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第 147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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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行之若为皇帝,祁丹朱必然为皇后,他们的孩子以后会是大祁皇帝,这个孩子身上流着君氏和祁氏的血,不正是祁氏与君氏共享天下么?

锦帝心头剧震,骤然瞪大了眼睛,身体僵住。

君行之听到他的话,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他在门口停住脚步,回头望了过去。

他薄唇微微阖动,声音冷而沉,“父皇,当年之事不过是沈关山看出你心中的猜忌,所以故意安排那术士对你说了那番话,可笑的是你至今还对一个术士之言深信不疑,却至死不肯相信为你出生入死的义兄。”

锦帝倏然一愣,满目悲怆,僵在了那里。

君行之神色悲悯地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他可悲又可恨,毫无流连地转身离去。

祁丹朱还在蓬莱宫等他呢,他要去接她回家。

锦帝愣愣地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方向,大门重新阖上,屋里再次变得昏暗下来,他想起君行之刚才的话,怔然看着空荡冰冷的大殿,半天都没有动一下。

锦帝的身体越来越糟糕,白日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可是晚上他却整夜都无法安眠,那些他愧对的魑魅魍魉好像都来向他索命了,他一次次梦到自己被斩杀在战场上,可是这一次却再也无人来救他。

他每次都在梦里惊醒,全身冷汗,被子湿了一床又一床,后来他甚至不敢再睡觉了,因为闭上眼睛,他眼前就会浮现起那些索命的冤魂,记忆中不曾变过的容颜一次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这些年他刻意遗忘的回忆好像都在这个时候回到了他的脑海中。

他每天惊疑不定,甚至请了道士进宫做了几场法事,他努力打起精神,一次次超度着那些亡魂,可是那些亡魂却怎么也不肯放过他,他被折磨得萎靡不振,精神一天比一天差,有的时候在白天他也会突然跳起来,大叫着躲藏,说有人向他索命来了。

宫人们只能随时随地看着他,免得他发狂,陈皇后对他的病情无动于衷,偶尔去看望他,也是远远地看着。

她眼神冰冷地看着那个她曾经深爱过的男人,目睹着他从未有过的狼狈,只觉得快意,她要深深记住眼前的一切,记住这个男人最狼狈的模样,然后将这个男人曾经令她深爱过的模样从她心里撕去,即使心里血肉横飞,她也只想畅快大笑。

有一次锦帝看到她冷眼站在旁边,突然发狂一般冲了过去,掐住她的脖子,用力攥紧,嘴里大喊着,“你是来索命的,你也是来索命的!”

陈皇后勾唇冷笑,眼神阴毒地看着锦帝,好像真的是来索命的恶鬼一般,即使窒息也紧紧盯着锦帝,锦帝吓得心里一抖,不自觉放开了她,宫人们赶紧冲过去,将陈皇后救了下来。

锦帝惊恐地看着陈皇后,不断地后退,他用力地摇着头,声嘶力竭地大吼:“你是谁!望瑶知书达理,温柔如水,根本就不是你这样的!你是谁!一定是恶鬼附了你的身!你不是望瑶!快来人!去请道士,请道士来做法!你把朕的望瑶还回来!”

陈皇后发簪凌乱,双目赤红地看着他,忽然冲到他面前,看着他凸起的眼睛,阴测测道:“陛下忘了么?陈望瑶已经被你杀了,你亲自将匕首插进了她的胸口,鲜血淋漓,你的双手上现在还沾着她的血,她早就已经成了白骨!”

锦帝惊恐大叫,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他捂住耳朵,不敢去看陈皇后冰冷漆黑的眼睛,吓得躲进了被子里,瑟瑟发抖,狼狈不堪。

陈皇后看着他惊恐的模样,肆意而笑,眼里淌下两行泪来。

宫人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纷纷跪在地上,屏息低着头,不敢去看状若癫狂的皇帝和皇后。

陈皇后大笑着转身离去。

“我们一定是史上最悲哀的帝后。”

锦帝的状态越来越差,朝野上下都说锦帝疯了。

皇宫乱成了一团,太子府却依旧宁静而祥和,朝朝一天比一天大,府里每天都充斥着他的笑声。

月夕节这日,祁丹朱早早去祁明长最喜欢的那家店铺买了桂花糖和兔子灯,派人给祁明长送去了沂临县。

这间店铺以前其实是她联络秦叔他们的一个据点,老板娘是一位沂临军的娘子,她同样为报仇而来,在诸事了解之后,她依旧开着这家店,生意做的越来越好,红红火火,老板娘放下了仇恨,活得更加自在。

祁丹朱回府的时候,在路上给朝朝买了一盏小老虎模样的花灯,还买了很多桂花糖分给府里的众人,太子府一片喜庆,大家开开心心的过节。

朝朝收到老虎花灯之后,开心的不得了,眼巴巴的等着太阳落下。

“娘亲,太阳什么时候下山啊?”

“娘亲,太阳今天下山好慢,是不是月亮不想出来呀?”

“娘亲,花灯亮起来漂亮么?小老虎会不会跑出来?朝朝好想看啊。”

祁丹朱听着朝朝的童言童语,忍不住失笑。

陈皇后让人送来了精致的宫饼,还送了许多好玩的玩意来,朝朝开心得不得了,时间可算过得稍微快了一点。

夜幕在朝朝的期待中,终于落了下来,朝朝迫不及待地让人点燃老虎花灯,兴奋地笑着,拿着手里的老虎灯开心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大家怕他摔倒,一直跟在他后面追,院子里一片热闹。

祁丹朱立在长廊下,含笑看着朝朝,静静地等待着君行之回府,今年锦帝病重无法起身,所以皇宫里的宴席只能由君行之来主持,他一时半刻还回不来。

祁丹朱抬眸望去,太子府今天张灯结彩,屋檐下挂着各色的灯笼,府外放着漂亮的烟花,一切如梦似幻,极为漂亮。

塞外没有月夕节,她这两年在塞外连宫饼都不曾吃过,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热闹了,不由有些怀念。

府里的丫鬟们正围在一起吃宫饼,热热闹闹,祁丹朱轻轻笑了笑,心里忍不住有些想念君行之。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她跟君行之初识那一年的月夕节,那一天她跟君行之站在白玉桥上,看尽了盛京的热闹和繁华,她靠在石柱上,抬头望着天上圆圆的月亮,忽然迫切地希望君行之能陪在她的身边,跟她一起赏月看烟花。

身后传来脚步声,祁丹朱回眸望去,不由愣了一下,她思念的那个人正朝着她走了过来。

君行之一身白鹤玄服,踏着月色走向她,他的唇畔带着浅浅的笑,眼眸专注的落在她的身上,看起来芝兰玉树,一如当年。

祁丹朱眼眸微睁,看着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心头涌动着说不出的情意,不自觉弯起了嘴角。

君行之走至她面前,含笑将手里的花灯抬了起来,眉目温柔。

祁丹朱垂眸看着他手里的花灯,迟疑道:“花灯……给我的?”

“不给你还能给谁。”君行之唇角微扬,将手里的花灯递给她,柔声道:“当初说好的,猜赢了多少灯谜,就要送你多少盏花灯,我当初一共猜赢了二十三道谜题,却只送过你两盏花灯,还欠你二十一盏花灯,现在再还你一盏。”

祁丹朱想起往事,眼中漫起温柔的笑意,将花灯接了过去。

君行之今年送给她的花灯是一盏牡丹灯,花灯为牡丹花瓣形状,新颖别致,周围嵌着金丝,在夜色中泛着柔柔的光,让祁丹朱一见便心生喜欢,忍不住爱不释手地看了又看。

君行之走过去,抱着她的肩膀,君行之看着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朝朝问:“想不想出去逛灯市?”

祁丹朱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摇了摇头,“今年我只想跟你和朝朝在府里安安静静地过节。”

君行之轻轻弯唇,心中亦然。

他见祁丹朱一直盯上手里的花灯看,忍不住笑道:“现在还欠你二十盏花灯,至少要用二十年才能还上,君小姐,你说我是不是欠你很多?”

祁丹朱嘴角上扬,目光柔柔看着他道:“二十年后,你还完了花灯,我岂不是没有花灯收了?”

“那我便再找个理由,再想办法欠你二十盏花灯,这样欠着欠着,总能欠一辈子,最好啊,下辈子,你还来找我还花灯。”

祁丹朱忍不住笑,朝朝回头看到爹爹,开心地跑了过来,他兴奋地扬起手里的灯笼,给爹爹展示自己的老虎灯,又好奇地看了看祁丹朱手里的牡丹灯,开心不已。

君行之将他抱了起来,他嘴里吃着桂花糖,说话的时候,嘴里一股清甜的桂花味,君行之一手抱着他,一手抱着祁丹朱的肩膀,一起赏灯看月。

“朝朝真希望天天都是月夕节。”

君行之笑了笑,转眸看着祁丹朱道:“人月两圆,便天天都是月夕节。”

祁丹朱轻轻点头,眼中满是笑意。

习绿将宫饼端出来,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石桌上还放着葡萄和桂花茶,清香四溢。

君行之抱着朝朝走过去,在桌边坐下,祁丹朱坐在他旁边,三人一起吃了宫饼,说说笑笑,有朝朝在不怕无聊。

君行之吃了一个宫饼之后,就低头剥着葡萄,他剥好一个喂给祁丹朱,再剥好一个喂给朝朝,忙得停不下来,葡萄肉晶莹剔透,在他手上更是诱人,祁丹朱忍不住多吃了几个。

天上的月亮皎洁而明亮,将地面照的极亮,烟花不时绽放照亮夜空,四处的宫灯柔柔的亮着,自己爱的人就在身旁,良辰美景不过如此。

朝朝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在这里待了一会儿,吃饱喝足后,忍不住又惦记起自己的花灯,开心地跑去玩了。

祁丹朱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垂眸看着桌上摆放的牡丹灯,心里一片柔软,抬头问君行之:“你今晚怎么回来这么早,大臣们没有留你喝酒么?”

按照往常惯例,宫里的宴席要直到深夜才会散,锦帝往往要一直在宴席上待到深夜,接受朝臣们的敬酒,直到宴席散了才能离开,君行之今年既然是代替锦帝主持宫宴,那么也应如此,可现在夜幕才初落不久,君行之早早就回来了。

君行之将手里的葡萄喂给她,笑道:“他们倒是希望我留下,不过我告诉他们我要回府来陪娘子,他们便什么都不敢说,也没人敢阻拦我了。”

他低笑了一声,打趣道:“你说他们是怕我这个太子,还是在怕你这个九公主?九殿下当年骄纵之名远播,现在即使变成了太子妃,威名好像也未减半分,他们光听到你的名讳,就谁也不敢惹,倒是给我省了不少麻烦。”

祁丹朱忍不住失笑,道:“我听说你上次在生辰宴上说的话已经传遍了京城,大家都说是我不让你再娶侧妃或妾室,对你十分同情,他们说你这位状元郎虽然从驸马爷变成了太子爷,可还是躲不开我这个骄纵公主,委实是个小可怜。”

君行之笑着打趣道:“那我这个小可怜,就只能劳烦娘子你多多为我背锅了。”

祁丹朱也笑了起来,府外一簇烟花绽开,他们同时抬眸望去,火树银花,美不胜收。

祁丹朱看着天上的烟花,低声问:“夫君,你说做太子和做书生的差别是什么?”

君行之笑了笑,凑近她耳畔道:“可以更疼娘子。”

祁丹朱眼中笑意更浓,她抬头看着天上明亮的月亮,忽然道:“夫君,其实我还有一件事骗了你。”

“什么?”

祁丹朱垂了垂眸,心痛道:“其实花神和韦陀的结局不是那样的,我当初还没有讲完那个故事。”

她当初离开的时候,扔下‘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这句话,只是想让君行之断了念想,如今想起来,却忍不住觉得心痛。

君行之看着她,轻声道:“我知道。”

祁丹朱愣了一下,抬眸看他。

君行之抱着她的肩膀,道:“你离开那段日子,我发疯一样找遍了所有典籍,最后终于让我找到了这个故事的结局。”

他垂眸看着祁丹朱的眼睛,低声道:“不过我还是想听你亲自讲给我听。”

“好啊。”祁丹朱心口泛疼,压下心里的酸涩,靠在他怀里轻声讲了起来,“聿明氏对花神说完‘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后就闭目坐下,不再说话,花神静静地看着他,等到天色渐黑的时候,聿明氏方才睁开眼睛,他笑道:“昙花一现为韦陀,这般情缘何有错,天罚地诛我来受,苍天无眼我来开”,说完他正好圆寂,带着花神一同去了佛国,花神终于在那里见到了韦陀,韦陀看到她,也终于想起来前世的因缘,佛祖开恩,让他们回到凡间了结情缘。”

君行之静静地听着,嘴角含笑,直到她说完才道:“一个很美的故事。”

“嗯。”祁丹朱忍不住笑了笑,花神和韦陀身份相隔尚能感动佛祖有一段情缘,她与君行之即使有着血仇,也能花开结果,生生相守。

祁丹朱转眸看向君行之,君行之也正专注地看着她,天上五光十色的荧火在君行之的眼睛里绽开,他清澈的瞳孔里只有她一个人的面庞。

君行之目光深了深,在祁丹朱的注视下,低下头温柔地吻在她的柔软唇瓣上,她的唇微微抖了一下,然后仰起头加深了这个吻,唇齿相依,密不可分。

天上的烟花一簇挨着一簇,照亮了整个夜空,好看的花灯在屋檐下轻轻摇晃着,院子里一片欢声笑语。

朝朝抬头看到天上绽放起一簇特别好看的烟花,忍不住开心地跑过去想让爹爹和娘亲一起看,可他跑过去才发现石桌旁空空如也,哪里还有爹爹和娘亲的身影。

朝朝很郁闷,爹爹和娘亲总是背着他偷偷去玩。

他垂着两条小眉毛,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失落地走了回去。

青枚见他失落,含笑蹲下身,笑着给朝朝出主意,“小殿下,您如果觉得没人陪您玩,不如您让太子和太子妃再给您生个弟弟或妹妹,那样的话,不就有人陪你玩了么?”

朝朝眼睛一亮,使劲点了点头,他决定明天就去跟爹爹和娘亲说!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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