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带走这个,”纽特提着笼子站起来,回过头,“其余的我一概不需要。”
忒修斯看清了他的脸,而他过去,从未像现在一样觉得纽特这副样子极其荒唐。他弟弟脏兮兮的,浑身沾着灰尘和泥土,头发里面全是草屑和粉笔灰,淤青和鲜血几乎毁掉他的脸。他的嘴唇有一块地方裂了,弄不清是擦破的还是被哨兵咬的。他看起来像那种他喜欢捡回家的被遗弃的动物,忒修斯辨出他身上脏兮兮的汗味,鬣蜥的恶臭,还有干燥的尘埃,绷带和血。
他的弟弟看起来就像个笑话。
但忒修斯无法形容他在那一刻的感觉,就好像第一次被一根刺刺破手指的时候,你才真正看到了玫瑰。纽特就是那根刺。忒修斯此时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弟弟,不是作为一个向导,而是作为纽特。纽特·斯卡曼德从来不仅仅只是一个向导。忒修斯认定这是他的向导,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这样把他扎出血来。
勒梅是对的,对向导最好的磨炼是在街头。忒修斯悄悄把嗅嗅放到地上,让它朝纽特走去。纽特把它抱起来,回头搜寻着人群。忒修斯藏起了魔杖:他得走了,纽特会发现他的。
“对不起。”
在纽特接收到这条残留在空气中的讯息的时候,忒修斯已经走远了。他必须赶在其余哨兵找到纽特的踪迹以前回到魔法塔,想方设法瞒住纽特已经离开向导之家这个事实。
TBC.
第八章
有两名哨兵已经搜查过这里。道格拉斯,染发剂和鞋油的味道,但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他在门口停住了,那儿有个向导把他给迷惑了,以至于他没嗅到与他相隔一扇门的共感者。这不足为奇,塔里的低阶哨兵本来就是为这种事情跑腿的,相当于苏格兰场的巡查官。但另一个哨兵留下的踪迹让忒修斯大惑不解。那是阿伯纳西。纽约塔的次席哨兵本人按理来说不应当出现在这里。
忒修斯望向自己脚下。在公寓的门厅,安东尼奥留下了半只清晰的脚印。前脚掌。这里发生过一场争吵,安东尼奥有明显的自截反应。它留下了一些软骨横隔细胞,这些仍然保持原有组织特性的细胞还在忒修斯增强的视觉下不断分化,黏连其上的鳞片排列也与原结构不同。
这是格里尼治村的谢里丹大道,在这栋公寓里,有一个向导是他们要找的人。他的假名出现在邮箱上。忒修斯按过门铃了,无人应声,然而就算他错了,风向,涡流和气压也绝对不可能出错,它们正把那个向导的气味送回他的鼻子里。他们要找的人就在屋子里。门铃惊动了对方,这个格林德沃的探子估计正在寻找路径逃跑。忒修斯一共带来了五个共感者,西姆和罗塞尔守住后门,霍奇斯和安德鲁留在前厅,唯一的向导不仅是通讯兵,还要充当他们的联络官:凯瑟琳·威廉姆斯。以防万一,她还得为他们竖起屏障,免得公寓里哪个住户突然起了好奇心出门张望。戒严状态下,理想的部署是给每位哨兵配备一个向导,然而向导太稀有了,特别是在非常时期。忒修斯最后确认了一遍所有人的位置,抖擞精神调高了自己的感官阈值,他不是第一次干这个。他将头探入公寓外墙,这个动作他做起来像把手伸进一件属于自己的外套里那样自然——水泥融化变形,他进去了。
他的呼吸抵着薄薄的墙纸。曼陀罗与蛇毒草。白色的小花点缀其间。
他屏息,迅速地平复情绪以便与古色古香的家具相适应。一个木做的摇篮距离他只有一步。
那个向导在屋子里踱步。忒修斯虽然看不见他的身影,但能侦测到他的存在。他焦灼的情绪,就像抵在他后脑的硬领一样寸步不离。他头脑里狂热的浑浊,如同阿伯纳西夫人手帕上的香水气味一样挥之不去。他咬着手背,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他的恐惧在整间屋子里膨胀,如同吸满了沉甸甸水滴的雨云,在酝酿一场毫无征兆的暴雨。忒修斯从他毫无规律的,几乎是暴跳如雷的呼吸声中,判断出他正处在惊慌失措的情绪边缘。这就是门铃声造成的后果。但这个向导仍然心存一丝侥幸,求助于他的保护色,力图在一整队哨兵的眼皮子底下掩藏自己。他漫无目的地在房间里踱步,抵达另一侧时快速地转身,转瞬间,忒修斯失去了他的位置。
这不对,有什么发生了变化。忒修斯再次调高他的感官阈值。他处在过载的边缘,他已经能够听到凯瑟琳遥遥的警告声了。她的精神动物——一只海鸥——在他的意识边缘尖利地怒斥。忒修斯置之不理,把全副心神放在搜捕那个向导。他移动,墙体像热奶油一样在他的周围融化。墙纸在他的动作下起伏,窗帘因为一股微风而拂起了,现在他距离那个隐形的向导很近,梅林在上,只要对方再犯一次错误——
忒修斯的目光落在了屋内的婴儿摇篮上。他无声地取出魔杖。
摇篮开始晃动。那个向导的精神屏障出现了一丝裂痕,他把屏障打开一道缝,探出头来窥探着。在这短短的一秒内,忒修斯找到他了,他全部的神经因为激动而如针尖般竖立。他的目标在卧室的大衣橱里,在他让忒修斯恍神的一瞬间,他藏了进去,孤注一掷地打开了屏障。
屋内的吊灯有一丝轻响,除此以外,一切都归于沉寂。衣橱里的向导听到了那个哨兵离开的脚步声,然后是公寓房门被用力关上的声音。他呼出一口气,擦掉额头上渗出的汗水。他从屏障中小心地探出头来,寻找闯入这栋公寓的几个共感者的踪迹——四个哨兵,一个向导。她不足为虑。他们全走了,精神力变弱了,他们一定已经离开这里前往下一个街区了。他安全了。
二等向导克劳推开衣橱的门。室内被一阵狂风席卷,天花板上的灯猛烈地跳跃起来,所有的曼陀罗花图案对着他倾覆下来。麻瓜们留下的东西在打架,就连婴儿摇篮内的那个小娃娃也跳起舞来。一朵曼陀罗花在他的眼前变大,它的枝叶仿佛无穷无尽……向导狐疑地睁大了眼睛。他嗅着,他把潮滋滋的额头抵在墙纸上,不仅拿眼睛观看,还拿向导的共鸣能力寻找着回声。他放心了,没有哨兵。他迟钝地转了个身,想把衣橱关上,但马上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
一个哨兵站在他身后,手里的魔杖抵住了他的后心。“二等向导克劳,你被伦敦塔逮捕了。”克劳嘴唇都抖了起来,这是一个圈套,他想说。他蠕动着嘴唇想要大吼,你们相信我,这是一个圈套!然而这个哨兵却没有望向他,他的声音低微而清晰地传到楼下的前厅。
“霍奇斯,给纽约塔捎个信。纽特的情报又一次对了——我们找到克劳了。”
纽特正趴在地面上。
他降低身体,下颚抵在地面上,颈子朝前伸着,两手扒住沥青以稳住自己的重心。一个岗哨亭的哨兵,穿着漂亮的巡查官的制服,在他身后百思不解地摇着头。这个哨兵第四次看了一眼自己的怀表,并且把那双穿着漂亮军靴的脚不快地挪动了一下,距离纽特远了些。他叹了口气,天气不怎么样,他很想回到距离这里只有几码远的岗亭里去看完他的球赛,喝完他的咖啡,可是眼前的这个木头偏偏要碍他的事。他不悦地在纽特的身后踱步时,纽特读到了他的不耐烦。巡查官桑德斯,这是他注册为哨兵后的第一份工作,他有两个孩子。纽特出于道德底线没有窥探其它的,尽管这个苦着一张脸的男人像一张摊开的白纸那样易懂。他出现在纽特身后时,纽特已经在这里守了半小时了。他到现在还没把这件事向塔汇报,显然因为纽特看起来像疯子。
“先生,”巡查官重重叹气,“我必须警告你,如果再不从那里出来的话——”
“嘘。”纽特说。他必须集中注意力。
“先生,”巡查官不高兴地加重了口气,“我告诉你一百次了,那里面什么也没有!”
“你会吓到它的,”纽特放轻声音,好像在顾虑某个在场的人的感受,他再次压低身体,望向那个挖开的大洞。桑德斯也看了一眼,里面什么都没有。“再给我一点时间。”
“我给了你整个世纪的时间了。我还要解释多少遍,先生,市政修路工程,这个洞是自然形成的,不管把你那木头的脑袋伸进去多少遍,你都不可能——“
纽特俯身把耳朵贴在地面上聆听了一会,把一只胳膊伸长,探进了泥浆里,桑德斯摇头。
“我要报告塔了,你听见了吗?”桑德斯拿起了哨子,“他们会有办法对付你的。”
巡查官把嘴唇凑到哨子的前端,就在他即将吹响一个尖利的长音的时候,纽特直起上身,呼出口气,他注意到桑德斯的目光,抱歉地笑了笑。他想拿袖子擦掉脸上的泥浆,结果却只是把衣袖的泥浆抹到了脸颊上。桑德斯挪开哨子,想要提问,纽特摇头阻止了他,他的视线盯着洞内的深处,桑德斯低下头。那里有一点亮光,越来越明显了,是绿色的。梅林啊,那是动物的眼睛!巡查官差点喊出声,这时候,纽特从口袋里摸出什么,再次把胳膊伸进那个讨厌的洞里。
“是蚯蚓,”他对巡查官解释道,“当然,还混了一些别的东西。”
那个男人嗓子里哼哼,表示自己不想知道。纽特再次趴下身,一个东西攀住他的胳膊。那个滑溜溜的东西在地上留下了长长的影子。巡查官本能地缩了一下自己的脚,纽特往前捞了一把。
他接住了某样东西,他张开双臂做出迎接的手势,桑德斯惊愕之下忘了动弹。他听到了叫声。
“那是什么?”他咕哝,自以为声音很低。
“某个向导或哨兵的精神体,”纽特抱着一个沉甸甸的东西,单膝跪在地上抚摸着它的两个头,他把十分荒谬的解释说得一本正经,“格林德沃的残害让它逃走了,它一直躲在这里。”
他站起来,桑德斯现在看清了,那是一个有着两只头的怪东西。他喘息着,伸手去摸他的魔杖。他现在后悔早餐吃下的甜甜圈了。那只东西一只头凶悍地朝他叫着,另一只头却舔着纽特的手掌心。桑德斯希望自己看错了,他闭上眼睛,再睁开,不,他没错:它还在那里。
“你不是在开玩笑,是吗?”巡查官心有余悸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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