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误会,我得提醒您,矿井的巡逻不能停下。这是项光荣艰巨的任务,除了金狮队长,不能交给其他人。我可不想活死人住进自己老家,相信您也一样,亲爱的弗雷德大人。”皇帝说完,端起餐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她撂下杯子,往嘴里扔了一枚干果之后,可怜的弗雷德大人才回过神来。“可是我……您说过,您是看重他对付活死人的经验,才破格让他招收奴隶,组织巡逻队的!”
“我是说过,谁能料到清点三天后,手里能用的士兵如此之少,让我不得不转向沿途最有可能投靠我的家伙们呢?放心好了,我亲爱的老大人,我会把拉里萨大学士留下,这方面她是个老手,同时学会针对尸潮的工作也不会停止。狮巢城仍然是全国的秘法之光。你真该每天向诸神祷告,每一位行差踏错的执政官都病入膏肓,怀着对秘法,药剂的向往,到我的面前跪下,恳求我的宽恕。好了,大人们,晨间觐见到此为止。”皇帝说着,弹了弹手指,掸走坚果的碎屑。她迈开步子,仆从们立刻让出通道,而弗雷德大人像是刚刚从噩梦中惊醒似的,大喊大叫:“您宁愿让奴隶军队保护自己,也要把狮巢城忠勇的骑士们留下?然后,然后所有的骑士,扈从,受文明熏陶的人,都必须与奴隶军队同行?沿途的行省会笑话您,伪后在洛德赛城墙后都要笑掉大牙了!诸神作证,奥罗拉殿下绝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绝不!”
皇帝迈出去的脚收回来,餐厅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重。香肠的酱汁不再冒热气,香氛的被盖上盖子,仆人们全都收敛微笑,垂下视线。石墙外,士兵方阵脚步声沉重,步兵们在练习帝国长枪,“杀”的声音惊飞屋檐上的麻雀。皇帝缓缓吐气,她的嗓音听上去没多大变化,而那才是最可怕的。“看来在你钻进地下,为你的侄儿,外甥们擦屁股的时候,你的情报官失职了,佛雷德大人。泽娅已经不在城墙后面了。她的宣战书还没递到我手上,可能是尸潮阻断了帝国大道,也不排除她想打我一个措手不及。哈,泽娅,打算偷袭我,你能相信吗?”皇帝转过来,仿佛图哈应该认识那位占据帝国首都的贵族女人似的。
“至于你,弗雷德大人,做好你原本就在做的工作。狮巢城与狮堡的城墙工事,没人比你更熟悉。你最好从现在就开始祷告,它们能够经受住尸潮的冲击。否则的话,哼,你可以下去亲自跟姐姐征求意见,问我干得怎么样。老实说,我可不怕她给我脸色看。这原本就是她的皇冠,她的椅子,结果她自己躺进了棺材里,把烧红的烙铁塞到别人手里!”皇帝拂袖而去,她走得太急,没给任何人询问的机会。图哈自觉应该跟上去,弗雷德大人看着他,脸现犹豫之色。“您可真是勇猛。”图哈赞叹。“您可把陛下给惹恼了,大人。跟随陛下,突破东部封锁回到狮巢城的人马当中,找不出一个您这样大胆的。”说完,他向诸位大人鞠了一躬,追随皇帝的背影,快步离开餐厅。
第299章 黑岩堡的传说(七)
“衷心感谢你, 把我从必死的困境中解救出来,让我能多活上几个小时。还有多久天亮来着?坦白说, 从我这儿看过去,这倒霉的天永远不会亮了。”雷娅是对的。伊莎贝拉哈出一口热气,暖和被冻僵的手指,寒风让她的皮手套像是根本不存在。她眺望城墙上的火盆,火焰跟她一样,被风抽打,不住颤抖。“奥维利亚的初冬不该这么冷的,至少在我印象中没有……”她将双手塞入腋下,跺了跺脚, 皮靴下的雪层发出咯吱的声音。死人不怕冷, 只怕火,雪地好歹会减缓它们的行动, 还会让它们留下显眼的踪迹, 前提是我们能守住城门,熬到天亮的话。
“天不会亮了。”诺拉学士乘坐吊篮上来。绞盘和吊篮是从空堡得来的灵感, 但不属于伊莎贝拉。她从来没下令封闭城门口的石梯,将绞盘接上吊篮而不是城门。多半是诺拉学士说动了雷娅, 她为什么不直接向我要求?是怕我因为克莉斯的事找她麻烦?伊莎贝拉找寻不到答案, 今夜没有人需要它。
“是暴风雪,我敢肯定, 虽然极端反常。你们看东边的那片云。”伊莎贝拉望向诺拉学士手指的方向。天阴森得像口棺材,风车和厨房的火势在他们杀出包围圈,布置最后一道防线时熄灭了。城堡漆黑一片,零星的光点偶尔闪过,反而惊悚。城堡里几乎没有活人了, 伊莎贝拉闭上眼,咽下泪水。要是让尸潮离开了城堡,守望城也得完蛋。“你们知道,我是个严格受训的秘法师,从来不相信毫无根据的事情,但是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恐怕我们得做好尸潮不会退却的准备。”
“你是说,暴风雪是活死人召唤来的?”雷娅问。她望向城墙底下,巨人焦黑的尸体已经不再燃烧,但那股皮肉烧焦的臭味,即便冻得脸皮麻木,也能闻到。“真想说学士大人,胡说八道。”她原本想笑的,不慎吸入雪风,狠狠咳嗽了几声。“见鬼,今晚我要不是没了命,就是没了鼻子。”雷娅将口水吐在城墙上。“巨人,猪一样大的蜘蛛,冲我射箭的死人,这些都见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连吃惊的价值都没有。”她吸了吸鼻子,转向伊莎贝拉。“所有人中,你对付他们最拿手。你觉得敌人会怎么进攻?”
“我不知道。”伊莎贝拉左右张望,确认身边只有雷娅和诺拉。有限的人手全都上了城墙,远离火盆的地方,只能看到他们黑乎乎的影子。事实上,其中的真人还不足一半,阿尔伯特伯爵的人从军械库里找出一批训练用的假人,雷娅立刻决定把它们搬上城墙。也许对尸兵没用,但至少能让士兵们不那么孤单。“我不知道。”既然没有旁人会听到,伊莎贝拉索性大声了些。“我只知道她一定会来找我。她想当着我的面,毁掉你们所有人。”
“她亲口跟你说的?”诺拉学士投来质疑的目光,幸好天足够黑。伊莎贝拉心虚地眺望隐没在黑色浓雾中的城堡,假装没听见诺拉学士的话。“我们轮流巡查,确保阿尔伯特大人的队伍在城墙中间。黑岩堡并非他的城堡,要不是城门绞索被诺拉学士拆了,他已经跑掉了。战斗打响之后,他就别无选择,但是在那之前。”伊莎贝拉望向城墙东侧。天已经黑到看不见自己的脚趾,城墙好像被深渊吞噬,只有偶尔传来的咳嗽声,能证明墙垛的影子后面的确有活人存在。
“不错的考量,在那之前,你得保证城墙上的家伙们不会在战斗开始之前冻成冰棍,既然我们谁也无法确定敌人进攻的时机的话。”诺拉学士的叹息转眼间结成冰晶,掉落地面。“克莉斯有个聪明的脑袋瓜,否则也不能让我另眼相看。如果她已经召唤来暴风雪,为自己赢得更多时间,有理由相信,她会选择最冷,最黑,风暴最强的时候发动攻击。”学士说着,缩起肩膀,把双手搓出响声。“我们所有人的御寒衣物都不够,尤其是那些洛德赛出身的狮卫。”
“我们手里还有一些伙夫,服务于城堡的仆从。你可以命令他们在城墙上支起大锅,没有热汤取暖,热水也行。但是这样的话,我们就牺牲了些许隐蔽性,更糟的是,一旦遭遇袭击,这些家伙只会坏事。”
两个人都看向伊莎贝拉,等待她做决定,而她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今夜与我并肩战斗的人都能够活下去,包括诺拉学士;希望安德鲁平安无事;希望诸神帮我,令尸潮退却。她把布置阵线的工作交给雷娅,自己则不停祷告。从三人聚头的城门口,到长弓手的阵地,到自己的墙垛后面,她不停祈祷。正如诺拉学士预测的,天变得越来越黑,黎明好像永远不会到来,风转变为生了翅膀的野狼,徘徊在塔楼和石拱桥之间,发出悠长的嗥叫。有好几次,伊莎贝拉在楼顶和瓦片上瞥见一闪而过的黄色亮点,她颤抖着,什么也没说。到了后半夜,雪的声音彻底被风取代,墙砖结冰,背上的角弓也睡了过去,所有的一切都让伊莎贝拉深感不安。
但愿我们不会有事。她摸向衬衣下的吊坠,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做了。身边的长弓手对她的行为感到好奇,伊莎贝拉回望过去,他立刻别开脸,结满雪花的大胡子遮挡伊莎贝拉的视线。他也叫托马,是阿尔伯特大人的护卫。城墙上的长弓手中,约有三成来自阿尔伯特大人的队伍,其余的黑岩堡弓手则跟来自远方的武士一样,活像不认识伊莎贝拉似的,不时投来注视,等伊莎贝拉察觉,又立刻装作若无其事。
他们是不是在等我讲话?开战之前,统帅们都会致辞,至少歌谣里的会,威尔普斯兄妹多半也会。尽管动了心思,伊莎贝拉还是不能把手从腋窝下面拿出来,并且浑身上下都忍不住发抖。就算我站出来,我的声音也很快会被寒风吹散。最好不要让他们觉得,我是因为害怕而颤抖。伊莎贝拉跺跺脚,就在她犹豫再三,快要屈服的时候,冒着蒸汽的厨房小队拯救了她。他们送上来一大锅热汤,并且奇迹般的变出面包。圆面包配上奥维利亚的番茄牛肉浓汤,再甜美的冬夜也不过如此。
牛肉汤的热气让伊莎贝拉冻僵的手指一下子融化了,城墙上凝固的气氛也随之松懈。“大伙儿都别动,我们挨个送过去。”推来铁锅的师傅用勺子敲响锅边大喊。“伊万大人。”伊莎贝拉脱口而出,老人闻言,蹒跚着走向她,佣兵托马跟在他后面,空荡荡的袖子塞在腰带里。
“你们还活着,太好了。”伊莎贝拉高兴得落泪。“对不起,我搞砸了,活尸满城堡都是。风车被烧了,主塔也受到波及,我以为……”
“您别哭,您别哭,看看老伊万,不还好好的吗?厨房虽然被没了,朱迪,苏珊,金,他们都活了下来。帝国的学士吩咐他们煮汤,托马和我反正也闲着,正好搭把手。”伊万扯开围在脸上的毛巾,浓汤的水汽在他的眉毛和胡须上结了冰,让他滑稽又苍老。“您没休息好。”伊莎贝拉接过老伊万递来的木碗,面包已经撕碎,吸饱了汤汁。她本来还想说些关切的话,捧过温暖的碗时,冰凉的胃立刻发出抗议。她迫不及待地啜了一口,被寒风撕裂的嘴唇一阵刺痛。但那疼痛是那样温暖,美好,富有活人的生气,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锅里还有很多。”伊万示意她尝尝汤里的面包。“称不上货真价实的浓汤,牛肉实在不多了,我们把最后的火腿也丢了进去,还有能吃的所有番茄和土豆,就算这样,还是多加了好几桶水。面包倒是从烤炉里抢出来的,昨天傍晚烤下的。您的这个是我私自带出来的,昨天的晚饭,保管干净。”伊万低声说。灾难之中,哪有什么保管干净的面包,一定是老人省下自己的那一份,一直藏到现在的。伊莎贝拉点点头,牢牢记下老伊万的所作所为。
“佣人们的情况怎么样?没有士兵保护,他们害怕吗?”
“嗨。”伊万叹出的白雾和浓汤的水蒸气混合在一起。伊莎贝拉做好最坏的打算,鼓励他说出口。“我都能承受,照实说。”“谁不害怕呢?只有没有心的人,才不害怕。您出去巡逻之后,我跟莉莉安娜夫人……算了,不提她也罢。谁都害怕,小姐,要是城墙上有一道裂缝,许多人会逃走。但是大门紧闭着,大家只能转身作战。况且您是这么的勇敢,我跟大伙儿说您的事迹,大家都被感染,干起活儿来可有干劲了!小小艾琳一个人,能抱比她肩膀还高的柴火哩!”
“艾琳?哪个艾琳?”
“米莎的女儿嘛。她有个弟弟,叫彼得的,没跟您在一起吗?那孩子脾气虽然倔,但在射术上很有些天赋,明白自己出身平庸,所以格外努力。您怎么不喝了?汤凉了我再给您盛新的。您觉得,战斗什么时候会开始?”
“该死的。”伊莎贝拉忍不住
说了句粗话。她搁下碗,抬起头张望。风立刻灌进她的脖子里。严寒压低所有人的脑袋,弓手们把长弓夹在臂弯里,佝偻着身子贪婪地享用木碗内的温暖。伊莎贝拉看向左边,又眺望右边,到处都是热汤和人呼出的热气,城墙上闹哄哄的一团,她实在分辨不出艾琳的位置。
“她的眼睛是黄色的吗?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把她找出来,立刻把她找出来!所有人,放下你们的碗,远离送汤队伍!”伊莎贝拉倏地站起来,后颈立刻被雪球砸中。她惊叫,回头查看时,只瞥见一双黑色的翅膀,无声地从头顶滑过。“快,跟我一起,把艾琳找出来,保护其他人。”她顾不上头顶的翅膀,招呼伊万和托马。“她跟你们在祈祷室遇到的那个仆妇的孩子一样,成了活尸,不再是我们中的一员。”
伊莎贝拉转向城门的方向,守在推车后面,正给长弓手盛热汤的是个半大男孩,她绕开喝汤的人,快步走向远离火盆的暗影深处。“快躲开!都让开!离开送汤的人!”她一边走一边喊,雪风顺着张开的嘴灌进喉咙,她的胃跟吞了石子一样,立刻抽痛起来。伊莎贝拉边喊边咳,说的话没人能听见,融化的雪球顺着脖子滑落,风卷起飞雪,迷了她的眼睛。她伸手抹去睫毛上的冰晶,跟起身盛汤的大个子撞个正着。另一口黑锅旁的女人因而惊叫,伊莎贝拉一步冲上去,捉住她冰凉的手腕,一把揪下她的兜帽。
兜帽下面是张苍老的饼脸,老妇人花白的刘海从额头中间分开,咧嘴一笑,露出缺损的门牙。“小姐。”“菲奥娜大妈。”菲奥娜大妈上了年纪,如今只能算城堡里的杂役。伊莎贝拉稍稍放下心,松开手就立刻被大妈反握住。“帮帮我,帮帮我们。”出了什么事?昨天我召见仆役的时候,她没在人群里吗?伊莎贝拉努力回想,但脑子乱糟糟的,何况现在可不是做这个的时候。她刚要拒绝,背后忽然间传出惨叫,继而是慌乱的脚步与喧哗声。伊莎贝拉顾不上大妈,用力甩开她的手,取下角弓,往事发地赶去。
“所有人,原地坚守,远离送餐队伍。我的传令官呢?把传令官叫过来!”跑过伊万身边的时候,她扭头吩咐,希望自己的嗓门足够大,好教耳背的老人能在混乱中听清。事实上,她已经没工夫确认老伊万是否跟得上事态的变化。十几码外,一个黑乎乎的影子被抛上半空,火盆的微光勉强照亮他的链甲,毫无疑问,这家伙是名守军。倒霉的他呼号着坠地,砸翻城墙上的火盆,再蹦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个火人。长弓手们被火人惊扰,推搡着后退,有人在慌乱中挤倒了盛热汤的大铁锅,热汤全倒在一名士兵身上,赶去救援的倒霉蛋踩到煮烂的番茄和土豆,结结实实地坐倒。
“见鬼,她只有一个人而已!别慌,离她远点,离开那口锅!拔出你们的剑来,砍掉她的脑袋,手脚,随便什么地方都行!”摔倒的士兵边爬边喊,听声音是雷娅。伊莎贝拉挤上前将她扶起,帮她摘掉后脑勺的番茄皮。“我们得小心,我看见克莉斯了。”“她刚刚还用雪球丢我——”伊莎贝拉最后几个字被空气的嗡鸣吞没。巨大的石块呼啸着飞向城墙,它砸中墙垛,轰鸣声中,碎石飞溅,血雾绽开。伊莎贝拉与尚未站稳的雷娅一起,被冲击的余威震倒,跌进浓汤里。“妈的!”伊莎贝拉只模糊听见雷娅在大骂,她试着爬起来,强烈的耳鸣和晕眩让她有如身在甲板。雷娅松开她的手,先于她站起来,她朝事发地的士兵喊叫,但伊莎贝拉除了自己的耳鸣声,什么也听不见。雪变得红起来,那个撞倒火盆,燃烧着的长弓手挥舞着双臂,顺着垮塌的城墙的豁口,一头栽了下去。倾倒的火盆前,似乎有一千双脚在踩踏。伊莎贝拉摇摇晃晃站起,一名长弓手按着肩膀,哭嚎着跑过她身边,喷涌的热血溅上她的脸,让她清醒过来。
“吹号,吹响号角,敌人偷袭!”伊万后面跟着传令官,她抓住他大喊。被飞石袭击的城墙上一塌糊涂,血肉,积雪,浓汤全都搅和在一起,沿着崩塌的城墙流淌。更大的威胁来自城墙下。趁守军乱做一团的时候,尸潮的大部队在暴风雪的掩护下发起了攻击。该死的,明明只有一碗汤的工夫,它们怎么来得这样快。不知何时,城堡的轮廓完全被无边的暗影吞噬。极目尽头,一个影子朝着城墙的方向,蹒跚蠕动。炫目的火球从城门的另一侧城墙上喷出,砸向那黑影,只可惜偏差了几码,在它身边爆开。那些飞溅的火苗一定又热又亮,然而在城墙上看起来,它们微弱无害,只是几朵即将熄灭的油灯罢了。小小油灯为城墙上的士兵们照亮敌人的位置,蠕动着的黑影是个巨人,伊莎贝拉觉得它是背骨旗的那一头,距离太远,她不敢肯定。巨人脚边垒了一大堆砖块,看上去像从城堡上拆下来的。骑在蜘蛛背上的骑手正指挥士兵,用推车运送。
“弓箭手,散开,准备射击,听我口令!”雷娅在城墙上巡逻,她矫健的跳过一片狼藉的战场,为活着的人重新安排岗位。伊莎贝拉也在墙垛后站好,搭箭引弓。她旁边的男人竖起长弓,将弦拉满。“不,别射那巨人,它在你射程之外,只是白白浪费箭支罢了。”“噢,当然,让我猜猜,你自以为箭术比我高明?”男人开口之后,伊莎贝拉才发现他是阿尔伯特伯爵。他的披风缝有名贵的水貂皮,佩剑剑首镶嵌宝珠,手套的毛衬里沾满了汤汁和雪粉。“不管怎么说,能在城墙上见到您,我很高兴。”伊莎贝拉引弓作答。“看来,我们的指挥官对自己手下有哪些弟兄,心里没数。”伊莎贝拉沉默地拉着弓,无视他的挑衅。阿尔伯特伯爵自讨没趣,瞥了她一眼,重新瞄准阵地。“这可不是好习惯,我要是你老子,一定会好好教你这档子事儿。”“你要想当我父亲,岂不得迎娶亲姐。且不论亚瑟他们怎么想,我反正不同意。”伊莎贝拉还以颜色。阿尔伯特伯爵勾起嘴角。挺好,至少伯爵大人比壁炉旁的嬷嬷开明多了。伊莎贝拉靠向他,示意他俯身倾听自己的指示。
“我的角弓射程比你的长弓短很多,等我放箭的时候,城墙上已经能看到尸兵的脸了,那会让许多人害怕。尸潮冲锋的时候,你能代替我引导射击吗?”阿尔伯特伯爵嘴角上翘,摆出他那副惯有的贵族式微笑。“小伙子们,是时候给咱们的殿下上一堂射击课了。”他招呼完手下,转向伊莎贝拉,“您该不会听了帝国人的鬼话,以为奥维利亚的勇士只能用盾牌作战吧?”
“每一个从战场
上活着回来的人都懂得要盯紧敌人的指挥官。”伊莎贝拉指向巨人。“骨旗揭示了骸骨将军所在的位置,密切注意它的动向。”
“遵命,殿下。”
他刚刚,冲我挤眼了?伊莎贝拉望向天空,云压得非常低,似乎垫脚就能触碰到,并没有一丝光亮。整个天空都成了一口大黑锅,她在其间寻找黑色的羽翼。为什么你不再俯冲下来,抓破阿尔伯特伯爵的嘴?你是对我失望了吗?还是只是比较讨厌盖伦?除了耳朵快被寒风吹掉,伊莎贝拉一无所获,而尸潮已经冲入长弓手的射击范围。“注意风力!风往城门口吹,对我们不利!再等一会儿!”阿尔伯特伯爵告诫他的护卫,然而雷娅已经下达了攻击命令。“蠢货!”他咒骂着射出一箭,箭矢很快消失在雪风中,就连射手自己,也不能确定它去了哪里。城墙其余的射击孔情况与之类似,抛出的箭支很快被风打散,成了激流中的枯叶,而尸潮的锋线踏着雪浪,乘着风势,眨眼间便推进了十几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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