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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对面而坐的人,各自安静著。然而谁也不明白,那一刻心里是否各怀著不一样的事。

「顗莫。」

「嗯?」

骆顗莫迟疑的从报纸里抬头,咬了口吐司,看著对面盯著自己却不说话的人。

「什麽事?」

「爸昨天来电话……」舔了下唇瓣,蓝云掩饰x地拿起了牛n,吞吐地道:「他问……」

「问什麽?」骆顗莫漾起了笑,是熟悉的温文味道。

「他,」垂下了目光,再次抬起头,她要自己提起所有勇气。「爸问我们……」

「叮」的一声,桌面上的手机乍然泛著冷白色光芒,骆顗莫歉意一笑,拿起了手机察看讯息,忽略了女人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与难堪。

「顗莫……」蓝云尝试x的唤了唤,也许只是想掩盖过心里极害怕的失去。

骆顗莫收起手机,嘴角抱歉的笑痕略僵,就连眼里也是深深的抱歉。

「抱歉,公司里有事。我得赶……」

「顗莫!」蓝云突然站起身拉住他。

愣了下,骆顗莫掩不了惊讶的看著她。拉著他手腕的力道逐渐趋紧,垂目一看,那指间因为用力而已泛白。

「蓝云?」微微的刺痛感从手腕上传来,骆顗莫眉头轻蹙,伸出手想拉开那力道,却愕然触到那双手的颤抖与紧绷。

「顗莫……」微启的唇瓣轻喊著,双眼直盯著他眨也不眨,像是两圆空洞暗x。

忍著痛,手轻触她的脸颊,异常的冰冷传来。「怎麽回事?」

那是熟悉的轻柔嗓音,感觉到脸颊上传来的温暖,蓝云缓缓地松开了手,双眼不自在的瞥开,僵硬的笑著。

「抱、抱歉。」她失态了。因为不安,所以她像个慌乱的孩子,急欲抓紧可能、即将会失去的东西。

她只是出於下意识及本能。

「是不是不舒服?你脸色不太好……」骆顗莫抚顺著手腕上的红痕,几个小小微凹凸的显示著刚刚女人使的力道。嵌进他皮肤上的指甲印,红得让人眼眩。

蓝云失神的看著自己留下的指痕,摇摇头问道:「你今天会回来……吃饭吗?」

虽然颇觉奇怪,骆顗莫仍旧习惯地给了一个安心的微笑。

「当然会。」

揉了揉那俏丽的短发,好似不知不觉间也长长了不少。骆顗莫转身走进了房里,没有看见背後犹站著的女人,满脸泫然欲泣的酸涩。

当然会。他这麽回答了自己。

过去半年来无数个夜晚,她都在对方不变的正面回答下,一个人孤身坐在餐桌上。

只有,一个人。她。

满心拧痛的乏力感,她悄悄擦去不注意间留下的水珠;她依旧接受了那答案。今晚,同样时刻,依然的餐桌前,等他。

桌上被遗留下的吐司,咬过的半圆形的弧度是每天的习惯;而从什麽时候开始,那些弧度已失了准,只剩不完全的小裂角。

而留给另一人在心里满满化不开的,是直觉该抓牢属於自己的人,却再也没有办法的无力。

「早,顗莫。雷总要你到会议室找他。」

「好。」微微一笑,手不觉的伸向双眼间,微微的浮肿感,还带了点疼痛。

虽然早上已用冰块敷过,但那像是从来没有过的两次溃堤,好似用尽了他双眼间的气力,让他连眨眼都觉得疼。

就连全身,也是酸痛不堪。垂目,暂不再想。

看了眼手中的时间,笔直的朝目的地去。面容依旧温和,似乎一点也不讶异原本被「允许」的一天假期又被取消。

那个人,公事上的事总是为最先。所以他一点也不惊讶,甚至是感到任何情绪;他只是……遵照著他下的指示。

嘴角微扬,却是抹苦涩。

说好不再想。

站在深色木制门前,深吸口气把自己调到最好状态,伸出手敲门。

……

半晌始终没人回应,骆顗莫顿了顿,侧耳倾听却发现里头一点声音也没有,也没有交谈声。

奇怪的旋开门,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一个背对著的身影。

那背影高大,却透出一抹閒适,还有一头在阳光下闪著光的浅色头发,褐色的。

「管……鄀谦?」不确定的开口,那人转过身来,瞬间背著光的身影,他隐约只能看见嘴角的笑痕。

「嗨,顗莫。早啊!」

耳熟的声音,朗朗的回荡在空间里,极有力气的音量让人j神也为之一振。

笑了下,心情莫名的感到轻松。

「怎麽来了?」挑起眉,问著脸上同样维持笑意的人。

「当然是想你才来的。」

挑起眉的动作停住,半晌,骆顗莫淡去微讶的神色,向对方轻轻斥著:「不要乱说……」

「我可没乱说。」男人嘴角的笑意加深,大步走近他,不意外看见对方向後一步。他终於忍俊不住,噗笑出声:「哈哈,你真逗,反应好直接。」

眉头微蹙,看他毫不遮掩的笑意,骆顗莫低声道:「这不好玩。下次不要乱开这种玩笑……」

说罢,缓步走过他身旁,却被拉住了手臂。

骆顗莫抬起头,一道温热气息抚在耳边。

「我没说是玩笑。」低沉的嗓音传进了耳里,管鄀谦看著他,眼里的专注,话里的认真,都不容他质疑。

却不够让人相信。

「请你放手,」挣扎著,却拉不开臂上的力道。

「我说真的……离开雷殷吧。」他直接挑明。

愣了下,骆顗莫用力甩开他的手。信手整理好衣襟,撇开了视线,脸上却是藏不住的苍白。

「……我知道。」近乎冗长的沉默过後,他才开口这麽说。声音极小,好似说给自己听。

说服自己吗?明知已逃不开。却还是想这麽说,说给自己听,也给心里听……有用吗?

然,另一个人还是听见了。挑起了眉,管鄀谦靠墙勾起双臂看著他,「你知道?」怀疑。

骆顗莫艰难的转开了脸,不愿让人多注目著;毕竟,这里头有太多连自己都不信任的成份在了。

「我明白的……」

「你明白什麽?」挑起的眉头皱起,管鄀谦不认同的道:「他有未婚妻,你有女朋友!你们两个注定是无言的结局。」

「……」

见他不答话,他索x又道:「你不认为,在雷无法给你承诺的同时,你也在伤害著你女朋友?」

一记强力的针直接撞击上心坎,让他不由自主震了下。

「我……」怎麽都觉得苦涩。他明白的,他真的明白……他只是……

「喀」的一声,会议室门被打了开来。里头两人皆转向看著来者,一男一女站在门外,对他们的在场似乎都有些惊讶,却随即逝去。

「你们好早哦!」凤天仪率先走进,笑了下又道:「好像很愉快的样子……让我加入吧?」

骆顗莫早已僵硬的脸不自在的调开,什麽话都答不出来。更无法看向随後进来的男人。却忽略不了那道冷凝视线。

「好啊,下次你提早来。」管鄀谦一脸轻松,一点也不像曾皱过那麽大的眉头。

骆顗莫咬著唇,泛白的脸庞看著窗外。一节一节的百叶窗外,只有淡淡的日光,隔著一小长的遮掩,却还是可以照进任何地方。

多麽自在,而他却总是学不会。在他们面前。

……

「ok,後天早上我要看到你们的企划书。」明确的下完指示,雷殷淡淡的扫了眼在座的两名男子。

「没问题。」收起资料夹,管鄀谦应允,眼角不经意的看了下隔壁的人。

「顗莫,你呢?」

世界彷佛跟他划分开来,骆顗莫顿顿地抬起头来,有一瞬间的恍神。

「是的。」慢半拍的回答,连忙低下头整理东西。

他只想赶紧离开这个空间,视线始终瞟向别处,他不敢看。他不敢正眼迎上对面男人的目光,就像他不敢回应女人盯著他的视线一样。

……太刺眼、太深刻。让他连基本的从容都几乎要抛下。

他却不能退。无法退,他选的路……怎麽退?

他知道,冲破枷锁的情感就像脱了缰绳的野马,独自驰骋在所有看不见周围的路上。近乎盲目的,只能依著直觉往前方的路去。

再也回不了头。

然而他明白,也知道该怎麽做──没有人应当陪著他深陷泥沼里。该自由的,他不会拖。

最後一个走出会议室,骆顗莫关起了门,他的动作一切都是这麽小心翼翼,只是不想引起太多注意。

看著走在最前方的一对男女,视线竟然移不开。多麽可悲,明明就是赏心悦目的事,他却只能在背後看。

苦笑。正面他要怎麽接受事实?太残忍了点。

──「今晚留下来。」

男人的声音,彷佛就还在耳边。离去前丢下的一句话,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虽然机会从来便不曾给过他。

身旁走过一个身影,抬起脸。是管鄀谦温和的笑脸,他却无法也给他一个笑容。曾几何时,给上一个微笑也变成一件困难的事。

对方倒是不介意,伸出手道:「希望未来……合作愉快。」

愣愣的,他被动的伸出手回握。看著那离去的高大背影,想起他说的话,心霎时揪了起来,明明知道的,却还是忍不了那瞬间的痛。

走进了自己办公室里,骆顗莫疲惫的双手掩住脸。却挡不住一阵酸涩难堪的心。无力的蹲下身子,把脸深深的埋进臂弯里。

他……还可以撑多久?

那是一个小湖边,天空的颜色照在湖面上,把四周亮成一片深蓝。几个老旧古灯的装饰把气氛打得更幽静。

周围满是细细雾气,白白的,透明的绕在身边。湖边口,一座看似古时建筑的浅色木屋伫立在一角。仔细一听,隐约还可以听见远方传来的谈话声。

深山里,微低的气温似乎完全感觉不到。温度从被牵著的地方传来,直直的传向他心窝处。

好静谧。

嘴角忍不住的漾深了。看著前方拉著自己的背影,黑色西装外套被提在手边,另一手向後牵著他。

两个男人,在此时的景色里站上一角,竟也不显得唐突;甚是奇异的合谐。

来到了延伸著湖面而出的木造堤防边,湖面上似有点点小光芒,画面惊豔得令人目不转睛,男人一个用力把他拉过身前倚著。

「漂亮吗?」低低浅浅的嗓音,就在耳边。

轻点了个头,忍不住想把所有重量倾靠给男人,还未这麽做,已被拉著坐在木板上,身体结结实实的靠进一个怀抱里,牵著的手始终未放。

男人声音不变的淡漠,他却从来不觉得陌生。一种悠悠意远的感觉,第一次浮现在那声音里。听著,手不觉的握紧。

感觉到手里回应自己的力道,雷殷嘴角淡淡地勾起。

「还是孩子的时候,常来这里。」

闭起眼把头窝在男人颈间,一刻的安宁气氛搅得心湖一片沉静。额头似可以感觉到那颈脉的跳动,张开了眼,微可见那坚毅下巴的曲线。

男人看著远方的目光深邃,他看不到,却彷佛可同见那陷入回忆里的撼动。

「怎麽想到要来?」他问。

一微轻风吹过,抚顺了刚才突涌的翻腾,带起湖面一阵涟漪,感觉些微凉意,肩膀抖瑟了下。

「想带你来看看。」西装外套绕过身前,宽大的衣面把怀里的人给围了起来。低笑了声,道:「瞧。这样就把你整个人包起来了。」

随手把玩著覆在身上的外套一角,感染到那愉快的心情,骆顗莫嘴角拉了抹浅浅笑痕。

「包起来我怎麽起身?」

……一阵静默。

没有声音回应,奇怪的侧著头,才发现那一直看著自己的目光。对视间,炙热的,搅动著他的心窝,让他忍不住失漏一拍。

「那就不要起来了。」说著,微微俯首,拉高了外套,两人的身影就此被隐没了起来。

微笑的嘴角也被男人给吞没,直到一声浅叹,还有压低在耳边的低语。

「永远都在这里。」

这男人……骆顗莫捏紧手中的布料直到指节泛白,压抑某种翻腾涌上的激动。某种会让自己忘了要隐忍,而不住从眼角泄落一地温热y体的冲动。

点著头,他轻声回道:「我在。会一直都在。」

承诺,是给予他,也是给予他自己。依他所能,望他所给。

感觉环著自己的力道加深,骆顗莫闭上了眼,用心去感觉,所有在周围属於自己的真实。极近的距离,让他可以感觉到那阵心跳;同样的频率,同样的节奏。

这一刻,这男人属於他。就让他暂且这麽想。哪怕只是一次;完完全全的属於他,虽然不可求,但他现在正在经历著。

他不贪心,这样就好。

就算知道感情枷锁被套牢在三人之间,他也没有怨言。知道他要的是什麽,他也不会开口要求做选择,哪怕每一次的温存都将如昙花,他也不会有二话。

一句话,便可叫他吞咽掉所有苦涩。

这样就甘愿了吗?从来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心怎麽选,他没有回避,不管别人怎麽说,他明白就好。

就算未来……他得一个人承受所有。

回到熟悉的街巷口,已是将近午夜。男人离去前在脸颊上的一吻还留有馀温,电梯内的四面镜子,反映出他嘴角的微笑,不够完满;但也已足够。

站在大门外,钥匙推进缝里的的声音,响在空间里大得可怕。

感觉手心沁满了汗。一股莫名的怪异感弥漫在x口,想起自己稍早给女人的应诺,蹙起眉头不禁深深地责怪起自己。

门扉开启时,惊讶室内黑暗的一切。想著女人应是放弃了等门而睡去,手在墙上m索著,竟然觉得不熟悉。

「啪」灯光亮起的瞬间,骆顗莫喉头霎时一滞。

餐桌旁,一抹纤细的身影低垂著头坐在熟悉固定的位置上,灯亮起的瞬间动也没动,没有任何反应。

「蓝云?」

低唤著,女人犹然的姿势,对他的靠近好像没有反应,细小的肩头却隐隐约约的颤抖著。

心蓦地一阵扭紧。

桌面上放著四菜一汤,完全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两副碗筷对面而摆,浅色的汤碗里,上头已因为长时间在空气里没有搅动,留有一层薄膜。

骆顗莫神色复杂地攥紧拳头,一时半刻忘了该怎麽发声。

那种残忍,早已拧痛他心臆,升腾出哀伤来。竭力地闭上了眼,半晌再睁开时,眼里已是满彻心扉的痛苦决心。

「蓝云……」

女人缓缓地抬起头,睁著略微空洞地双眼看著他,茫然的脸庞上泪流满面。

「顗莫,不要说……」

「不要说,不要开口,不要……」

他站立在原地,翕动著嘴,竭力忍著眼眶眨不下来而引发的酸疼。疼痛侵蚀著他的x口。

摇著头,蓝云大张著眼看著对面的人,眼泪不住往外掏,道道流向脸颊,因为动作而更显狼狈,在脸上泛滥成一片。

「蓝云……」骆顗莫紧握的手使力又松,来来回回几次,只觉得虚软,不停的颤著抖。

当他感受著别人心跳的时候,另一个人在做什麽?终於眨下双眼,乾涩感被擦成水y,一次又一次,直到上下眼睑泛了层红。

「呜……」还是摇著头,女人一样颤抖的手仓皇的捂著嘴,不咽出声。双眼忍不住眯了起来,一阵更是汹涌的水流泄出,把双手也给浸湿,手放开……再捂著,直到吸了口气。

「顗莫,顗莫。」极力维持著自己,蓝云迟疑的伸出手,直到碰上对面那张面容,嘴角努力的拉出笑痕。

「顗莫,饿不饿?一定很饿吧?对,都这个时候了,一定很饿……」咬著唇压下抽搐的嘴角,使得笑容扭曲;吐著气,慌忙的周旋在桌子边。

「蓝云……」

「用热……对、要用热,顗莫一定很饿。」

涣散的眼神,低声喃著,蓝云拿起盘子要往厨房走去,却被拉住了臂膀,脚步一个不稳,手心抖了下,「仭ij」的一声。

白色盘子在地上打起一阵碎花,白色的……和著里头完好的菜肴,瞬间溅起所有的翻腾於一地。

几颗斗大透明的水珠随之滴落於残骸间,被吸进了地上的破碎里,女人呆然地站在原地。

难忍沉痛的,骆顗莫轻轻地碰上那已定格的人。

「蓝云……」这是他第几次呼喊这个名字?x臆间瞬间洒满了疼痛,骆顗莫咬牙,硬是扳正那早已僵硬的躯体。

瘦弱的,女人显得更为不堪的颤抖身形。

「顗莫?」抬起眼,蓝云看著他。努力睁大著眼,专注的看著。尽管挡不住一次又一次往外泄流的泪水,早已浸湿的眼眸还是看著。

微启的唇瓣上下开阖著,伸出手捧著那端丽,而此刻已是狼狈的脸庞,指尖轻轻的划过眼下所有痕迹,一次又一次,却挥不乾所有湿润。

决心,只有一次。泥淖里的人,只可以有一个。骆顗莫抿紧了唇,所有言语将在下一秒裁决。

「别说!」不住尖叫,蓝云伸出手捂著对面的唇瓣,挡住所有即将出口的对白。

「别说,不说就行了……嘘!顗莫你别说……」

泪终究是忍不住,细细的往眼角滑下,流进女人的指尖里。和在一起。

闭上眼放任泪水,骆顗莫拉开那双手心,「蓝云……」

「你别说呀……别、求你……顗莫你不可以说出口的!不行!」瞠张的眼,女人慌忙的喊著要再次抬手,却被隔了开来。

坚持,是出於他所想给的。如果能让被伤害著的人离开所有,那麽疼痛又怎麽会是一回困难的事?似乎也变得不那麽难以忍受……就让他一个人承受就好。

「对不起。」

那总是暖和的声音,此刻却像g冰刀,带进了所有寒意……直往心口上c去。狠狠地,冰冻了所有温热的血r之躯。

三个字撼住了所有,震慑的瞪视著眼前的人,汹涌的泪水却洗不掉才刚落下的话语,一阵窒息感,忍不住紧紧的抽著气,接著,只想倾力宣泄掉所有。

「啊啊啊啊──」

瞬间的失声尖叫,彷佛想要掩去所有。女人抱著头,双手紧紧揪缠著,时而落下捶打身前的人。

「你怎麽说了?你怎麽可以说的?不行的!顗莫,不可以说出来的……呜,说了就真的残忍了!就真的……残忍了呀……」

拉著女人的手抵在x前,骆顗莫同样承载泪水的脸上满是痛苦,哀戚著这所有。

到底谁不该?到底谁该怨?又到底谁能不去怨?只因所有的事皆不属该与不该,只是,心被掏了空,就难再要回……

骆顗莫喉结动了动,轻声道:「对不起。」

再一次,将人给打进更沉的痛里。

几乎空洞地,痛能把人全灭,让谁都苟活不了意志力。

盲目的,盲目的……是谁为谁呢?

「你怎麽可以?你怎麽可以这样对我?!你怎麽可以这麽残忍的对我!!」

震惊的张著眼,咬唇失声抽噎了下,比女人还要高宽的躯体一刻间竟不稳,脚步往後颠了下。

残忍的,残忍的人……终於被明白的指控了出来。

「顗莫──!」拔高声音尖喊著,却盖不过撕心裂肺般的伤口,低淌著血,红的,温的,冰的。

为什麽要说出口?为什麽……说出口,一切就崩坏了呀……那麽,她还能有什麽理由继续待在他身边?沉默是她唯一能够紧守的最後防线了……

为什麽,你为什麽要轻易地让它瓦解?

甩开那双手,蓝云崩溃的跌坐在地上。扭曲悲愤的脸庞,脸色涨红却又苍白,挥著手想再隐忍,却只是徒然。

「那是不可以说的!不说就没事的!没事的……呜……」哽咽著,还是忍不住痛哭失声。

须臾,所有化为静止。

那张女x特有的脸庞啜著泣,低低的啜著,像个无助的孩子。

缓缓地抬起头,蓝云倏地站起身子,扑向骆顗莫,双手紧紧、紧紧地抱著他,凄苦的神色茫然,眼泪潸然流淌的看著他,低声哀求著:

「顗莫,你不要这样子好不好……拜托,不要这样子,求你……」

女人满是泪痕的脸上,水迹交替,和著一股悲伤与哀恸,浇痛著另一个人。

她也曾经欢声大笑过,总是喜欢翘著唇说些可爱的话给他听,虽然个x糊涂,但是总是大剌剌让他知道……她有多爱他。

「其实我知道的……」一张白色纸条忽地飘落,坠落於两人之间。「可是我不知道该怎麽办……

「那个男人抱你上来,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可我却连帮你脱掉外套……都没有勇气……」

回抱著女人的颤抖的身体,男子总是温柔的脸上什麽都没有,空洞的双眼盯著地上的纸条,几乎无法克制地喃声:

「不行的,来不及了,不能、不能拖著一起……」

通往底端的失控位子,只能有一人。

就算痛,他甘愿嚐。因为早已交付出的心,已无一丝一毫属於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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