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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久不见，你倒是越来越大胆了。”顾老爷子是看着她们说的这句话，顾凰往前站了一步，想把季梵护住。这里是警局，而季梵是黑道上的人，顾老爷子想要在这里拘捕她，太容易了。

季梵看到顾凰的动作，眼帘微垂，有些莫名的感动。她对她有所保留，她还这样护着她。“这件事，跟你有关吗？”

顾老爷子从身后的警察局长手里将十几封匿名信扔在了桌上。这十几个帮派的规模加起来能比得上苏家那些势力了。“首长，想要这件事跟我有关吗？”

第33章

“这倒真是难倒我了。”顾老爷子走到她面前，季梵与他对视着，没有丝毫的退却。顾老爷子确实觉得为难，如果这件事与季梵有关，他应该高兴，因为他不必再一一过目这十多个人的要求，只要与季梵一个人谈就可以。

但他却又不希望这件事与季梵有关，因为这意味着，季梵已经开始对付苏家和林家了。她在她的母亲和她的战友之间选择了后者。顾家与当年的事虽然无关，可那件事最后是他收尾的，顾家是否在她对付的范围内呢，更重要的是她对顾凰是否是真心呢？

顾凰上前一步站在了季梵身前，也站在了顾老爷子身前，语气里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外公...”她喊了一声，见他没有任何妥协的意思。左右看了看围观群众，只好凑到季梵耳边压低了声音道：“你先走，嗯？”

季梵微微垂眸，看到的是她眼里的担忧。“您的外孙女我送到了。改日一定登门拜访。”季梵说着微微鞠了一躬，这才离开了警局。顾老爷子一言不发看着她离开，等季梵开车走远了，对着顾凰道：“你跟我来。”

顾凰吐了吐舌头，这下麻烦了大了。“妈，知道这事，她可没反对。”进了办公室，顾凰反客为主，顾老爷子哼了一声，坐在了沙发上，训斥道：“可她也没支持，不是吗？你还想蒙我？”

“季梵不是坏人。她姑姑不是还做过您的保镖吗？看你们刚才的对话，好像也不是第一次见了？”顾凰坐在顾老爷子身边，挽着他的手臂，反问了一句。

顾老爷子闭上眼摇了摇头，接着侧了侧身子，将自己的手从顾凰手里抽开，语气严肃：“她算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所以我比你更了解她！你喜欢她，比喜欢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让外公更放心。可是...”

“您放心，就别可是了！”顾凰不明白，季璇和顾老爷子对于她们在一起的事的第一反应就是反对。就连妈咪昨晚也不是支持的态度，到底是为什么？“你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吗？你要是被牵扯进去，就算是外公，也会有来不及保护你的时候。等她做的事结束了，你们要在一起，我就不反对也不支持。”

顾凰站起身，踩着高跟鞋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几圈，接着坐在了顾老爷子面前的沙发上，“我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可我相信她。”听了她这句话，顾老爷子反倒是笑了起来。

“相信她？她做卧底的时候，你还在警校学怎么做警察呢！相信她？你见过她为了任务玩弄别人感情的样子吗？ 你见过她和我喝着咖啡指挥队员做任务运筹帷幄的样子吗？你见过她枪枪命中眉心杀人不眨眼的样子吗？”顾老爷子问得顾凰哑口无言。

见顾凰沉默着慢慢低下了头，顾老爷子继续追问道：“就说这件事，这些被送来证据的小头目所在的帮派一个一个都是小帮派，但是加起来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如果匿名送来证据的人都是季家的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只要我们把人抓了，季梵就会是控制这十几个小帮派的人。而且警方会和她达成十几条协议...”从爱情的甜蜜中清醒过来，顾凰终于意识到季梵到底在做一件怎样的事。

顾老爷子用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几下，问道：“现在，你还相信她吗？你还确信，她喜欢你不是为了利用你吗？她知道你到警局来，知道你来警局的原因。你呢？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去干什么了？”

“我相信她！如果她不喜欢我，为什么在我做卧底的时候帮我，掩护我？又为什么要把季家涉及毒品交易的人送到我们手里？还从S市追到Z市来？”顾凰选择相信季梵，相信那个明明很累，却还给她打电话的季梵。

顾老爷子的拐杖狠狠在地板上敲了一下，老爷子深呼吸了好几次。顾凰有些担心，伸手替他顺了顺气。顾老爷子缓了一会，最后叹了口气，他真是欠了顾玉和顾凰这对母女的！

“当年的事，是外公收的尾。范家曾经想扳倒林家，林家出于无奈和苏家联姻了。七年前，苏、林两家合力想扳倒范家，正好范老太太的外孙女跟季梵在一个队里，那次任务安排得很周全。出事之后，我们几个在上层的将军、司令，心里都很清楚是怎么回事。人已经死了，再因此拉下苏家和林家，局面会很乱。掩埋事实，解散队伍，抹消队伍中存活的人的身份是面对这类情况再正常不过的流程。而季梵，就成了两次权力较量的牺牲品。”顾老爷子将事情告诉她，是希望顾凰知道真相后，能听进他说的话。

第34章

“两次的牺牲品？范家曾经想扳倒林家和季家不是没有关系吗？”顾老爷子恍然，她还不知道这件事。想来也是，对季梵来说，身世恐怕是不会轻易说的吧。也许可以利用她的身世，来疏离她们的关系。“她连自己的身世都没有告诉你，你还相信她？”

顾凰抿了抿唇，“我们在一起才多久，哪来得及说这些...你们左一个跟我在一起季梵会受伤，右一个不能相信季梵的。我哪有时间好好了解她。”顾凰说的哀怨，最后懊恼地站起身，“不就是身世吗？是不是我问回来了，你就跟妈咪一个态度了？”

顾老爷子不紧不慢喝了口茶，道：“只要你问得回来。从此以后，除非我不得不插手，否则我绝不过问。”顾凰微微眯起眼，有些不敢相信顾老爷子居然这样轻易就松了口，“真的？”

“决不食言。”听到顾老爷子这句话，顾凰拿出了手机，当着顾老爷子的面打了电话，“季梵？”季梵应了一声，问道：“我在开会，有事吗？”顾凰开了免提键，道：“爷爷说，只要你告诉我你的身世，就不插手我们的事。”

季梵正在和鬼祭组Z市的各区负责人开会，顾凰就打来了电话，她暂停了会议听她这么说，笑意僵在了脸上。季梵沉默了很久，顾老爷子对着顾凰扬了扬脑袋，顾凰正要开口，只听到季梵说，“你等我一下。”

接着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一会，顾凰听到了季梵深呼吸的声音，然后是她刻意压低声音的回答。她说：“苏晔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突然间顾凰觉得一切都是可以理解的了。

季璇因为苏晔和她订婚的消息，而阻拦季梵和她在一起。爷爷因为季梵要追究当年那次任务的事，而不让自己牵扯进去。而季梵身为一个黑道出身的家族的继承人，会去做特种兵的原因，突然间都明了了。

“顾凰。”季梵的声音将顾凰拉回现实，也将顾老爷子从震惊中拉回现实。季梵突然觉得无比轻松，她从来不知道这个被季家人，被林家人，被她自己埋藏了这么久的秘密，有一天她可以这样轻易地说出口。当年的徐馨也不曾让她觉得这是件可以轻易说出口的事，也许是因为当年的自己尚未知道真相吧。

季梵觉得心里一块石头就因为顾凰的这个电话就这样放了下来。“我对你有所隐瞒，这对你来说不公平。但我希望你不要相信我，质疑我说的每一句话，这样在迫不得已的时候，你也不会因为我说的话受伤，因为你不会相信我。我已经失去了我的家人，我的战友，我不想再失去你。套用你的话，我是一个二十八岁的女人，我知道我要什么。如果没有想清楚，如果还在犹豫，如果还放不下小馨姐，我不会来Z市追回你，更不会为了将和我同母异父的弟弟订婚的你，实行我犹豫、纠结、准备了七年的计划。”

季梵就是这样一个人，她的话里没有喜欢没有爱，但是就是莫名戳中她心里柔软的地方，让她觉得莫名感动，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去相信。她曾选择的情人，没有一个像季梵的。像她一样格外成熟却又保留着孩子气的一面。季梵也许让顾老爷子不敢相信，但她愿意去相信，在她面前，季梵是真实的。

“开完会，我去警局接你，我们去约会？”季梵停顿了一下，问了顾凰一句。顾凰正因为她的告白向顾老爷子嘚瑟，听她这么问，故意回了一句，道：“好，反正外公不会再插手了。不打扰你了。”末了，顾凰还对着手机亲了一口，这才挂了电话。

顾老爷子的脸色自听到季梵坦白身世起，就变得铁青。直到顾凰出了门，顾老爷子才有了动作，叫来了随身跟着的人，道：“去约林老爷子和范老太太，就说我们很久没喝茶了，我想约他们分别喝个茶。”

等人走了，顾老爷子的眼神就沉了下去。季梵要是不说，那他还能稍稍放宽心；可季梵为了和顾凰在一起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开口坦白了。还有那样的告白...

季梵是从顾老爷子手上出去的兵，是什么性子，顾老爷子心里清楚得很。季梵不是会轻易坦白感情的人，所以她到徐馨将死之际才将深藏许久的告白说出了口。也许是不想再等到失去的时候才能袒露心迹，这一次，季梵意外地主动，意外地决绝。要将顾凰从这件事里保全出来，就必须要做个选择，而且这个选择不能错。

顾凰不知道顾老爷子说得不插手她和季梵，并不包括不插手季梵正在处理的事。所以当她看到季梵的车停在警局门口的时候，脸上是收不住的笑意，“不是说开会，也没开多久嘛。”

“我们坏人的做事效率，通常都比警察高一点。不然坏人在做事之前就被警察抓到了，哪里还有犯罪率，你说对不对？”季梵看着她上车，然后调侃了一句。顾凰只觉得季梵越看越欢喜，“外公也不反对了，今晚打算带我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