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垂着一头青丝的璎珞辗转不寐,她轻声地坐起,拉妥半撇的衣衫,将裸露的香肩给覆住,凝神望向一旁正睡着的扬舟。
他累了,为了建地的奴隶们而弄伤了自己,肌肤上是满满的血痕。
仁德,真是无用吗?若无仁德,那就独剩残暴,剩虎狼之心了。
不,璎珞摇摇头,她不愿见人使用暴力,不愿见那如野兽般的可怕行径。
眉头略略一蹙,她压低身子,凑近睡得有些不安的扬舟,柔嫩的唇瓣哆嗦着,轻轻地吻上他,吻着他嘴角的伤口边缘。
虽伤口已蘸上了使其癒合的药水,已无大碍,可她怕他难受,怕口子如炙着肉般灼热、发痒、撕扯,扬舟那不乖的手会去挠它,会将伤口挠得发炎,随之溃烂。
她吻吻他,欲缓和着那隐隐窜出的热烫与不适。
唇瓣贴上那散溢着药水味的血伤,她的心一沉,竟有些舍不得将双唇挪开。
微微地抬起素白乾净的脸蛋,那双朦胧的眼看向那一脸的刚毅线条,以眼神温柔地拂过那阖上的双眼与挺立的鼻,随之来至那两瓣不薄亦不厚的唇。
复杂,此刻望着她心爱的男人,她的心唯有满满的复杂。
璎珞低首,吻上扬舟的唇,将自己软嫩的唇瓣覆上他的,感受着那自唇间透出的温度,那是只属於他俩之间的体温,唯有彼此可享受与占有。
闭上眼,她让自己放空,什麽也别想,尽情地体会着他的温暖,将他永远地箍於怀中,只有他能吻她,吻她的唇,吻她的颈,吻她的胸,吻她的肚脐,吻她的双腿之间,吻那柔软之处……
扬舟是她的男人,谁也别想占有,是独独属於她璎珞的,是她的。
尽管他伤了,也只有她可以解开他的衣衫,替他蘸药,其他的女人不可以。
不知怎麽,一行热烫的泪水滑过她的面颊,一滴两滴,落至扬舟的脸上。
扬舟醒了,醒得突然,却不惊惶。
他感受到了,他的唇瓣让他的妻子给吻着,那娇柔的身子笼罩於他的上方,可她的身躯相较於他娇小许多,无法将他那壮硕的身子如蚕茧般严密地拥纳。
她的吻只是轻轻如蜻蜓点水般,贴着,熨热着。
伸出粗壮的手,他搂住那纤细的腰,将璎珞给圈握住,随即以牙轻咬了口她的唇,才将她给唤回了神来。
璎珞吓着,发现自己失了神,连忙将身子撤回,可他却不让她如愿,紧紧地含弄着她的唇瓣,狠狠地吮舔了一口,才将她给松了开。
两双眼眸对望,望得深,望得真,彷佛世上再无他人,唯有彼此存活於这片虚空中,嗅着只属於两人的体香,眷恋着,不愿将手一放。
「怎麽了?」扬舟先行开口,就怕璎珞感到尴尬。
这回她未有脸红,只是嘴角一扯,将话锋一转,道:「伤口还疼吗?怕你的手不听话,夜半挠上伤口,生脓呢。」
抿唇一笑,握住璎珞的腰的双手稍稍施力,身子一转,扬舟将璎珞压回了榻上,让她安安稳稳地平躺着。
只见她那隆起的胸脯随着心口的喘息而起伏着,透着淡淡馨香。
他躺於璎珞的身侧,以大掌覆住她的小手,摩娑着,给予着贪恋的温暖。
两人望向床榻上方的天棚,静默地望了好一晌。
「珞儿,下回别让我担心受怕,建地危险。」他道。
「是舟哥让我担心受怕了,你有危险,我不安。」璎珞回。
他将她的手握得更紧,眉头略略一蹙。「奴隶的暴动是迟早的,我早该料想到,只是没想到会换得如此的局面。」
睁着一双眼,璎珞的心口起伏得更加厉害。
「别那麽残忍,他们在流血,他们没有错,错的是时局,是人性……」忆起那片如屠宰场的血腥,她的话语有些哽咽,痛如鱼刺鲠在喉。
「我替他们找了些夏季可滋补身子的食材,以为可以帮助他们了,可我仍是迟了一步,让他们受苦了,舟哥亦受苦了……」眼眶里积满了盈盈的泪水,若她能早些送去丝瓜,送去解皮肤刺疼的美人水,奴隶们和她的舟哥许不会让人打了。
她,有些自责。
「说什麽傻话,这和你没有半点的关系。」扬舟急了,他侧过身子,将身躯撑於璎珞的上方,与那双通红的眸子相互凝望。
他不愿见璎珞责怪自己,不愿见她将错直往自己的身上揽,这和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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