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到味江河畔,远见前方有官兵拦路,玉无心带着滕粟下车以便衙差搜查。其时赵捕头正领着四名手下从江水里拖出两具尸体,滕粟忍不住瞟了一眼,尸身已被水泡得肿胀发白,但从着装和发型上来看,都是未成年的少男少女,死相十分诡怪,都是眼口大张,表情异常惊恐。
玉无心用手蒙住她的双眼,赵捕头留意到这边动静,走过来道:“原来是玉竹先生,失礼了。”
“衙门查案,百姓配合是应该的。”玉无心微微一笑,面上渐转严肃:“这是第三起了吧,凶手不抓到,叫我们这些沿江住户也心神不宁啊。”
赵捕头摇摇头:“提刑大人正在挨家挨户的盘查,唉……”这几桩连续的命案让青城县令朱大人束手无策,只好禀到州府,上头派了个提刑司下来,勘察现场、验尸,一样也没少做,别说凶手了,连个嫌犯的影子都没捉到。
当差的不能透露太多,按规矩叫玉无心认过尸便开栏放人。
回到庄里,还没来得及下马车,便见方大海急匆匆地跑出来,大呼小叫道:“主子,不好啦,李……李提刑到咱庄里查案子来了!”
!!!
将滕粟送进滕园后,玉无心回到主院,见李久善坐在亭阁上饮茶,走过去拱手礼道:“李大人,怠慢了。”
李久善挥了挥手,抚须笑应:“跟班的都被遣出院外了,隔墙无耳,玉老弟,你我对彼此知知底,就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虽然他早已金盆洗手,专司朝中职务,但与江湖上的老朋友仍有来往。
“好说。”玉无心收起客套,掠袍落座:“你不是在广东任职,怎会手这边的案子?”
“就是专为这案子而来,现暂属益州路提刑司,听说命市已经挂了黑榜,只要筹齐资费,你就别想安宁了,我也盼着能早日抓到真凶为你分忧解劳。”
玉无心冷笑:“怎么,那些贩子都把矛头指向在下了吗?”
“目前有三个目标,霸居大凉山的尸王萧森,盘桓在嘉陵江天水一带的白发怪叟,以及你——占据丈人山幽地的白发鬼,其他杀手我不知道会如何取舍,一旦小侄接下此榜,必然会到你这儿来找麻烦。”李久善叹了口气,自从他退隐朝间之后,九头鸟的名号便被侄女断飞燕擅自承继下来,数年间也做了几桩好买卖,但凡有疏漏之处,都是他仗着人面暗地里替她摆平。
“她来此找麻烦也不是头一回了,以前独善其身时尚能与她周旋,如今你也看到我庄里的情况,最好劝她罢手。”玉无心喝了口茶,面对故交也不再费神伪装。
李久善苦笑着摇了摇头,要是能劝得住他早就劝了:“那件事对她的打击太大,她始终认为是你的过错,唉……不提了,也该有人给她个教训,江湖路太平只会助长目中无人的气焰,你不知道这两年她得罪了多少人,我跟在后面帮她扫尾巴,累的一脚都踏进棺材里去了。”
“露馅儿了吧,你哪是来帮在下分忧解劳,压是怕你侄女在我手上吃亏,提前拿人情压上来啦。”玉无心哈哈一笑,紫竹扇在他身上点了点:“放心,在下是那种跟个毛丫头计较的人吗?顶多敲晕了打包扔你府上。”
李久善一口茶呛得不轻:“喂!你下手可得轻点啊,不过我来倒不是专程为了她的事,这案子确实棘手,十起失踪案,三起杀人案,除了威远镖局的那桩命案,另两桩案件的被害者都是那十起案子里所失踪的人口,先是两名年仅三岁的童男童女,眼下又发现另一对少年男女,都不足十五岁,五脏六腑尽被掏空,七孔和□都有塞过草谷的痕迹,这手法不像是寻常人能干出来的,我担心……跟某个邪教组织有关系。”
“你是说弥勒教?哼,挖心掏肝的手法确实与弥勒教的返祖祭极为相似,不过百年前,该教余孽早在这山里被四大道派一网打尽,在下每日巡山也未发现有任何蛛丝马迹,凶手应该另有据点。”玉无心的脸色沉无比,尸体会飘到味江河谷,弃尸地点不难揣测,歹人的藏身处应当就在被称为蜀地奇险的龙骨山中,就算是他,也不敢夸口说能来去自如。
最近一直将滕粟带在身边也是唯恐有意外发生,虽然他不想手管江湖上的风波,但若危及家人安全又是另外一回事,或许到了动用人情关系的时候了。
李久善急于查案,把该讲的、该问的事情都说完后喝了两口茶便风风火火地赶往案发地点,他走后不久下起暴雨,浓云吞天蔽日,将白昼遮的宛如黑夜,这一场雨下到傍晚还没有停止的迹象,雨势倾盆,狂风呼啸,夹着电闪雷鸣,将天地混混蒙蒙地弥合在一起。
晚膳时,玉无心久等不到滕粟上桌,听小芸报说她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肯出门,看来那两具尸体把她给惊吓到了,也没细想,亲自端了饭菜送过去。
走到房前,发现门被落了闩,喊两声不见有反应,玉无心甩出折扇,从边骨里拈出一透骨长钉,□门缝中往上一挑便将门闩拨开,推门而入,把菜盘放在桌上,转过屏风走入里间的卧室。
屋内一片昏暗,乍看下似乎没人,只要稍一留意不难发现床上那一小团拱起的黑影。
竟然钻在被子里,也不怕闷死。
玉无心走到床边唤了几声,见没有任何反应,眉心微蹙,一把揭开被褥,被眼前所见震得半晌无言。
滕粟双手抱头蜷缩在床上不住剧颤,额头抵着床板,双眼紧闭,两鬓的垂发被汗湿透,一缕缕贴在脸颊上。
她竟然吓成这样,不太对劲!
玉无心单膝跪在床上伸手去拉她,却发现她浑身僵直,刚触碰一下,她便将头抱得更紧,口里喃喃念着:“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有心的……不是有心要推你下去……”
“粟粟!”玉无心沉喝一声,一把抱起她拥在怀里,把她的双手往两边拉开,在苍白的脸颊稍用力拍了拍:“醒醒,是我!”
滕粟这才睁开双眼,眨了眨,呆呆唤道:“义父……”
玉无心拾起袖子替她擦去额上的汗水,抱着她轻轻拍背,像哄孩子似的柔声安抚:“不怕不怕。”
窗外闪过一道惊电白光,随之雷声轰鸣,滕粟缩着身子偎入温暖的怀抱中,两只手攀在他身上,紧紧攥住衣物,牙齿咯咯的打着颤。
玉无心轻抚她的背部,满腹疑团郁结成绪,这种恐惧绝非只是两具尸体引起的,看她眼神涣散,显然是沉浸在某种思绪中,方才听她说“不是有心要推你下去”,什么意思?她曾经将什么人推到哪里才会烙下这么深重的影。
水中的尸体、推……
每次问及与姐姐失散时的情形,她都抱着回避的态度,吱唔其言。
网址已经更换, 最新网址是:yushuwuy.com 关于解决UC浏览器转码章节混乱, 请尽可能不要用UC浏览器访问本站,推荐下载火狐浏览器, 请重新添加网址到浏览器书签里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