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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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说,他们是搥胸顿足懊悔不已,只恨当初没弄清楚,就这幺平白将到手的乘龙快婿让别人占了去。

柳翩翩更是有说不出的怨恨。

那日在大街上见到叶翚,几乎令她翚厥──

她怎幺也想不到,那个长得像野人似的男子,在剃去一脸胡子之后,会是俊朗如斯。

自小到大,她心底一直莫名地嫉妒着沉婉荷,本以为这回整死她了,想不到却是让她占了大便宜。叫她怎能咽下这口气

“这婚事是你们不要的。”她平静地点出这个事实。“是夫人妳要我代小姐嫁给叶翚,是妳要我离开扬州越远越好,免得穿帮。至于我娘,那也是当初我们谈好的条件。”

三人霎时哑口无言,脸上涨成紫酱色。

“好啊──妳这个贱丫头,得了便宜还卖乖”柳夫人恨得咬牙切齿,眸中登时射出歹毒的邪光。

“别忘了,妳娘现在还在柳家──”

婉荷的镇定消失了。

“你们──究竟想怎样”

柳夫人深蹙的眉缓缓展开来,那邪佞的笑意令婉荷想起猎捕小兽的豺狼。

“很简单,咱们会跟将军把事情说清楚。成亲那天是妳把翩翩迷昏了,好取代小姐嫁入豪门,我们一发现,立刻追着你们上京来,目的就是要把这个错误弥补过来。”她好整以暇地喝了口茶。

“当然啦,”柳夫人接着说,“也只有咱们家翩翩,才配得上将军夫人这个头衔。”

婉荷不可置信地瞠大眼。

“这根本不是事实──”她喃语。

“是不是事实不重要。”柳夫人荫险地冷笑。“如果妳顾念妳娘,就最好配合我们的说法。”

婉荷全身窜过一阵寒颤。她木然瞪着眼前的三人,思绪已是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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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荷像一具行尸走肉似地荡回叶府。一整天,她将自己关在房内,一步也不出,不吃不喝。

傍晚时分,当府里总管来通报说叶翚要她到大厅时,她已经能预见她将面对的情况。

她一踏入大厅就看到他,还有神色得意的柳家父女。

他并没有看她。叶翚坐在大厅主位上,二眼茫然地凝视着柳翩翩。

婉荷的胃翻腾起来,她揪着心口,迟疑地走向他。

她的脚步声让他猛然望住她,从他充满鄙夷的怒视中,她知道他们告诉他了。她的心一下子沉到最深的谷底。

“这三位,妳认识吗”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慎重地缓步走向她。他的语音平板,冷如硬石的面孔,令婉荷更觉不寒而栗。

她一一看着眼前的三人,此刻她渴望自己不存在,或没有任何感觉,然而那是不可能的,心揪疼着几乎无法呼吸。

她告诉自己,她没有选择,只能把这出荒谬剧码演完。

“柳老爷夫人”她轻声低语。“小姐”这简单的二个字却像苦汁似地灼烧着喉咙。

叶翚的双眼比晦暗的岩石更为冷峻。他无情的注视像战场上冷酷的军人,面对敌人丝毫没有怜悯之意。

“他们告诉我一个故事──”他的声音因狂怒而微颤。“妳究竟是谁叫什幺名字”他站在她面前,严峻的眼光像要把她撕成碎片。

“我叫沉婉荷。”她苦涩地答道。“是柳府的下人”

“为什幺妳会在这里”他大吼,俊美的脸孔扭曲,双拳紧握,好象就要忍不住一拳击倒她。

婉荷木然瞪着远方,平板地背出编好的谎言。

“你都知道了不是吗我不想再过苦日子,我不甘心一辈子当下女,所以当我知道叶家来迎娶小姐,而且婚后就要离开扬州,我就下药迷昏小姐,假扮她嫁给你”

“妳骗了我”他狂怒地吼道。“妳明知我有多在乎这桩婚事,妳居然一直在骗我为什幺告诉我为什幺”

“有那幺难理解吗”婉荷惨然一笑。“当我发现自己成了将军夫人,我高兴都来不及了,哪有可能放弃这些荣华富贵。”

他猛地后退一步,像看陌生人似地盯住她。

“我不相信妳是这种女人。”他咬牙切齿地嘶吼。

婉荷抬眸望着他,忍不住流露出渴求和悲伤。

可能吗他选择相信她。

也许她可以对他说出一切也许他可以原谅她的欺骗也许,他可以帮她救出她娘

“翚”她恳求他。

“别再听这女人花言巧语”柳翩翩及时挡在婉荷和叶翚之间。“她是个骗子”

她警告地瞪了婉荷一眼,一转身,对上叶翚时脸上的狰狞已然褪去,换上的是一副柔弱无助的少女娇态。

“翚哥哥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答应过我的,以后长大要娶我作新娘,我一直在等你呐,你瞧”柳翩翩急忙自胸前拉出那块订亲的白玉。

“这块玉佩我自小就戴在身上,我无时无刻不想着你,要不是那贱丫头恶毒的设计了我,现在咱们早就成亲了。”

叶翚凝视着那块白玉,顺着红线望向玉佩的主人。

娇美的容颜温柔的嗓音,那圆润俏丽的瓜子脸依稀可见当年小女孩时的娇憨。

她才是他记忆中的翩翩

“我想娶的人是妳,该娶的人是妳”叶翚眸光瞬间转柔,俯视着柳翩翩,动情地说。

婉荷的心霎时像被针刺般尖锐地疼痛。

她怔茫地盯视着他怀中拥着别的女人的模样;那曾誓言守候她一辈子的男人,现在正拥着另一个女人。

他们两人站在一块儿,胸前挂着相同的白玉,郎才女貌,如此相配她终于明白──

她才是那个多出来的人呵

他对她的深情眷恋,全因为将她当成了童年的恋人。现在正主儿回来了,该是她这冒牌货退场的时候了

叶翚突然抬眸,迎上婉荷惨白的容颜。他清楚的看见那双哀凄的双眸里闪烁着泪光。他猛地一震,发觉自己竟无法忍受看她哭泣。

他几乎要走向她了,但他及时领悟那只不过是出于几个月来的习惯,她不是他以为的那个人,她骗了他

他僵硬地直立,一股强烈的想望被他以残酷的自制力压了下来。那股力量转成了对她的怒意──

“至于妳,妳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他冷酷绝情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想抓住却又渺然。

这是昨夜那个热情温柔的男人吗现在的他好陌生。

“妳还有什幺话可说”叶翚冷鸷地瞪视着她。

从他的目光中,她看不到一丝温柔一丝怜惜,他已经定了她的罪,她的心冷了倦了,再也不想对抗这沉重的一切

她木然地摇首,双眸中仅有的光采霎峙冷冻凝结,再无一丝生气

第五章    柳氏父女在将军府里住了下来,叶翚给他们安排的是上好的厢房,生活起居有十几个仆佣伺候着。

而婉荷则被囚禁在后院一间荒僻的小屋,除了三餐送吃食来的婢女,这十几天来,她没见过任何人。

她不知道他打算如何处置她。

也许他已经忘了她的存在,也许他正与柳小姐沉溺在重逢的喜悦中,也许她将在此冷僻的后院里度过残生

黄昏时分,婢女小青来到婉荷房里,手上提着一盒食篮。

桌上摆着完整的动也不动的一盘盘食物,让小青皱起了眉头。

“夫人,怎幺您中午又没吃呢来,厨娘特地为您熬了碗鸡汤,您先喝了吧”

“不用了,我没什幺胃口。”婉荷对小青微微笑,摇头。

“夫人,您这样不行的,这几天您吃的这幺少,身子怎幺撑得住”小青长叹了一口气。

“我没事”

“还说没事,您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夫人──”

“小青,往后别再叫我夫人了。”婉荷望住她,淡淡地笑着打断她。

小青盯着婉荷虚弱的笑颜,心底一阵阵抽痛。她不懂,这样温婉美丽的夫人,将军他为什幺不要

“在小青心中,您永远是我的主子。”小青激动地开口。“府里的下人们也都这幺认为那个什幺柳小姐嘛,又高傲又娇蛮,被派去佝候地的丫鬟们个个是叫苦连天,我真搞不懂,将军是瞎了眼才让她进门”

“小青别胡说”婉荷严肃地制止她。

“小青才没胡说呢谁都看得出来,您和将军才是天生一对,那个柳小姐根本配不上将军”

“不是这样的。”婉荷摇首,凄凉地微笑。“小姐她才该是将军夫人,他们是青梅竹马,早订下了姻缘,是我不该介入他们之间。”

“我才不信呢”小青不服地哼道。“柳家那三个人一天到晚说您的坏话,我们没一个人相信是这样的。夫人您告诉我,您是不是有什幺苦衷我去替您向将军说去”

小青直率的忠诚让婉荷心头一阵温暖。才不过数个月的相处,眼前的女孩便毫无保留的相信了她。

而那日夜与她同床共寝的男人,却毫不犹豫地否定了她

思及此,心头仅有的振奋消失,只余下更深的苦涩。

“不用了。”婉荷颓然地摇摇首。

在小青的坚持下,婉荷勉强喝了几口鸡汤吃了几口白饭,却再也吃不下了。

小青陪着她又聊了近一个时辰,见婉荷渐渐沉默下来,她开始收拾起简朴的屋子,把碗盘放回餐篮。

“夫人,我先回去不打扰您歇息了,明早再来看您。”

在小青出门之前,婉荷抓住她的手臂。

“将军他还好吗”她终于忍不住问道。

“将军”小青脸上出现不满之色。“当然好,怎幺不好他一天到晚让那个什幺柳小姐缠着,二个人不是到处游山玩水,就是上街买东西,总之哪只要是柳小姐要的,将军他什幺都答应,我看他根本忘了夫人您,他不值得您关心”

小青离去后,她的话仍在婉荷耳中回响,许久

黑暗包围了荒寂的小屋,桌上微弱的烛火终于燃到最后,婉荷仍一动也不动地僵坐在原处。

想到现在他正拥着另一个女人,就令她痛苦不已。

她深知在他严肃的外表下,藏着多幺温柔细腻的感情;她深知被他所爱的女人能有多幸福,她熟悉他的每个抚触他燃烧的眼神他热情狂暴的激情

他怎能这幺快这幺轻易地对别的女人做同样的事难道对他而言,她和其它女人并没有什幺差别吗

她闭上双眼,泪水不知不觉间爬满两腮

不是这样的,心底有个清楚的声音告诉她──他没有错。

他不是滥情的男人。他对她好对她的欲念情爱,只因他将她当成了别人。

他不爱她,他爱的人是柳翩翩

一直是柳翩翩

对他而言,沉婉荷这个人根本一点意义也没有,是她太傻,任自己深陷在对他的情爱之中。

她相信他一定不曾再想起过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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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荷错了。

叶翚不但想过她,而且,还无时无刻不想起她。

他没有办法不想她

他的每件衣裳,是她一针一线细细缝制的;整个府邸的一草一木,是她一点一滴布置的;屋里一直留着她淡雅的气味,明明将属于她的所有事物全都丢弃了,那气味

却一直萦绕在整座屋里,久久不去。

他是发了什幺疯,早该把那女人赶出府的。

为什幺他居然还把她囚禁在后院难道他──不想让她离开他

不他不相信是这样的。

这幺个心机深沉狡诈虚荣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他花费任何心神

“翚哥哥”

一个娇柔的女声轻唤,将他自沉思中唤醒。叶翚惊觉自己的脸绷得有多紧,双拳紧握,额上青筋还犹自跳动着。

他现在正与柳翩翩在园内的高阁用餐,而她不知已唤了他几回,从她微噘的红唇,他看出她些许的嗔怨。

“对不起,妳刚说什幺”

“人家刚刚告诉你今儿个人家忙了一整天,就为了替你做几道点心,瞧都凉了,你怎幺连看也不看一眼呢”柳翩翩无限委屈地瘪着嘴。

是他的不该,连他自己都想不到,他不是一直期盼与翩翩重逢,为什幺这几天和她在一起,他常会失神

叶翚是不擅言辞的人,他沉默地拿起桌上的糕点,往嘴里放。

那是他一向爱吃的果仁奶酪,入口甜腻,叶翚的眉心不自觉地揪紧

太甜了。他记得另一种味道,一种他想念的味道不浓不淡,恰到好处,直入心脾

一个女性甜美温婉的容颜蓦地闪入他脑中。叶翚全身僵硬起来,放下那碗只吃了一口的奶酪,只觉胸口像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窒郁难抑。

“怎幺不好吃吗”柳翩翩一双杏眼几乎要喷出怒火了。

他居然只吃一口她可是花了多少心机多少时间她柳大小姐生平第一次这幺伺候着人呢

她压抑怒意,勉强挤出一抹楚楚可怜的表情。

“你不喜欢人家做的东西吗”

“不──”叶翚很快地截断她的话。“是我现在没有胃口。”

他的下颚紧缩,双眸难掩烦躁的怒意。他是在生气,不是对她,而是对自己,气自己居然在这最不适当的时刻想起那个女人。

“我还有事,先回房去了。”他霍地站起来,转身大步走出亭阁。

在转身那刻他瞥见翩翩眼中的错愕震惊,可是他顾不了这许多了,心底翻涌的郁闷之气让他几乎要爆发出来。

叶翚走回房中,大力甩上房门。

他僵直地立在房中,瞪视着那张红木大床。

该死的他怎幺会以为自己可以在这房中找到平静

每天早晨他自那张床上醒来,他下意识的摸索着记忆中熟悉的软郁温馨,幻想着和她温存缠绵幻想她猫似的咕哝呢喃,他身体的欲望立刻被点燃了。

她却不在,迎接他的只有冰冷的枕巾和被褥。

那女人真该死他暴怒地诅咒出声。

就连此刻,当他瞪着那张床,他都还能清楚地想起她赤裸的在他俩的床上迎接他,她的娇羞她无瑕的雪肌玉肤颊上泛着满足后的腓红

叶翚紧咬着牙根,全身因强烈的欲念而抖颤。

他恨她可恨的她,居然让他相信,他已经得到梦寐以求的幸福圆满,最后却用可鄙的谎言把一切夺走。

最可恨的是他,他竟还想要她

他在肉体上想要她,他更想念她的温柔可人,想她像以前一样,在他回家时等待他迎接他。他要她在他身下融化承欢,他要她关心他在乎他,像他在乎她一样的在乎他。

他该死的想念那个女人。

那个他已经把她当成妻子的女人

叶翚沮丧地狂吼,大步越过房间,床上精绣的鸳鸯枕成了他发泄的目标,他用力地将它丢在地上,接着是华丽的丝被,一一被他撕成碎片

光是这样不足以发泄他的气愤,他踢着厚重的床,当它一动也不动,他怒吼一声,运劲使力至掌上,将整个床框劈成二半。

轰然的巨响后,那床立刻倒塌凹陷。

“大人发生什幺事”

“大人您没事吧”

屋外的侍从一一闻声而来,看见屋内的紊乱和一脸暴怒狰狞的叶翚,不由得傻了眼。

谁也没见过主人这幺可怕的模样。

叶翚急促地喘息着,仆人眼中的惊骇更加深了他的戾气,突然间他再也没法忍受再待在这间房中。

他想见她,那意念是如此之强,驱使他快步往后院走去。

一个女性的身影在园里突然出现,让他顿时停住步伐。

“婉荷”他没发觉自己竟发出声音,更没发觉那声音中带着兴奋的狂喜。

女人的身影从荫暗的树丛中现身。是翩翩

他立刻有种强烈的失落感,而这个失落感更加激怒了他。

他怎会让她影响他这幺深

柳翩翩气得满脸涨红,他果然还在想那个贱丫头

“你要去哪”她尖锐地问。“要去找“她”吗”

叶翚绷紧下颚,他不喜欢翩翩骄蛮的语气,然而他提醒自己她有权嫉妒,这使他强抑下不满的情绪。

“叶翚,回答我啊你给我回来”

叶翚身后传来柳翩翩暴跳如雷的刺耳尖叫声。

她的怒气是有原因的──

因为他居然一语不发,撇下她离开了。

x x x x x

赵笙百般无聊地坐在自家的内厅里,看着他对面的叶翚。

他明明已经喝得烂醉,却仍一杯接一杯,不知何时才会罢休。

赵笙打了个哈欠。唉他可不想陪这醉鬼一整夜呐

终于,他忍不住开口。“嗯这幺晚了,你还不回府,不怕嫂子担忧吗”

他的话让叶翚震了一下。他抬起一双严厉的眸子瞪了好友一眼。

“别提那贱女人”

赵笙原本快睡着的眼蓦地瞠大。

他没听错吧“贱女人”他不是百般疼爱着他那新过门的妻子吗

“怎幺了你们夫妻俩出了什幺事”

叶翚仰首狂笑了起来。

“夫妻俩哈你想知道怎幺了我告诉你吧我们根本不是夫妻”

赵笙皱起了眉。“你醉了。”这是他的结论。

“你不信吗”叶翚瞪着他。“别说你了,我也不想相信。但事实如此,我娶的根本不是柳家小姐,而是个假货,是个狡诈虚荣的下贱婢女”叶翚睁大眼,眼中恐怖的血丝清晰可见。

“怎幺回事”赵笙正色的摇摇头问道。

叶翚面无表情地将柳氏夫妇来京城找他揭露事实,和婉荷当面承认的种种都说了出来。

赵笙怔愣片刻,消化着这个消息。

“也许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他直觉地为婉荷辩护。“她看起来不像是那样的女人”

叶翚闻言讥讽地扯动唇角。

“看来越是无害的越是可怕,不是吗因为她会在你最没防备的时候,狠狠桶你一刀。”

“你最好先查清楚。她告诉过我,你们成亲前她并不知道你的身分,她不可能是为了钱才这幺做的。”赵笙沉下脸,以少有的严肃口吻说。

叶翚漠然地直视着前方。

“我不管她有什幺理由或动机,我只知道她愚弄了我,她让我以为她是柳翩翩。她是个骗子”叶翚的表情是嗜血的愤怒。“谁知道呢也许这些日子以来,她的一切都是伪装的,她的服从她的温柔,都是假的”

赵笙愕然,他没见过叶翚如此狂怒,没人能令他反应这样大。

他自己没发觉,但是这个沉婉荷想必比他想象中的还有影响力。

叶翚还在猛灌着闷酒,没多久就醉倒在桌上。他苦恼的沉吟却没因睡着而停住,显示他的心依旧深深沉溺在痛苦之中。

赵笙缓缓绽开一抹饶富兴味的邪恶微笑。

很有趣,太有趣了。

这几天校尉府想必少不了精采好戏,他可不想错过呐。

嗯如果他到叶府叨扰数日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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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痛欲裂。

叶翚发出如负伤野兽般的低吼声,他的胃打结翻搅着,阵阵酸掖上涌,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那杀千刀的赵笙

他该死的把醉倒的他丢到马车上,一路颠簸着回到叶府。

然后那家伙居然就自顾自地找了间上房呼呼大睡去了,他不但没把他这主人放在眼里,还命人把他扔在大厅里。

叶翚从椅子上站起来,房间立刻在他眼中旋转着,他抓住椅背稳住自己。

“大人,您没事吧”侍从们上前打算扶他。

“走开”他甩开他们“没事”

叶翚摇晃着走回自己的房间,他可以感受到身后侍从们忧虑不安的视线,而这更加深了他的怒气,他最不愿的就是让那些跟随他多年的侍从,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该死他甚至在面对最强悍的敌人时都不曾眨过眼,但今夜他却让酒精削弱了他向来引以为豪的自制力。

他猛力推开房门,室内的凌乱让他粗鲁地诅咒出声。

今夜他是别想睡在那张被打得稀烂的床上了。

事实上他也不想睡──

“你们都下去,别跟着我”他转身对着那群戒慎恐惧,害怕主子随时会跌倒的侍从们大声吼叫。

他们面面相觑,却没人听命离开。

“滚”他咆哮。

这回他们个个跳了起来,逃也似地消失在黑夜之中。跟了主子这幺多年,还没见过他这副气炸了的模样。

叶翚怒气冲冲地往园林深处大步走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得如此暴躁易怒,更不知道他要去哪里。

直到一座简陋的小屋出现在眼前,他蓦然领悟自己不知何时来到后院,并且站在囚禁婉荷的屋前。

他荫郁地将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一定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堕落,否则他不会想再见那女人。

她应该已经睡了,屋里的黑暗让叶翚松了口气。

他告诉自己──我不想见她。于是他转过身,就这样毫无预警地看见了她。

她蜷缩在一处荫暗的角落中,失神地抱着膝头,呆望着夜空。

月光凄冷地照在她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容颜上。

是谁放她出来的叶翚脑中狂怒地窜过这念头,全身绷紧。

他怒火中烧地正打算好好教训那不忠诚的仆役时,一滴眼泪自她的眼中淌出,沿着脸颊,无声滴落在她雪白的裙襬中。他看到了,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一定是他发出了某种气愤的低吼声,让她蓦然抬起头,恐惧地瞠大眼看着他。

“啊你”婉荷仓惶地站起身,过于慌乱之下,绣鞋甚至还绊到长裙,让她踉跄了一下。

叶翚大步向前,及时握住她纤细的腰肢。

她瘦了许多,身子轻盈得像风一吹便会消失似地他不悦地拧紧眉头。

婉荷挣脱他箝制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在二人间设下距离。

怀中的软香突然消失,叶翚冷鸷地盯着她防备疏离的表情。他一语不发,眸中缓缓燃烧起一把不知名的火。

“大人。”她谦卑地垂手而立。

她有礼的模样,让他莫名的火气烧得更盛;那一声“大人”更是彻底激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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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都叫他相公的吗她不是每次见到他,那双晶粲的黑瞳就会闪闪发亮,对他甜甜地笑吗

为什幺现在一切都不再了

他不要这样。他要她在乎他迎合他,把他当成她的丈夫。

那狂暴的痛苦来得猛烈,叶翚一个大步缩短了二人的距离,紧紧地将她抱进怀中。

“请不要这样。”她被他吓着了。他的表情好可怕,还有他的气味也是──他喝醉了

“放开我,请你放开我”婉荷在他怀中挣扎,好不容易推开他的胸膛,她细瘦的手臂抵着他,而他的铁臂却还紧握着她的纤腰。

月光照出他脸上刚硬饥渴的表情,他看来阳刚有力,且不容拒绝。

她太清楚那种表情了。婉荷在恐惧中抖颤,最令她害怕的是,她竟在那双炙热黑眸的注视下不由得燃烧起来

但那是不对的。

“不不可以”她推拒着他。

“为什幺”他霸道地吼道。

粗蛮的巨掌将她抗拒的手腕捏在手中,在她惊呼声中,一个猛力,已将她推按在树干上。

天他是真的醉了

婉荷瞠大受惊的眼,只见他的唇落下,就要占有她的

“我们我们不是夫妻了”她终于大喊出声。

这句话像一记闷雷,打破激情的迷咒。

叶翚全身都僵愣住了。

许久,他们在沉默中互视着彼此。

婉荷无法掩藏自己对他的感情,她知道她的双眼一定泄露了她的痛苦。

可是他不同。在他冷如花岗石般的黑眸中看不见悲痛,就算他曾想起过去,他也将它隐藏得很好。

只有她,只有她还深陷其中

她闭上眼,心口一股酸楚顷刻间涌了上来,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沿着苍白的面庞滑落。

他怒目瞪着她。那泪水激怒了他,毫无理由的激怒了他。

她有什幺权利悲伤

这一切是她亲手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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