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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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没有动,而他也没有再向前一步。

或许,我们之间的距离,仅止于此。

铺天盖地的雨声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淌而过,我闭着眼睛倾听着,心情出奇的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收回手,说道:“你可以回去了。”

我向后退了一步,将他的西服和领带理顺了挂在办公椅背上,说了句:“晚安,宇文先生。”然后走出房间。

低着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我的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疑问:如果刚才我主动抱住他,会怎样?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卫赢枫靠在我的房门上,远远看见我,就向我快步走来。

“你怎么在这里?”我吃了一惊,不经意看见他身上那件米白色的衬衫上微微透出被水淋过的水痕。

他今天早上并没有跟我们一起来参加会议,难道他是冒着强风硬雨坐车过来的?

“我听说你们会在这里逗留一晚,所以就多给点钱,叫了架出租车过来。”他温和地笑望着我,对途中有可能遇到的危险只字不提。

在橙色暴雨预警信号下,怎么可能还有出租车载客?现在的人都爱钱胜过生命?

我抬头望了望他已经差不多干透了的黑发,猜想他在我门前站了多久。

“快进来。”我打开房门,对他说道:“你必须洗个热水澡,换些干衣服,要不然会生病的。”

“嗯,好。”他跟在我身后笑吟吟地走进门。

我的衣服对他来说都太小了,只能到处翻着房间的衣柜看看有没有客房提供给住户的睡袍。

他一言不发、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后,眼角噙着柔柔的笑意。

我终于忍不住转身面对他,皱眉说道:“卫先生不用跟着我,你可以先去准备热水。”

“你是在担心我吗?”他轻声问道,目光如水地掠过我的脸庞。

我不自然地别过眼,总是学不会如何去面对他的笑容。

“柔纤……”他低低地唤了声,伸手拉过我的肩头,微微弯下腰,朝我靠了过来。

柔软的唇印在了我的眼帘上,依依不舍地来回摩挲着。

雨水的冰冷气味混着他身上的温暖若有若无地围绕着我。

忽然一道强光划破了窗外的阒黑雨夜,乍起的惊雷如山崩地裂。

房里的灯光闪了闪,突然全数熄灭。

“柔纤……”他又喊了一声,终于吻住了我的唇。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想看清此刻的卫赢枫,但眼前却漆黑一片。

是夜太黑,还是我的双眼,根本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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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几秒,房间的灯又亮了起来。

卫赢枫放开我,棕色的眼瞳如世间最纯净的琥珀,隐约泛着柔亮的光彩。

“我去洗澡了。”他在我耳边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淡淡的亲密。

我朝旁边移动了一步,躲开他的气息,然后递给他一件浴袍,说道:“我会把被子准备好,今晚你就睡厅里的沙发可以吗?”

他笑着点头,伸手用长指为我梳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长发,才往浴室走去。

我的眼前浮现出东城会的会长金宗焕和石油大王阿曼德那种迫不及待想要一口吞掉我的表情。除了宇文夔和君冢神,卫赢枫是第三个有机会碰我却没有进一步行动的男人。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不过比起这个,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抱了一床被子放在沙发上,走进房间关上房门,打开手提电脑。

按我的预想,那些股价下跌的石油公司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会想方设法筹集巨资回购被我和我的盟友抛出的股票,减少他们公司在市面上流通的股票数量,以此来刺激股价回升。

我当然不会让他们得逞。

他们不是不惜血本都要购回那些被我们抛出的股票吗?

那我就让他们看清楚,这个耗费了我十年光阴打造的吸钱无底洞到底有多深!

今晚,就是决战之夜。

我用美杜莎之名登录美股交易后台后,一眼就看到记录股市走势的k线图上,本来一路下滑的股市在低位受到抵制,隐隐有回升的趋势。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们反击了。

有趣,我微微扬起嘴角。

如果说,古代的战争是武力的比拼,那么现代的金融战争就是对手间心理上的对决。

股市没有死板的公式,既然玩家是人,就会被自己的情绪和心情所牵绊。许多著名的案例证明,失败的投资者不是输在了理论和资金的缺乏,而是输在心理上。

师父曾经不止一次对我强调过,真正高手间的对决,只有从心理上彻底击垮对手,才是上上策。

我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数字,估算了一下对方回购的股票量,然后快速地在键盘上输入数据,毫不犹豫地抛出同量的股票。

对方反应很快,立刻又买入了一批。

几乎在同一时间,我再次按下回车键,抛出双倍数量的股票。这等于给其他各地的盟友发出了抛售信息,让他们随后跟上。

对方又拼死吞下了,看得出来他们的资金确实雄厚,很有可能有政府在背后撑腰。

可那又如何?这么大范围的庄家操作,又不是单单针对一个公司的股票,只要是跟石油相关的股票,都是我们手中的牌!

估计到最后,政府唯一剩下的手段,只有强行停市这一步了。

其实我们手上的股票再多也还是有限的,若一次性放掉所有的石油股,就等于把自己的底线告诉了对手。反之,我们若是分批抛出,就能蒙蔽对方的视线,让他们猜不出我们到底握有多少股票。

如此反复多次地买入卖出,将会给对方制造难以估计的心理压力。

时间在无声的厮杀中过得飞快。

电脑屏幕上,股市k线图上的曲线在低位来回浮动着,我们都死咬着对方,压上全部筹码,就赌谁的耐力更持久。

当雨声淅沥转小时,天边的月亮逐渐显现,玻璃窗外的水珠沐浴在银色的月华中,闪耀着晶莹剔透的光芒。

我从座位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瞳孔中神采奕奕,脸上完全没有熬了一夜通宵的困乏样子。

就在一分钟前,我清空了最后一批石油股,对方的心理防线终于全线崩溃,放弃了所有的抵抗。

美国股市,再也无力回天,彻底崩盘。

※※※※※※※※※※※

九点整,国家会议中心的餐厅里座无虚席。

圆桌上的早点品种繁多、精致美味,但是众人都只顾着谈论着昨夜美股崩盘的事情,个个脸色凝重。

我夹起一个皮薄馅嫩的上海小笼包,咬了一小口,顿时满嘴油香。

世界各地的金融市场是一个连体婴,加上全球石油高峰会的谈判毫无进展,今天香港股市开盘后绝对逃不过被美股牵连崩溃的命运。而我,只要静静地等待股价下落到低位,再购入宇文国际的股票就好了。

“赢枫,香港股市开市后,你立刻用从卫丰银行贷来的资金回购市面上的宇文国际股票。”宇文夔放下茶杯,补充道:“记住,是‘立刻’。这次的股灾是源于庄家洗盘,大鱼已经上钩,对方要收线了。”

我心中一惊,猛地转头看他。

原来,他早就有意回购市面上的宇文国际股票,所以才向卫丰银行申请贷款。后来发现了有人在故意拉低股市,他就干脆将计就计,等股价暴跌后再用低价买入自己公司的股票!

我咬住下唇,放在桌下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没想到,我竟和师父当年一样,被这个男人利用了。

一旦他用巨资强势入市,就会或多或少地拉高宇文国际的股价,到时候,我就要花更多的资金去买入。更麻烦的是,投资者一直对宇文国际很有信心,抛出股票的人本来就少,宇文夔的加入,无疑会分薄了我所能购入的股票份额。

不能再等了,我必须比他更快下手。

“宇文先生,”我揉着眉心说道,“我有点不舒服,想回房休息一下,一会儿的会议能让卫先生陪你去吗?”

“去吧。”他看了看我苍白的脸色,轻声说道。

“谢谢。”我站起来,不去看卫赢枫担忧的眼神,脚步飘浮地朝外面走去。

一拐出餐厅大门,我立刻卸下所有伪装,不顾一切地快步跑回房间。

※※※※※※※※※※※

连续一天紧绷的心神,终于在四点钟以香港股市收盘结束,我整个人一瞬间放松下来,头却突然痛得想要裂开。

强忍着胸闷耳鸣的感觉,我用“宙斯”卫星线路联系上师父。

林牧之接通视频后第一句就说道:“我都知道了。你不需要自责,你现在手中已经握有宇文国际百分之十的股份,这一仗还算打得漂亮。”

我烦躁地摇了摇头,咬牙承认自己被宇文夔利用了:“这次他成功以低价回购了百分之六的股份,他现在手上已经握有宇文国际百分之四十四的股份。”

“这不怪你,是他对市场变化的嗅觉太敏锐,轻易就看穿了所有幕后操作的把戏。”林牧之柔声安慰我。“好了,柔纤,不要再纠缠在不开心的事情上。你现在快去打开财经新闻看看。”他笑着催促道。

我用遥控器打开壁柜上的液晶电视,财经评论员的声音似乎隐隐带着一丝兴奋:

“香港股市今天受到美股崩盘的影响,跌幅超过百分之二十……”

“这次的金融风暴席卷全球,也让一个名字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medusa,美杜莎,一夜之间成为世界目光的焦点……”

“索罗斯,量子基金的领导者,曾经成功阻击英镑,又掀起97亚洲金融风暴的‘金融巨鳄’,也公开称赞道:‘美杜莎,无愧其妖女的称号’……”

“经此一战,‘金融妖女美杜莎’之名不胫而走……”

……

师父开朗的笑声从电脑屏幕上传来。

我缓缓地伏在桌上,耳边却只重复着一句成语——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宇文夔这只黄雀没有耗费任何代价,就从我这只螳螂的口中分去了大半的战利品。

我不禁想,如果我不是隐藏在暗处,会不会也沦为被他捕获的猎物?

我把脸埋入手臂中,只觉得头越来越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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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缓缓睁开干涩的双眼,撑起身子,只觉得头很沉,鼻间呼出的气息干燥而腻热。

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九点半了,我竟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个晚上。

晕乎乎地蹭到房间的浴室里,雕花的镜子上映出了一张异常红润的粉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雾迷蒙,原本就娇红的双唇更是越发殷红,像要滴出血来。

我合起双手捧了一把冷水扑在脸上,顿时浑身打了个激灵,眼前的景物变得清晰,但脑袋却似乎更晕了。

伸手试了试额上的温度,有点发热,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我打起精神,迅速穿戴完毕,前往会议大厅。

会场上,各国代表和财团负责人都在踊跃发言。今天的会议,对立的双方减少了前两天那种针锋相对的对持,气氛变得和谐融洽。估计是受到各国股市崩盘的影响,大家都想努力在会议最后一天达成协议。

我抿了抿发干的唇瓣,走到宇文夔身边坐下。

他的视线停在我脸上,英挺的双眉微微聚拢。

“你觉得好点了吗?”坐在他另一边的卫赢枫问道,关切的目光越过宇文夔落在我身上。

“嗯。”我应了句,一开口却觉得胸闷气短。

我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会议讨论的议程上,可是眼前的景物一直在摇晃,会场上方耀眼的炽光灯像是万花筒里扭曲的图形不断旋转着。

好冷……

明明身体热得像火烧似的,但骨子里却窜动着惊心的寒意,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突然,我感到自己的身体靠在了一个没有温度的硬物上。

我用力撑开眼皮,却看见宇文夔放大的侧脸。他薄唇轻启,低沉的声音仿佛离我很遥远:“赢枫,剩下的交给你了。”

“宇文先生,还是你留下,让我照顾她吧。”我看不见卫赢枫的表情,但听得出他声音里的慌乱与担忧。

宇文夔用不容置疑的语气直接回绝道:“会议完了以后,你立刻动身回香港总公司,顺便通知滕俊我会晚一两天回去。”

他话音刚落,我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忽然腾空而起。脑袋里最后一丝残留的神智告诉我,他正横抱着我向前走去。

我把头靠在他肩上,感觉到那略微粗硬的西服面料在我的脸颊上来回摩擦着,原本冰凉的表面竟慢慢有了温度。

我昏沉沉地合上双眼,很快失去了知觉。

※※※※※※※※※※※

身体的感官逐渐恢复,额上搭着的形状长扁的物体传来阵阵冰冷的湿意,全身每一根骨头的位置因为疼痛而变得清晰无比,鼻间萦绕着的气味很熟悉,如层层细浪淹没包裹着我的身体。

我认出来了,是海洋的气息……

那是宇文夔身上独有的味道。但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在那变幻莫测、波涛暗涌的海面下,竟有着令人心安的沉稳与恬静……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睡在宇文夔客房的床上。我拿开敷在额头上的冰袋,出神地盯着房顶那朵朵绚烂多姿的牡丹雕纹,直到房门外传来隐隐的谈话声,才光着脚下了床。

“宇,还是先说正事吧。你要的资料我已经拿到了。”说话的男人,声音很陌生。但他对宇文夔的称呼很特别,听起来两人应该很熟。

“说重点。”宇文夔说道。

“我知道,我还不了解你吗?”对方轻笑一声,说道:“美杜莎,暂时确定性别为女,年龄在18到25岁之间。”他似乎正在读着一份人口资料,而且是关于我的资料。

宇文夔竟然叫人调查美杜莎。看来我这次收购了宇文国际百分之十的股份,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放轻脚步走到门后,屏息偷听。

只听那人又说道:“十年前,她第一次出现在英国股票市场,以三千英镑起家,一个月后手中资产就涨到一百万英镑。十年来,在各种外汇、期货和股票投资活动中都有她的踪影。不过奇怪的是,她似乎对石油股有收藏癖,不断买入却从不抛出……”

他突然沉默了几秒,问道:“听到这,你觉不觉得事情有蹊跷?”

“嗯。你继续。”宇文夔的声音沉了下来,似乎在凝神深思。

一个长期对石油股只买不卖的人,突然转性清空手中所有的石油股票,不惜重本地购入数目庞大的宇文国际股票,傻子都会察觉到这当中肯定有文章。

“我怀疑这个美杜莎是隐居在英国的“金融宙斯”林牧之的亲传弟子。我曾去他之前的伦敦住所查过,只可惜他好像在上个月突然搬走了,新的住户把房子翻新后,我连一点线索都没找到。”他的话让我震惊得睁大了眼睛。

我昨晚才成功收购宇文国际的股份,离现在才相隔了不到二十四小时,他就查到了师父的隐居点!师父征战金融界多年,当年因为手段狠绝,早就结下不少仇家,想要杀他的人遍布世界各地。如果他的隐居点是这么容易能被挖出来的,他就不叫“金融宙斯”了。

我不禁暗暗心惊。

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人?宇文夔和他又是什么关系?宇文夔背后到底还隐藏了什么是我所不知道的?

为什么我越靠近他,就越发现自己不了解他?只觉得眼前迷雾重重,下一步若是万丈深渊,我绝对会被摔得粉身碎骨。

“暂时就这么多了。”那男子总结了句,声音中透着慵懒的笑意。一瞬间,我仿佛看见了一只惺忪半睡的猎豹,半眯的双眸中泄露出令人胆颤的危险气息。

“我要知道林牧之最新的落脚点。”宇文夔说道,语气平淡得就像叫对方去屋外看看今天天气如何一样。

“可以,不过大概要三天。这两天六儿又跟梵蒂冈那边的老头们闹别扭,我一时半会儿走不开。”男子有些烦恼地回答道。

“好,我等你消息。”宇文夔切断了通讯信号。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面前的房门就被突然拉开。

我先是一愣,接着急忙解释道:“……我刚醒,听到你和别人谈话,不想出去打扰你们。”

他沉默不语地低头凝视着我,黑瞳中的光芒明灭不定。

我坦然地抬起头回应他的目光。

终于,他伸出大掌探了下我额上的温度,开口道:“你再去睡会儿。有什么事可以叫我,我会一直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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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郊外。

傍晚的山道上,空气中的闷热逐渐消退。枝叶繁茂的矮树林中,不时有几只小麻雀从这个枝头跳到那个枝头上,叽叽喳喳地点缀着此刻的宁静。

回香港已经一天了,刚敲定千叶影成为宇文国际代言人的事情,我就急忙赶往古川疗养院。

从前人迹罕至的疗养院,如今被几百个灰色野营帐篷密密地围在了中间。林牧之雇来的守卫人员,每八小时轮班,监视着疗养院里的一举一动。

我想了想,没先去见师父,直接走进疗养院大门。

敲了敲院长室的门,里面没有一点反应。我推开门,嘉贺子正靠在窗前出神地看着什么,连敲门声都听不见。

我走到她身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窗外,浓翠的山林间静静荡漾着一片池塘。戴着遮阳帽的林牧之,正悠闲地坐在塘边垂钓。

我微微叹了口气,在嘉贺子背后轻声问道:“你既然那么想他,为什么又不见他?”

她身子一震,狼狈地低下头收回视线,轻笑了声:“没想到你还敢来见我……”

她笑得云淡风轻,眼中的湿意却逃不过我的眼睛。黑亮的眸子如雨夜的星辰,尽管水雾迷蒙,却仍无法掩藏得了举世无双的光华。

如果一个人,甘愿将自己最灿烂的青春全部给了另一个人,而后又抛却一切,在过去的回忆里度过最宝贵的十年光阴,这说明了什么?

思念,早已渗入血脉,刻入骨髓。

连我都看出来了。这么多年,她从未逃离过林牧之的世界,因为她根本无处可逃。

我走到她身边坐下,轻声说道:“对不起……”

这是我唯一能说的了。

她仰起头,泪水早已泛滥成两汪清湖,却迟迟不肯落下。

“我不知道老天是眷顾我呢,还是遗弃了我……”她喃喃地回忆道:“因为这张脸,我遇见了他。也因为这张脸,他亲手将我送给其他人,只为了换来致对手于死地的幕后消息。”

“既然男人们都只爱这张脸,我大不了不要就是了……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再稀罕我的身体……”

我怔怔地听着她说话。

从未想过她和师父的过去竟是这样,更没有想过毁掉这张绝色容颜的人,竟是她自己……

“丫头,你说,我能忘掉过去的一切吗?我能原谅他吗?”嘉贺子抬起明亮却又迷茫的双眸,无助地询问:“我……应该怎么做?”

我觉得心头一阵抽痛。

十年前,在我最孤独无助的时候,是嘉贺子向我伸出援手。此刻,在她最脆弱的时候,我多希望自己能为她做点什么。

我伸手搂住她的肩膀,轻抚着她纤瘦的背部,冰冷的温度从她细嫩的肌肤上传来,我将脸贴在她耳旁,喃喃地说道:“嘉贺子,师父想让我告诉你——他林牧之一辈子负过无数的人,负得最深的就是你嘉贺子。他林牧之一辈子爱过,并且只爱过一个人,也是你嘉贺子……”

“你知道吗?那个不可一世、冷血狠绝的‘金融宙斯’,那个视金钱游戏为唯一生命乐趣的‘金融宙斯’,他是为你才退出金融界的啊……”

“那个骄傲的男人,他爱你呢……非常地爱……”我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

我分明看见嘉贺子眼中一闪而逝的错愕,还有点点难以掩饰的期盼。

她瑟缩着伸手抱住我,终于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汹涌而下。

我突然觉得,或许,倔强的她,其实一直在等林牧之来,等他亲口向她解释。

只要他说他从没抛下她,她还是愿意相信他的话。哪怕明知是谎言,也不会去拆穿……

她缓缓推开我,用手抚摸着自己的左脸,不再犹豫,不再逃避:“那就让他看看这张脸吧……”那双经过泪水洗涤的黑眸更加清澈见底,光彩夺目。

我很久以前就知道,“古川嘉贺子”这五个字,从来就不是软弱逃避的代名词。

她相信自己,所以相信自己所爱的男人。

她相信他眼中看到的,是退去一切表象的她。就算失去了绝世的容貌,她相信,她永远是他眼中最美的女人……

我想,也只有像她这般真情真性、傲然洒脱的女人,才能美得如绝壁上绽放的雪莲。

我走出疗养院,绕过前面的楼房,缓缓靠近后山的池塘。

“师父。”我远远地唤了声。

林牧之看了我一眼,脱下帽子,环视了一眼四周的青山绿树,展颜笑道:“这个地方山清水秀,还真是我下半辈子的好去处。”

他放下鱼竿,抬头眺望着疗养院二楼院长室的窗口,叹了口气:“我知道她一直在窗后看着我。”

“她愿意见你了。”我说道。

他一下子站了起来,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

“师父,”我看着他的双眼,又开口说道:“嘉贺子已经不是以前的嘉贺子了,但我知道,对你来说,她还是以前的她。”

聪明如林牧之,不会听不明白我话中有话。

“她是我认定的女人,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他淡然笑道。那一瞬间,我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倾覆股坛的“金融宙斯”,那无与伦比的气魄和霸气。

看着师父一步一步离开我的视线,我不禁想到,这个世上,或许还是有人能拥有最后的幸福。

只是,那个人,不会是我。

我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天边,夕阳半落。

我踩着自己倾斜的影子,沿着小路游荡。

一辆黑色加长轿车在我身边停下。后座的车窗降下,我看清了里面坐着的人,神色平静地说道:“宇文先生,卫先生,滕经理。”

宇文夔的眼神冷如深冬,清澈的黑眸蒙上了一层寒霜,一动不动地紧锁着我的双眼。

“你为什么在这里?”他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

我很快就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没想到那个神秘男子只用了两天不到的时间又帮他查到了师父的行踪。

“我……”我刚想开口,坐在他身旁的卫赢丰却先一步打断了我的话:“是我叫她来的,没想到她比我们还早到。”他的笑容真实得没有一点瑕疵。

我看了他一眼,一时想不出他为什么这么说。本来可以说成巧合的相遇,现在只能顺着他的话圆谎:“嗯,我怕找不到山路,所以提早了一点。”

宇文夔眼中的冷意稍退,打开车门,对我说:“上车吧。”

我不动声色地坐到他身边,对他是否相信我和卫赢枫的话,完全没有把握。

“头还疼吗?”他的气息忽然掠过我的侧脸。

我抬起头,对上他的黑眸,恍了恍神,回答道:“不疼了。”

他转过头,不再看我,继续和滕俊谈论印度油田开发案招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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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中环,世纪广场。

周日的正午,林立的大厦群遮挡了大部分毒辣的日光,却无法过滤炎夏蒸腾的热气。这样闷热的天气,就连热闹的中环也略显冷清,只有在空调大开的世纪广场里,人流量才会多一点。

pageone,中文名叫“叶一堂”,是香港最大的连锁书店之一,座落在世纪广场的二楼。全木地板雅致干净,一排排黑柚木的书架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种类丰富的书籍,一盏盏垂落的紫色吊灯,在庄重的气氛中透出几分亲切和温馨。浓郁的香味从角落的一家咖啡馆里徐徐飘出,混合着纸张的味道,让都市人躁动的心灵也不由自主地沉淀下来。

我有收集世界各地风景影集的嗜好。十岁以后跟着师父满世界跑,却从来没有时间停下来去参观游玩。后来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去一个地方,就买一本当地的影集,然后把喜欢的那几页折起来,打算等以后有时间了,再和妈妈一起去那些地方留下属于我们自己的照片。

站在放满了旅行画册的书架前,我的目光被一本名叫《瑞士枫情》的摄影集吸引住了。

翻开精致的封面,映入眼帘的是片片猩红的枫树林,一望无垠的红叶海洋,衬托着辽阔高广的湛蓝天际,纯粹和谐的色彩,就这么看着照片,也仿佛能呼吸到雪山间干净澄洁的空气。

那天,宇文夔去古川疗养院见师父,理所当然没能从他口中得到任何关于美杜莎的消息。第二天,师父就带着嘉贺子去了瑞士定居。

瑞士,我猜嘉贺子一定也会喜欢上那里。更何况她现在有了师父陪伴,此生,她不会再独自一人。

我微叹了口气,他们才离开了两天,我竟已经开始想念。

我交了钱,捧着摄影集缓缓走出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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