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三叔回过神来,冲他不自然地笑笑说:“小厨神,你怎么跟二货搅一块儿了?”
江水满把经过简单地说了说,谭三叔一直魂不守舍,心不在焉地听着,领着大家往里走。江水满这才知道谭三叔屋子里还有个套间,供着关老爷。
他有点好笑,总觉得供的是老关,却看见谭三叔表情凝重地摆好香案。他更奇怪了,认亲又不是结拜,在这儿摆什么香案啊。
何彩蝶是个没主意的人,见还要搞什么仪式,不安地拉拉江水满的衣服,说:“我还没问过家里人呢。”
江水满知道,不管谭三叔和关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反正认了这门亲,何彩蝶绝没有亏吃。他拍拍何彩蝶的手,小声说:“你就偷着乐吧,认这么个叔叔,你以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我才不稀罕呼风唤雨呢,这都怎么回事啊,吃个包子认个叔叔,拍电影呢?”何彩蝶困惑地说。
“真拍电影你就发了,就凭你这长相这身段,保准一炮走红。”江水满坏笑着捏捏何彩蝶腰里的肉,又说:“这儿肉再少点儿,就是名副其实的小腰精了。”
何彩蝶脸一红,想挣开他的手,又觉得叫他手这么摸着挺舒服,扭了两下身子没舍得挪开。
她依着江水满的话和老关认了叔侄,给关叔奉了茶,关叔接过来一口喝干,拍案长笑:“痛快!痛快!我老头子孤苦一辈子,现在也有亲人了。”
何彩蝶一愣,问老关:“关叔,关婶儿呢?”
“关婶儿还不知在谁的娘肚子里呢!”老关哈哈大笑,说:“我没儿没女没老伴,正愁没人养老送终,现在有个侄女了。”
“您身子骨硬朗着呢,怎么也得再活三十年,说啥养老送终。”何彩蝶安慰老关说。
“好,就听侄女的,再活三十二年,百岁不死为一鳖,我就活到一百岁,活成个老王八!”老关又是一通大笑。
何彩蝶连连摆手说
:“关叔,我不是那个意思!”
谭老三终于露出笑脸,说:“侄女,你别理那二货。他不把自己骂得猪狗不如他就不痛快。”
“那是,趴着的人永远打不倒!小子,你也学着点。”老关得意地一笑,拍着江水满的肩膀说。
“正事忙活完了,喝酒喝酒!”谭老三颠颠儿地跑到外面,不一会儿就在外间屋整了满满一桌子菜。
这桌菜可没什么山珍海味,可道道都是见功夫的,单那一道鱼香肉丝,就十七种调料。老关瞅了瞅,哼了一声说:“怎么没用南家熬的单晶糖?”
谭三叔叹口气,说:“南家的糖,已经失传了。”
老关听了,激动地放下筷子,盯着谭三叔说:“老三,失传是什么意思。”
“二货,别问了,吃饭。”谭三叔闷闷不乐地说。
听俩人刚才的寒暄,这两个人已经二十多年不见,一见面没叙几句旧,就忙着焚香认亲,坐在饭桌上,江水满还等着听故事,可自打谭三叔说了这句话,俩人都闷着头喝酒。
何彩蝶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她还是小女孩心性,正是馋嘴的时候,想放开来吃,见两个老家伙情绪不高,也不敢动筷子了,江水满不管那套,每样菜都夹了些,高高地堆在何彩蝶的盘子里。
老关冷眼瞧着,脸上闪过一丝担忧。谭三叔想起来问他:“你要在渌水市呆几天?”
“我就在渌水市住着,住了有五年了。”老关也不让酒,干喝了一杯,自顾自满上。
“五年了?五年前私房菜刚开啊。你真不是东西,竟然能忍着五年不找我。”谭三叔惊讶地说。
“我找你干吗?还不够丢脸的。我在中心街开了个小包子铺,只做四妹最爱吃的的弄堂小笼包,没引来四妹,把彩蝶引来了。我忘了老了,想认她做妹妹的,彩蝶看不上我这老梆子,这才改主意认侄女。”老关往嘴里扔了把花生米,嘎巴嘎巴嚼着,又说:“这火候不是你炸的,你带徒弟了?”
“没有,随便找了个厨子。我懒得做了,况且,我做出花来,也及不上你做的一半好吃。上次小江来,我就想不干了,当初就应该学你,也找个地方开小包子铺。”谭老三遇见老关,说话正常多了,江水满觉得他身上少了不少神的味道。
刚这么想,谭老三忽然一拍桌子,站起来说:“二货,不行,凭啥你有侄女了,我就还一个人活着,小厨神,你当我侄子。”
谭老三想一出是一出,二话不说,拉着江水满进到里层,就着刚才的香,就认了江水满做侄子。
江水满哭笑不得,反正是便宜叔,不是便宜干娘,认了就认了。认完江水满,谭老三心情大好,也不沉着脸了,兴高采烈地又端上来几瓶好酒,分给众人,说:“二货,痛快,咱今儿个不醉不休!让我这侄子泡了你这侄女,你看怎么样?”
“干什么?我瞅你这侄子不厚道!”老关不满地看着他。
“哪里不厚道了?这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就是我谭老三当年的翻版!我处处落你下风,这事上我得胜你一筹才行。”谭老三梗着脖子说。
江水满暗自好笑,他要是谭老三翻版,他还不如投胎做猪。
“屁,那也是我侄女泡你侄子!”老关喝了一瓶酒了,又开了一瓶自斟自饮。
“你没听过那笑话?玉帝和如来论大哥?”谭老三笑得淫邪。
何彩蝶听不明白,问江水满:“什么笑话,你知道吗?”
“知道。”江水满笑,也学着老关抓了一大把花生米扔嘴里。这东西还真是最好的下酒菜,一口酒一口花生米,喝死都不知道。
“那你讲给我听啊!”何彩蝶撅起嘴冲江水满撒娇。
何彩蝶其实挺能喝的,村里有个红白喜事,她都得上席喝两盅。别看她辈分不高,那可是响当当的妇女主任,手里还攥着计划生育指标,谁家都当她是座上宾。谭府私房菜的酒都是自酿的,谭三叔给何彩蝶拿来的叫百花露,是低度果酒。百花露甜而不腻,入口清香,她也喝了小一瓶。按说这远没到何彩蝶的酒量,她不知怎么搞的,酒不醉人人自醉,身子都热了。
何彩蝶双颊飞红,半娇半嗔望着江水满,那样子美不胜收。江水满心中一动,不知是酒的作用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小腹一热,小钢炮就要抬头。
他冲何彩蝶招招手,说:“你附耳过来,我偷偷告诉你。”
何彩蝶真的听话地把头凑过来,江水满就喜欢何彩蝶肉肉的小耳垂,看着就想咬一口。他把嘴放她耳边,吹着热气讲了一遍笑话。
那笑话是这么说的,如来和玉帝老儿论大小,玉帝说:“我统领三界天道。”
如来说:“你被猴子打过。”江水满在她耳边说:“玉帝说,
玉帝:“我苦历17500劫。”
如来:“你被猴子打过。”
玉帝:“咱能不提猴子么?”
如来:“你妹瑶姬被凡人日了。”
玉帝:“……”
如来:“你女儿七仙女被凡人日了”
玉帝:“……”
如来:“对了,你外甥女杨婵也被凡人日了”
玉帝:“咱还是提猴子吧。”
何彩蝶听得咯咯娇笑,她只知道七仙女的故事,瑶姬和杨婵是怎么回事,就搞不清楚了。她在江水满脸边趴得久了,被江水满呼在她脸边的热气搞得心神荡漾,竟然恨不得江水满再放肆点,含住她耳垂爱爱。
她仰着小脸,醉意朦胧地看着江水满,天真地问:“七仙女叫董永日了,瑶姬和杨婵呢?”。
江水满看着美人玉面,巴不得现在就推倒身侧,偷眼看两个老家伙,那俩不知在嚼情什么,争得面红耳赤,根本顾不上他们。他偷笑着说:“彩蝶姐,给我亲个,就告诉你。”
“亲个就亲个,谁怕谁?”说着,何彩蝶竟然伸嘴过来,叭地亲了江水满一口。
江水满一愣,闻到何彩蝶嘴里的酒香,知道何彩蝶是有些醉了,这正合他意,他凑在何彩蝶耳边说:“瑶姬就是二郎神的娘,杨婵是三圣母,是沉香的妈。”
“哎呀,你懂得真多!”何彩蝶眨巴着大眼睛,眼里满是爱慕。
江水满自尊心得到了极大满足,一挺胸膛说
:“好老婆,现在才知道你老公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这些词他早忘了好几年了,此时竟然如行云流水地在他脑海里冒了出来,顺溜地就像他本来就是个风雅的人。
谭老三冷不丁地一拍桌子,轰然叫好:“才子配佳人!二货,怎么样?我这侄子不赖吧?”
“我还是瞅他小子不地道,心眼儿太多。彩蝶可是个好姑娘,这年头这样的女孩子不好找了。”老关已经喝了三瓶了,居然面不改色,说话清清楚楚。
这一桌挺奇怪,没人互相敬酒,可是谁都不甘落后,江水满不怎么喝的,也干了小半瓶,听见这话,火就蹿上来了,端起酒杯来说:“关叔,你这话我可不爱听,我心眼儿多那是对外人,难道你想让彩蝶嫁个傻子吗?你问问彩蝶,她是喜欢忠厚老实三杆子打不出个屁的,还是喜欢机灵可心天天哄着她乐的?我好不好谁说了也不算,只有彩蝶说才顶用。”
老关一愣,没想到江水满直接顶撞他,他性格大开大盍,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情调,一辈子就爱了一个人,还跟王东来似地没捞上表白就让人半道劫了胡。到老了历练多了,学会了装孙子使诈,但是怎么讨女人欢心,依然不懂。
江水满这一说,他突然想起心酸事,心下凄凉,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端起酒杯一口焖掉,把空了的酒杯冲江水满一亮杯底,另一只手挑着大拇哥说:“兄弟,哥服了,你这句话说得对点儿上了,男人好不好,得问女人。”
“侄子,不是兄弟,理儿该讲还得讲,辈分可不能乱,到啥时候我得尊你一声叔。”江水满知道进退,立刻纠正老关。
老关一挥手,说:“好,侄子!我这侄女能不能拴住你,是她造化,叔不管了。”
谭老三哈哈大笑,说:“二货,傻了吧?玉帝佬儿觉得他是仙儿,就不能让凡人占便宜,我这侄子日你侄女,你可一点不丢脸。就冲他敢顶你,我就知道他不简单!”
“孩子们的事儿,咱不管,吃酒吃酒!你别的不如我,这酿酒的本事我自愧不如。”老关又开了一瓶。
谭老三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江水满:“昨天星星那丫头说你带了两瓶酒给我,后来又说不给我了,是怎么回事?”
江水满挠挠脑袋,见何彩蝶警惕地看着他,知道她是疑心了,连忙说:“我不知道啊。星星姐听岔了,我就说我家有好酒,我又没带来,星星姐就走了。”
“这丫头,搞什么鬼,今天就疯传她在瑞通搞拍卖,好像叫什么凤凰逍遥醉,应该也是酒,二货,回头我把丫头喊来,有好酒拍什么卖,还不说孝敬咱俩!”谭老三不满地说。
老关眼睛一亮,问:“星星,是三丫头?她大姐是太阳吧?那丫头会哄人,我就记着我一喝醉了,她就趴我跟前儿给我喂水。”
江水满听见谭星星还有个大姐,马上想起了大矸村的陌生女人,正支愣着耳朵想听下文,却被一只小手掐了腿一下。
“老实交代,谁是星星姐?”何彩蝶拧着江水满的腿,酒劲儿上涌,下手就没轻没重。
江水满叫她拧疼了,因为林苗苗拧他耳朵留下的后遗症,他最烦就是何彩蝶拧人的毛病,这会儿又听见了感兴趣的事情,不耐烦地打开了何彩蝶的手。
何彩蝶一愣,没好气地嘟起了嘴。
谭老三看见何彩蝶不高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绷着脸说:“大侄子,你怎么惹着侄媳妇了?”
老关不甘示弱地说:“侄女,侄女婿怎么惹着你了?”
何彩蝶被两个老顽童逗得俏脸通红,连声说:“没,他哪儿惹得到我,我不爱搭理他。”
两个老辈对一下眼色,谭老三忽然调皮地一笑,凑到老关耳边说了句什么,老关惊讶地挑起眼眉,捣了谭老三一拳,说:“老吃货,你太胡闹了,这么些年都没变。”
江水满不知道他们说什么,见两个人转了话头,着急地问:“三叔,星星姐还个大姐吗?”
“是啊,可惜失散多年了。”谭老三难过地摇摇头。
“什么?”老关吃惊放下酒杯:“怎么回事?我不在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
“发生太多事了。一时半会说不清,我慢慢跟你讲。”谭老三闪烁其词,好像不愿意当着江水满和何彩蝶的面提起来这些事。
老关不高兴地放下酒杯,对谭老三说:“别的不说,先告诉我太阳怎么了?那孩子我可喜欢,要是她有个闪失,我关老二命不要也得讨个公道回来!”
“不知道被老爷子送到哪儿去了,到死老爷子都没说。老爷子在时,严令我们不许提这件事,说一个太阳换潭家满门平安,等老爷子升天了,玉绾派人到处找,也石沉大海,一点消息都没有。”
啪地一声,江水满看见酒杯在老关手里崩裂,吓了一跳。突然觉得今日真是造化不浅,玻璃杯被捏得粉碎,老关毫发无伤,他有这手功夫,偏要跟刘三那群不入流的痞子装熊,好似就是为了测测何彩蝶的人品,好收她做侄女。
老关沉着脸,把手里的碎片抖在桌上,说:“也就你们谭家能做出这种事!”
江水满觉得这个时候不能贸然提出自己遇到过和谭星星长得非常像的女人,就把这事儿记在心里,照常喝酒吃菜。
这一桌人都是喝酒不耽误吃饭的,饭量又大,外面打杂的人传了好几回菜进来。
老关拍着桌子,一边喝一边翻着花的骂谭家老爷子,谭三叔也跟着骂,一点不敬畏自己的爹老子,何彩蝶自顾自喝闷酒,她叫江水满扒拉开手,心里老大不乐意。江水满一开始觉得老关就是个酒漏,根本喝不醉的那种,还认真听着俩人说话,希望能抖落出什么秘密来,后来才发现老关已经高了,就是控制能力极好,舌头一点不大,只听一句,那是绝对的清醒,只是他把这一句话翻来覆去地说,就露馅了。
谭老三这屋除了桌子就是床,老关又骂了几句,身子就想往床上倒,谭老三忽然冲江水满使了个眼色,让他过来帮忙。
江水满暗自佩服这个三叔,酒量也挺惊人,喝得一点不比老关少,依然还能使眼色安排活,他走过去跟谭老三一起架着老关往外走。
实际上,谭老三也已经高了,他就是老顽童一个,心里惦记着使坏,才坚持下来。他硬撑着拽着老关跨出门去,扑通就摔倒了,把老关也拽倒在地上。
江水满慌忙去搀扶,谭老三挥着手让他进屋,说:“侄子,你为叔挣光的时候到了。叔告诉你,百花酒,不比那死丫头的逍遥醉差!”
江水满心里一惊,谭老三踢了他一脚,说:“快去办了侄媳妇,我从外边给你把门插上。”
“叔,你这不害我吗?这算强、奸。”江水满坚决不同意。
“强个屁!那叫违背妇女意志,你叔不是法盲!你进去问问你媳妇儿乐意吗?她不美疯了?”谭老三得意洋洋地晃着脑袋。
“那更麻烦了,您这是给下药啊,罪过更大。”江水满更不答应了。
“不就是酒后乱性吗?谁让她贪杯了?我那里面都是植物激素,没一样违禁的。快滚吧,你还是男人吗?叔的脸就靠你挣了,关二货他不是个儿!”谭三叔抬起肥腿,一脚把江水满踹进门里,嘴里还喊着:“为叔争光啊!”
江水满看着这个活宝哭笑不得,用脚顶着门不让他插上,谭三叔已经站不起来了,叫道:“小的们,就这么看着二爷三爷躺地上,赶紧过来抬!”
厨房里听差的全跑过来,七手八脚地搭两个人,谭三叔最后挣扎着说:“插门!”
江水满瞬间有种关门放狗的感觉,他又好气又好笑,扭脸看见何彩蝶自己浑然不知外面的变化,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一仰脖喝了,跟手又倒上一杯。
江水满慌忙过去,把酒杯抢过来说:“我的小姑奶奶,你就别跟着不省心了。”
何彩蝶空着手,做了个喝酒的姿势,一仰脖咕咚了一口,抹抹嘴说:“这杯怎么不甜?”
江水满气乐了,说:“你还真知道甜酸。”
“江水满!你这个大坏蛋!你说,星星是谁?”何彩蝶做了个放酒杯的姿势,把手半握着锤在桌子上,另一只手却指着别的方向,当江水满是空气。
江水满脑袋都大了,生气地说:“多大点儿事儿啊,你就没完了。这个星星是唐雪莉的朋友,那天你和杨光去玩儿,她就领我来这儿了,我家不有点酒吗?我想卖了换钱给何婶子看病。”
“我告诉你江水满,我不管什么星星太阳月亮,我不高兴!我吃醋了!我别扭死了!”何彩蝶突然呜呜地哭起来,一只手抹着眼泪,另一只手还是指着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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