这个地方;只要我想,我有自由离开然后在任何时候回来。”
“你不占上风,”马利克说,“你是我的,任我处置。”
“你不占上风,”阿泰尔说。他放下自己的碟子,背部离开墙壁朝前屈身。“你已经丧失了你唯一拥有的优势,马利克。如果我不再对你会准许我作为一名刺客回到马斯亚夫抱有希望,我就没有理由继续陪你演戏了。”
最终,真相大白,阿泰尔的顺从是以他能回到他不属于的兄弟会的希望为代价的。那种埋在他的肩上和头脑中的服从和温顺已经不见了。这是最年轻的刺客大师?阿泰尔在看着他,就像他在所罗门神庙里时一样。再次看见真实的他是一种怪异的解脱感。(居然会因为看到阿泰尔而感到解脱,这是一个多么稀奇的念头啊。)
“向我证明你会遵守诺言,”马利克说。
“难道我没有向你证明过吗?”
“你没有,”马利克向他挑明。
“所以你想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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