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霖关了火,把菜盛到了碗里,笑眼盈盈地看向江予:“想要?”
“嗯!”江予用力应了一声。
“那也得等到明年了。”
说罢,贺霖想抬手揉他的发,又思及手上油腻,只能作罢。
江予却在此时回想起,在走马灯中,大一庆功宴的那一晚,贺霖以为他因为醉酒而睡着的时候,也曾向他透露过,自己已经写下了在他二十岁时要送他的情书。只是这件事,他还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走马灯中的变动,还是原先就有其事。
思及这道未解的题,江予试探性地开口问道:“那我们分手后,你还给我写过情书吗?”
闻言,贺霖心头猛地一跳,他转头看了眼江予,却在视线触及对方明亮的眼眸后霎时收回。半晌,他轻轻嘀咕了一声:“有......”
竟真的有!
没想到对方承认得这么果断,江予本以为还要再与对方讨价还价几个来回,于是这会儿在愣了两拍后,才兴奋问道:“那还留着吗?”
“留倒是还留着,”贺霖又把第二道菜下锅,说,“不过内容吧…现在给你看也没什么用了,看着还怪矫情的。”
“那不行!”江予毫不退让,强硬地说:“本来不就是该送我的,哪怕没用也得给我。”
这又是什么歪理?!贺霖装可怜挣扎着:“你这么凶干嘛啊。”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江予揪住他的耳朵,拉近,贺霖诶哟诶哟地直叫唤,直到脸颊被江予亲了两口。
“给不给看嘛。”
像是在顷刻间被点了穴一般,贺霖回味着脸上的吻,仿佛回到一场影影绰绰的梦境中,依稀瞧见江予露出的,宛若奶猫般的尖牙。他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江予狂拍着他提醒,说锅里的菜都快焦了,他才从大梦中醒来。
清了清嗓子,贺霖赶紧把菜烧完,才妥协道:“吃完饭给你看。”
江予心满意足,带着盖不住的笑拿了碗筷,连吃饭的时候都急吼吼的,彻底没了平常细嚼慢咽的模样,惹得贺霖忍俊不禁地跟他说:“有这么好吃么,你慢点吃。”说着,还盛了碗汤,放到江予面前。
咽下口中的一口菜,江予说:“味道的确是还行,我小看你了。”
贺霖高冷地“哼”了一声,高高翘起的嘴角却是将他的喜悦和满足暴露得一览无遗。
用完晚饭,江予看对方慢条斯理地整理起餐桌,忍不住起身帮他一起把碗筷都收拾进洗碗机,熟练地设置好清洗模式和时间。随即推搡着人过了走廊,却立在几扇门间不知接下来该往哪儿,他连忙催促着:“你快点。”
贺霖不紧不慢地看向他:“这么急干吗啊。”
“能不急吗!”江予皱眉低吼。
毕竟这都能算得上他的意难平了,他怎么能不急。
贺霖情不自禁笑他,然而也没再故意耽搁,开了书房的门,径直走到书柜最靠里处蹲下。
江予没怎么进过他的书房,只进来从书柜里拿过一两次书。此时见他先是从书柜最底层搬出了一些杂物,随后从最深处,拿出了一个小木盒。
“诺。”他把这个小木盒递给江予。
后者接过,稍稍掂了掂,很轻,甚至连木盒本身都几乎没有什么重量。盒子上没有锁,他轻而易举地掀开了盖子。
入眼的,即是正好能平放入盒子,表面写着“致二十四岁的江予”的情书。
江予将其中的东西全部倾倒出来,足足有一沓。他数了数,一共七封。可距分手后至今也不过五年,江予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七封情书?
他一封封地往下翻,二十四岁,二十三岁......直到最后,是连着三封封面上写着“致二十岁的江予”的情书,叠在最上面的那封平整完好,而下面的两封则折痕遍布,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揉烂后又抚平的结果。
“为什么二十岁的时候写了三次?”江予心中隐约猜测是和当年的一系列变故有关,但还是直言问道。
“发生太多事情了,”果然,贺霖如此说道,“修修改改,就有了三封。”
江予点头,却没有率先打开那三封重复的,而是从最近的一封开始看起。
比起情书,其中内容更多的则更像是寒暄。贺霖与他报告自己的生活,又在情书中问着他的种种,问他的工作,问他的新生活,问他去美国交换时的心得。
一部分内容,说是发小间普通的交流倒也不为过,可偏偏就有这么一层尴尬的关系横亘在两人之间,让他们都无法毫无芥蒂地问出一些简简单单普通的问话——“吃得好吗?”、“工作辛苦吗?”、“一个人生活还习惯吗?”。
更甚的,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问出口的话——“带飘窗的房子,你还喜欢吗?”、“一个人的时候,还会买栗子吃吗?”、“跨年的时候,去时代广场倒数了吗?”......
贺霖不敢问,但他内心又实在憋不住话,于是只能在这惯例的情书中,发泄出自己所有的想念和关怀。仔细看的话,还能从他的一笔一划中瞧出一丝不易为人所发现的抖动。
而这些思念,一直到今天,才终于能传达给对方。
翻至那一直让江予耿耿于怀的情书时,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手在不住地发抖,他很紧张。贺霖随着他一同靠在书桌边缘,侧身拥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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