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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难得的幽默让程佑宝有种奇妙的晕眩感,情不自禁地迎向他的目光:“怎、怎么会呢?您误会了,我没有害怕。”

聂维扬微笑着:“那就好。”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下,车子就停在了一家精品服装店前。

小周替他们开了车门。

似乎看得出来程佑宝的疑惑,聂维扬看了看她,说:“我想你穿着湿衣服也不舒服,要是着凉了倩倩就该埋怨我没照顾好你了。”

他这番关心的话说得无可挑剔,程佑宝本就是小事霸王大事鹌鹑的主儿,尤其是面对着气场威严都在她之上的聂维扬,什么反驳的理由的说不出口,而她也直觉地认为聂维扬不会喜欢别人拒绝他的好意。

只得认命地跟着他走进服装店里。

设计师罗洁在京城的上流圈子很有名气,专门为各家的名媛淑女定制衣服,认识的达官贵人也不少,自然也认识聂维扬,他妹妹就是这里的常客,不过他亲自陪着人来选衣服还是第一次。

罗洁深谙这个圈子的规则,少说话多做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传的绝不传半句。

所以她也只是问:“聂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佑宝,过来。”聂维扬似乎迅速习惯了这么喊了,抬眸对罗洁说,“麻烦你帮忙挑个合适的衣服。”

罗洁颔首,很专业地问:“请问是要出席什么场合?”

程佑宝适时解释了一句:“没有特别要求,越简单越好。”她刚才悄悄瞄了几眼,这里的东西看起来都索价不菲,她可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复杂。

罗洁为难地顿了一下,又试探地问了一句:“聂先生?”

服饰上的“简单”和饮食上的“随便”一样,理解不同,东西的水准也不同。

聂维扬略略沉默了一会儿,环视了店里挂出来的成品,在橱窗那儿看到有一套带着小披肩的天蓝色碎花长裙,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是用料子本身做了些皱褶层次,很清新自然的感觉。

“不如就试试那套吧?”

聂司长用疑问的语气说了肯定的话。

程佑宝一直在更衣室里磨蹭,她很少机会穿裙子,因为觉得穿裙子各种不方便,所以平日都是t恤牛仔裤打扮。

而她更惆怅的是,压根就找不到裙子的价格牌。

她摸着柔软舒服的料子,心想这么一套搞不好她全副身家都不够付的,更别提刚才才损失了一笔钱。

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

程佑宝也觉得自己好好的怎么就怕聂维扬呢,他看起来还挺温文尔雅的,又不会把她卖了,她也不值钱就是。她不停给自己打气,终于按捺下忐忑从更衣室走出来。

一出来就看见聂维扬坐在店铺中央的圆沙发上,坐姿从容挺拔,也没有一丝不耐烦。

聂维扬敏锐地抬起头,随即眼里闪过了一丝惊艳,不过又马上掩饰好:“挺合适的,你自己喜欢吗?”

程佑宝点点头,罗洁还要过来给她做头发,她连连摆手说不用麻烦,自己重新又绑了一个马尾了事。

“本来想和你吃顿饭的,不过突然接到电话,有些事必须要我去处理。”聂维扬低低地对程佑宝说,“我让司机先送你去倩倩家里,可以吗?”

“您先忙,我没关系的。”程佑宝忙不迭地应声,又顿了顿,“那您不用车么?”

“嗯,待会儿有车来接我,到了给我打个电话,号码记得吗?”聂维扬略想了下,在记事本写了自己的号码递给她,“吃点东西就洗澡睡觉,其他的别担心。”

看来聂维扬是真的有急事,来接他的车很快就到了。

程佑宝目送他离开后才真正送了口气,这位聂先生真是亚历山大一般的存在,她低头看看手里拿着的纸条,那一串号码仿佛很烫手,她收也不是,丢也不是,叹了口气由小周送她到聂倩倩的家。

聂倩倩爸妈去喝喜酒了,只有一个保姆在,这里几乎是程佑宝第二个家,所以她很容易就进来了。

保姆做了饭,程佑宝却没什么胃口,只是躺在聂倩倩的床上发呆。

快八点的时候聂倩倩终于回来,还喘着气就冲到她跟前,把她拉起来上上下下地打量:“我的姑奶奶哟,你没啥事吧?”

程佑宝还是蔫不拉几的,瞥了她一眼:“啥证都丢了,钱也没了,你说有没有事?”

“这种事谁遇上谁倒霉。不过钱财都是浮云,人安全就好。”聂倩倩舒了口气,直接坐在地上,才醒觉她身上的衣服是新的,“这一身是我三叔给你买的?嗯嗯,不错,挺大方的,不过我以为他至少还会请你吃顿饭呢。”

“他有事,先走了。”程佑宝慢吞吞地说,又突然呀了一下,苦着脸说,“我差点忘了,他让我给他打电话报平安。”

“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你不是说他司机送你来的吗,肯定早跟他汇报过了。”聂倩倩漫不经心地说,“要不你给他发个短信?”

程佑宝很认真的考虑这个问题。

后来她是用聂倩倩的手机给聂维扬发了一条短信——

聂先生,谢谢你的帮忙。

聂维扬似乎很忙,快晚上十一点才回复的——

不客气。

程佑宝本以为这只是人生中一次简单的偶遇。

却没想到原来是一个开始。

、6想法

丢了钱可以用破财挡灾来安慰自己,可是证件没了要补办可不容易,打证明填表格跑部门,一整天忙下来把程佑宝累得够呛。她软趴趴地爬回寝室,意外地接到了自称是聂维扬秘书的电话,请她到宿舍楼下一趟,她半信半疑地走下去。

楼外,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男人站在蓝色的路虎前。

程佑宝想,目测这秘书的架势也不像是骗子,而且看起来混得相当不错,以小见大,也就知道聂维扬这个大boss肯定就更上一层楼了。

赵宏一见程佑宝就立即走上前来,笑容满面地自我介绍:“是程小姐吧,你好,我是聂先生的秘书赵宏。”

楼道里进出的女生这么多,他是怎么一眼就认定自己就是他要找的人的?

不过程佑宝没这么蠢把这话说出来,而是故作淡定地抬眸问:“你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赵宏笑了笑,慢慢说:“是这样的,聂司长吩咐我把这个交还给你。”

“是什么东西?”她下意识地并不想接,可赵宏一直笑眯眯的,手坚持递给她的动作,她不接好像很不礼貌似的,只好犹犹豫豫地接过。

程佑宝拉开牛皮纸袋子一看,里面居然是她前天被抢走的包包!

“我的包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被……”程佑宝讶异地愣了愣,心情有些小激动,一直翻看里面的东西,似乎一样不少,手机证件还有钞票都在。

“其实抢你包的人当晚就抓到了,而且很幸运没来得及销赃,不过后来要走些程序,拖到现在才给你送来,真是抱歉。”赵宏这番话说得意味深长,为这点小事老板特地让他给市局打个招呼,第二天那边就把东西送过来了,犯事的那家伙也进了大牢。

程佑宝连忙说:“是我谢谢你们才对,帮了我这么大的忙,非常感谢。”

赵宏笑笑说:“举手之劳,程小姐不必客气。”他看了眼手表,又说,“既然物归原主,我就先走了。”

程佑宝挥挥手道别:“好的,你请慢走。”

想到不用再去排队补办饭卡银行卡什么的,程佑宝心里就乐得不行,这简直就是天掉下的馅饼,失而复得的感觉不是一般的好。

她又喜滋滋地摸摸她的包,这会儿才觉得不对劲,她这个单肩包是在西单一个外贸店买的,手感似乎不是这样的,她立即翻看包包下的流苏,完好无损?可那天明明被割坏了的……

程佑宝认真地摸了摸包包的质地,感觉跟真品是一样的。

老天,那可是上万的玩意儿。

正巧赵宏刚发动车子,程佑宝就在外头敲车窗。

车窗缓缓落下,赵宏探出头问:“程小姐?还有什么事么?”

程佑宝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嗫喏着问:“赵先生,这手提包……不是我原来的那个啊……”

赵宏并不意外,答得爽快:“哦,是这样的,你的包拿回来的时候已经不能用了,很抱歉。不过这个和你的包是同一款,你不用担心。”

程佑宝不由得翻白眼,她不是担心,她是忧心好不好……

程佑宝瞅瞅他,婉转地说,“聂先生已经帮了我很多忙,我不能再把这个收下,不如你帮我还给他。”

赵宏显一脸为难:“程小姐,我只是按司长的要求办事的,要不……你亲自和司长说一下?”

“这……”程佑宝比他更为难,她要怎么说啊?搞不好人家会觉得她不识抬举,好心当成驴肝肺呢,不行不行。

赵宏趁机说:“程小姐,真对不住,我还有要紧事赶着去办,得先走了,拜拜。”

程佑宝只能眼睁睁地目送那辆蓝得帅气的路虎消失在眼前。

转弯时赵宏看了下后视镜,程佑宝还抱着包包在原地发愣。

他摇头失笑,若他没猜错,司长是对她起了心思了,不然为什么昨天还对着人家钱包的照片看了那么久。不过这么个单纯的女孩子,怎么会是司长的对手?到时还不是手到擒来?

只是……年龄是不是稍微小了一点儿?

程佑宝现在的心情是又喜又愁,喜的是东西失而复得,愁的是欠聂维扬这么大的人情怎么还。她想了半天,最后打给了聂倩倩。

聂倩倩听她说完也愣了一下,随即玩笑似的地揶揄:“嘿嘿,又是送衣服又是帮出头什么的,你说我三叔是不是看上你了?”

“喂,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那可是你三叔,差了一辈的人物!你别吓我!”程佑宝在电话里噼里啪啦地嚷嚷。

这个开放的时代,要真的喜欢,差了十辈都没问题。

聂倩倩拿她没办法,笑笑安慰:“好啦,我是开玩笑的。”

反正她觉得可能性很高就是了,一个成熟的男人向一个漂亮姑娘献殷勤,还能有什么意思?她可不会以为自己的裙带关系那么厉害,所以她三叔会爱屋及乌的如此上心。

只是她三叔城府太深,又是那样的家世背景,如果真对宝宝有意思,她这么单纯的人,恐怕很难应付……

“倩倩?怎么不说话了?”

聂倩倩回过神来,晃晃头笑话自己想得太多,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担心什么?

“那你想怎么样?”

“我在想,要不我把包和衣服还回去?再不然我写封感谢信?”

“你土不土啊,感谢信都能想出来……包和裙子都女孩子的东西,你还给他也没用,那一万几千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你还回去搞不好还抹了他面子。”

程佑宝的脸色比苦瓜还苦:“不然怎么办?”

“等我想想看。”

聂倩倩想到了刚刚自己的猜测,何不找个机会证实一下?

她出了个主意:“要不你打电话说请他吃顿饭当做答谢?”

“啊?不行不行,你明知道我见了他就打怵的。”

聂倩倩又说:“据我所知他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你就打过去意思一下,道谢的心意到了就行。指不定他连搭理你的时间都没呢,有什么好担心的?”

“真的?”

“不打拉倒,现在发愁的又不是我。”聂倩倩说着风凉话,一副事不关己爱理不理的样子。

犹豫了很久,第二天程佑宝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聂维扬的电话。

“呃,聂先生你好,我是程佑宝。”

聂维扬那边很安静,低声问:“嗯,佑宝,找我有什么事吗?”

程佑宝舌头有些不利索:“呃,我是想谢谢你上次帮我忙,还有找回我的包包。”

“你不是已经谢过了?我说了不用客气的。”

“我想请你吃顿饭正式道谢,请问你有空吗?”她瞪着阳台外的大好晴天,可怜兮兮地祈求上帝一定要保佑他说没空啊。

可老天总喜欢恶作剧娱乐一下子民。

下一秒她听到聂维扬说:“你等一下。小赵,把我行程本拿来。”

然后就是纸张翻动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聂维扬又说:“明天晚上我有空,定明晚怎么样?”

“好,就这么定了。”程佑宝苦着脸,怪自己初一十五没有孝敬佛祖。

正常情况下,接下来应该是双方开始商量吃饭的时间还有地点的。

不过聂维扬直接说:“我马上要主持一个会议,那明天让小赵去学校接你,再联系。”

人家不愧是搞政治的,轻轻松松就把主导权给拿到手里。

程佑宝一边无奈地说好一边在心里饮恨:聂倩倩,你这个狗头军师,我要咬shi你!

、7吃饭

本着有“福”同享的损友原则,程佑宝死活拽上聂倩倩一起赴约。

在宿舍楼草坪前等车时聂倩倩还满腹牢骚:“都说无功不受禄,我平白无故去蹭饭不是很奇怪么?”

程佑宝笑得一脸阴测测的:“我爱请谁请谁,而且你怎么无功了?你给了这么‘好’的建议,正是要记头等功,是不是啊,聂倩倩同学?”

“嘿嘿。”聂倩倩被她怨念的表情唬住,只能干笑两声,不敢再火上浇油。

然后就看见赵宏开着车在她们面前停下。

赵宏见到聂倩倩也在的时候,表情略有些迟疑,不过很快就不着痕迹地掩去,笑着说:“二位请上车吧,聂先生应该已经到了。”

程佑宝抿抿唇不说话,又瞪了聂倩倩一眼,才一起坐在车后座去。

随着渐夜的天色,车子也驶入了城市的繁华地带。

看着街道流转的霓虹夜彩,聂倩倩忍不住问:“赵先生,我们是去哪儿吃饭呀?”请客的东主不知道吃饭的地点,某种程度上程佑宝也算是傻丫头里的奇葩了。

赵宏笑了笑:“去叠翠,过了这个路口就到了。”

聂倩倩愣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追问:“不会是那个……吃法国菜的叠翠吧?”是连给他们上法语课的外教都赞不绝口的顶级餐厅嗳。

“呃,我想是的。”赵宏记得全京城就这么一家,阮少似乎没有开分店的意思。

程佑宝有种不好的预感,皱起眉看了眼好友:“那家怎么了?”

聂倩倩故作深沉地叹气:“你去了就知道了。”

叠翠法国西餐厅设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二楼,一进门就有侍应生引路,旋转楼梯一路铺着宝蓝色印花织锦,程佑宝也明白聂倩倩为什么惊讶了,她踩上地毯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在糟蹋东西,用这种级别的东东做地毯也太奢侈了点。

赵宏到门口就称有事要先走,让她们自己进去。

程佑宝终于找到机会感叹:“倩倩,我现在终于体会到遗传基因的强大之处了!”

“啊?”她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聂倩倩一时反应不过来。

程佑宝斜睨着她:“你和你三叔都有吃人不吐骨头的本事,上次请你去威斯汀吃海鲜是吃银子,这回请他来这里是吃金子吧?”

“切,你别上纲上线啊,是你坚持要还人情的,是我逼你的么?”

程佑宝冷冷哼了一声:“待会不够钱付的话把你留下来洗碗!”

聂倩倩倒是镇定:“这你大可放心,不会的。”

“你又知道了?”

聂倩倩不由得腹诽:我怎么不知道?三叔是什么人物?吃饭会让女人付钱么?

餐厅整体是欧式复古装潢,她们一直往里走,到了包厢门口就见到了聂维扬。他正偏着头和身旁的人在说话,灯光落在他身上,足以让程佑宝看清他的样子。他穿着浅褐色的针织衫,手臂随意搭着件驼色的西服,另一只手插在同色系的休闲裤兜里,闲适的姿态将他的身形衬得更加清隽挺拔,仿佛更年轻了。

程佑宝想上天真的很眷顾这个男人,他拥有别人欣羡的一切,样貌、能力、地位、财富,什么都有了,而且样样出色。

她把想法告诉好友时,聂倩倩意味深长地说:“你错了,他还缺一样。”

程佑宝犯了傻,不解地问:“是什么?”

聂倩倩一脸神秘:“我想你很快就知道了。”

程佑宝还要问,可聂维扬已经见了她们,朝她们招了招手,她们快步走了过去。

聂倩倩规矩地喊了声三叔。

程佑宝跟不了她的称呼,只得小声说:“您好。”

她这个颇有距离感的“您”字让聂维扬噎了一下,往常别人如此敬称他没什么感觉,今天听她喊怎么觉得别扭?可也不是纠正的场合,只是简单地和身边的人吩咐:“阿澈来了的话叫他过来一趟。”又对程佑宝两人说,“进去坐下吧。”

马上就有侍应生来替女士们拉开位置方便入座。

餐厅的包厢就像一个小小的宫廷宴客厅,餐桌的另一边用纱幔隔开,米色绸缎印花的长沙发,摆着很多靠枕,应该是饭后用来聊天谈心的。

聂倩倩怎么看怎么觉得这里就是一个约会的地方,不由得又看了看坐在对前的三叔,却发现他的目光正一瞬不瞬地盯着程佑宝看。

又瞄了下程佑宝,这妞正低着头在捣腾她的包包,一点也不察觉对面散发的求爱磁场。

襄王的心,神女还不知道,又或者大智若愚地选择性忽略。

聂倩倩顿时觉得头疼,她在这里太不合时宜了,比一千瓦灯泡还亮。

这时程佑宝从包包里拿出一个鼓鼓的信封放在桌上。

聂维扬挑起眉,低声问:“这是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沉,有些冷。

程佑宝犹犹豫豫地开口:“是我谢谢您……”

聂倩倩一看那叠厚厚的毛爷爷就傻眼了,嘴比脑子还快地抢答:“是宝宝怕请客带不够钱丢人,特地先把钱取出来了,对吧?”说着就一直给程佑宝打眼色。

程同学啊,你这种划清界限的行为无疑是自寻死路啊,没感觉气压变低了么?

其实程佑宝也看出来聂维扬不高兴了,有些人明明还在笑,还很和颜悦色,可你就是能察觉他的心情不好。

程佑宝只得顺着倩倩的台阶下:“呃,就是这样的。”

聂维扬摸着放在桌上的打火机笑道:“这是我朋友的店,准备上新菜,要我来帮忙试菜,我就凑个巧约你来这里了,钱什么的不拘。”

“这样啊……”程佑宝抿抿唇。总有种感觉这个人情债像雪球般越来越大,以后可怎么还啊?

菜谱是特别定做的,压皱提花设计。

不过在程佑宝眼里除了菜肴的名字特别长以外,她压根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聂倩倩二外修的是法语,可也就懂一半猜一半的,没有准头。她想来这个三叔肯定没追求过女孩子,要不怎么会先带人家来这种高级餐厅吃法国菜,不但菜式繁复,环境也有些高处不胜寒,怪不得佑宝每次看见他都紧张,实在是压力太大了。

如果三叔真如她所想的动了追宝宝的心思,老实说,虽然他的条件出色,又是她的亲戚,可她并不看好。撇开所谓的辈分不谈,他们两个人的家世、性格、经历等等都差太远了,而且一个腹黑,一个单纯,将来宝宝肯定会受委屈,不了,回去得好好提醒她才行。

聂维扬似乎看出来程佑宝的难处,把菜谱随意放在一边:“这个人起名字很别扭,不看也罢,待会等他亲自介绍就行。”

说曹操曹操到,很快就进来一个很年轻的男人,好像比聂维扬还高,穿着褐色夹克,样子有点痞痞的。

“hello,美女们。”他自来熟地在聂维扬身边坐下,看起来不是一般的熟稔。

聂维扬无奈地摇摇头,简单介绍道:“阮澈,我朋友。”又说,“这是我侄女倩倩,这是她同学程佑宝。”

“倩倩上次老太爷生日咱见过了,美女嘛肯定得记住。”阮澈笑了笑,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佑宝又说,“原来这就是程妹妹啊,久仰久仰。”还煞有介事地和她握了握手。

握了手程佑宝都还不清楚自己哪里值得久仰的。

倒是聂倩倩想起了些什么,然后在桌下拉拉程佑宝的衣服,小声说了几个字:“这人,京西,阮家。”

程佑宝小小的惊讶一下。

她之前看了有本小说,楠竹不但背景是高干子弟,做生意还横跨百货、餐饮、酒店、旅游等行业,把民生的衣食住行全包揽了,她就觉得作者大人yy得太过了,倩倩就说,还真有这样的人,京西阮家就是,不但有权,还富得流油。

她也想明白了,能当聂维扬朋友的,没有两把刷子怎么行呢?

这顿饭没有程佑宝想像中的难熬,除了吃东西的过程太繁复她不喜欢以外,其他还行。阮澈是个很幽默的人,聂维扬也难得全场陪笑,而且说话很随和,偶尔还会说几个笑话,完全颠覆了程佑宝之前对他古板严肃的印象。

中途聂倩倩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就说有急事要先走一步。

程佑宝急急拉着她,两个小姑娘在一边嘀咕。

“你走了我不就一个人了?”

“王师兄有事找我,程同学,你不是要挡我情路这么残忍吧?”

程佑宝扁扁嘴:“那我和你一起走。”

“你别忘了你今天是来道谢,哪有比人家先走的道理?”

却见阮澈走了过来,手里甩着车钥匙对倩倩说:“我也要走了,我载你一程吧?”

聂倩倩巴不得,赶紧点头说:“好啊,谢谢。”

于是包厢就只剩下程佑宝和聂维扬两人独处了。

小提琴的声音悠悠扬扬,颇有情调的气氛显得有些暧昧。

聂维扬带着笑意的声音懒懒地问:“佑宝,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你介意和我单独吃饭?”

“不会不会。”程佑宝摇了摇头,却不和他直视,而是落在他拿酒杯的手上,手指很修长,像艺术家的手,她感慨了一番,又说,“我只是觉得舌头有些麻,反应就慢了些。”

聂维扬以为她是掩饰尴尬,也转了话题,问道:“你平常都喜欢做些什么?”

甜点慕斯很爽口,入口即化,程佑宝忍不住多吃几口,咽下去才答他:“也没什么,白天都上课,回到宿舍就看看书和电影什么的,我这个人比较宅。”

她说完又犹豫了一下,倩倩说聂维扬三十四了,那她要不要解释一下宅是什么意思?

不过显然聂维扬的关注点也不在这上面,而是接着出其不意地问:“有空不和男朋友去约会?”

“我没男朋友啦。”程佑宝不在意地笑了笑,“他在上帝那儿呢。”

聂维扬定定地看着眼前含笑的女孩子。

“哎呀,我的意思就是我等着上帝把他送到我身边……”程佑宝以为他误会什么,可越解释越乱了,好像她很想有男朋友似的,一时间也想不明白怎么话题就绕到个人问题上了?

她只得别扭地移开话题,“这里的慕斯真好吃。”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嘴和喉咙有些麻,有些痒。

这会儿聂维扬显然心情很好,也不再多问,笑着说:“要不要再叫一份?”

“不、不用……”蓦地,程佑宝发现自己开口已经有些困难,声音沙沙哑哑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聂维扬敏锐地觉得不妥,连他自己也未曾觉察的紧张:“佑宝,你怎么了?”

程佑宝只是一个劲地摇头,拼命灌水,不过没有多少作用。

烘托情调的水晶灯灯光不是很明亮,可聂维扬依然能看见程佑宝的脸上冒出一个个小红点,情急之下他拉了她的手问:“佑宝,你是不是对什么食物过敏?”

她点头,哑着嗓音说:“芒果和猕猴桃……我也没吃啊……”

聂维扬马上叫侍应生把主厨请来,一问才知道,有一道菜为了调味放了少量的猕猴桃汁。

“佑宝?还能走吗?我送你去医院。”聂维扬抄起外套就过去扶她。

程佑宝本来还想说没那么严重的,可是就是起来脚软那么一下,聂维扬居然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她还没反应过来呢,人就被送到车上了。

程佑宝的喉咙已经有些肿,已经基本不想开口了,就看着聂维扬一边飙车一边打电话叫秘书请好医生。

她忍不住腹诽:聂先生啊聂先生,您好歹是国家干部,一边开车一边打手机很危险的,还连闯了好几个红灯了耶,这是知法犯法……偶暂时不会shi的……

怪不得聂倩倩会说,程佑宝版本的阿q精神无人能敌,都这时候了还不忘调侃自己。

其实她小时候也因为误吃猕猴桃而住院过一次。那时候医生就交代过,她的体质比较敏感,一旦引发过敏性咽喉炎,就很可能发展为口腔黏膜水肿,严重的会出现呼吸困难甚至死亡的。

可现在她除了喉咙很难受以外,其他还好,或者她根本忘了会有生命危险这回事了。

不过聂维扬比她有常识多了,显得很慎重,还时不时地看看她:“很难受吗?再忍耐一下,医院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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