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夥听到他这句话,又鼓掌了。他们的纯朴,使他们对他的誓言深信不疑。在这山里,一句誓言比得上千百张合约。
「乌鲁谷。」姓李的大哥似醉非醉地又唤他了:「你们去露村有一个阿拜拜女人,叫杜幽兰对不对她在台北哩」
高森霍地放下酒杯,抬头盯着他问:「你怎麽知道她失踪很久了。」
「上个星期,我去台北看我弟弟,他说在医院碰到她呢」
8
李先生的弟弟的确在医院遇见了他的同乡杜幽兰,他呼喊她:「马来幽默。。。」
杜幽兰转头瞥他一眼,随即扶着一个头缠纱布的男人走了。她扶着的男人,不,衰人,正是才从二楼高摔下来的程远。
程远这段时日的运道,真是浑沌极了,不能说好,也不能说大坏,总是看似要好,又突然转坏,坏中似乎又隐隐然摆脱了厄运。一言难尽呀
照说,一个酒杯就能将他击到医院住了这些天,那从二楼倒栽葱摔下,岂不要「出山」啦可是偏偏他摔在一片违建的石棉瓦上,砸破一个像人形的洞,再落在一架鸡笼上,压死了两只鸡;待他从惊吓中苏醒过来,那户人家的人狗也惊醒过来,一时间呼唤吠叫声鼎沸,他程远顾不了浑身的疼,开了铁门就闪啦
这一晚,他成了鸡呜狗盗之徒,是典型的。
就在翌日他要阿兰送他上医院去检查,看是否又增添了什麽伤势之时,那户受到无妄之灾的人家正清点着损失,无意中在鸡笼内发现了数枚筹码,纳闷极了,也成为他们这家人永远的谜。
一个贼失手了,要扔几枚筹码,这是什麽道上规榘他们的纳闷,被程远发觉了。他遗失的筹码有多少该怎麽跟场主算他努力思索着。
不过医生可管不了他脑袋里想什麽,他只管他脑袋外那个伤口。还好,仅迸裂些许,但才拆掉的纱布又缠绕了回去。
「就是这里了,其他地方没问题。」医生处理完後好奇地问:「兄弟,你是干了什麽呀为何身上有股怪味,像鸡粪。」
程远不能告诉医生再度受创的原因,这个口要如何开法甚至连阿兰他也骗说,是打完麻将下楼时不慎摔下来的。返回住处,他迫不及待地先拨了通电话给周姓场主,有幸,他居然在家,没给抓去警局。
「条子呢」他问。
「早闪啦」周场主轻松地道:「他们是来临检找通缉犯的。妈的,八成是邻居对我不爽,假报此处有通缉犯,让条子来削我的赌局,出我糗。」
「那条子没理会你的场子」
「他们说,知道我们在打牌,否则怎麽这麽久才来开门家庭麻将嘛没什麽稀奇的,哪家不消遣消遣呢然後盘查过身分证就结束啦可是在临走之前,有一个条子问,很奇怪,我们三个人是怎麽打麻将的」
他听见对方邪邪地笑声,很刺耳。
「你还笑,操你妈,老子为了护你们三个,爬到二楼就摔下去了,跌得一身伤。」程远谎报军情,他有目的。
「真的啊」对方惊讶道:「我们关了落地窗,所以没听见任何声音。不过好在如此,否则条子不也听见了,还有不下楼追缉你的道理作贼心虚,谁不懂呀」
「贼你妈个头。」他懒得争辩,导入正题,「我问你,我蠃的钱怎麽算」
「你蠃的」对方又是一惊:「喂,假仙,牌局只玩到一半就散了,你蠃了谁的我靠,我连头钱都要不到了,你还想啊」
「可是筹码都还在我手上,他们不能不认帐,你是场主,有责任帮我要回来。」他为了增加谈判筹码,又补充道:「妈的,你晓不晓得,就在你跟我聊唐老鸭的事情时,我自摸大四喜,就是摔在地上的那张东风,还记得吧结果不算,竟然倒放别人一炮。」
「我靠。。。」周场主又啐道:「牌掉在地上能怨谁就是你那大四喜害了大家。大四喜是何等牌一生难得见一回,命薄的人胡了就会衰,分明是你命薄嘛」
「好了,好了,我那筹码。。。」
「留着当纪念品吧如果嫌少,我再送你一整盒。」
对方切断了电话。
9
姓周的敢开场子豪赌就绝非等闲之辈,黑白两道都要罩得住才行,凭他程远想吃一份,门都没有,搞不好他还可以当个「二牌」,向条子通风报信,说他姓程的是伪造证件的高手,犯过不少案,那岂不是偷鸡不着蚀了一碗米
这算盘很好拨弄,稍一动脑就计算出来了。他程远在挂下电话的十分钟後,便将那一把筹码扔进垃圾筒,发誓永不再想起它;然後,他冲了个澡,换上乾净的衣服,立刻对杜幽兰说:「走,到桃园去。」
他急於去桃园找瞎眼的摸骨大师松木,当然是想将这段时间毫无道理可言的命运,给摸个清楚。现在,只有松木可以救他免於厄运了。
这天他们去的晚,又没预约,所以拿的挂号牌足足让他等了二个钟头,才如沐春风似的见到了大师。
如果你是一个开业医师,每天能让排队挂号的人等两小时,而且还很有耐心的话,那你绝对称得上「杏林圣手」的名号;这圣手也就和松木的手一般有深厚功力,可以同时摸三个女人不是摸骨,是摸肉。
如果不能,那我劝你也别苦读七年的医学了,不如自残效法松木去也,养三个老婆和一群孩子,毫不费「眼」哩
程远一见松木师竟忍不住地先放了个响屁,这屁声就彷佛是呼喊:「救命呐」当然,你我皆凡人,是听不出这弦外之音的;松木师何等超俗,闻听到屁声立即皱了眉头,然後脱口道:「你破戒了。」
开玩笑,吃过牛肉後住院又出院,打牌後再进医院又出院。这样来来去去就好多天啦那一块牛柳难道一直留在胃内,今日才化成一堆未排放的屎,在放屁时带出了味道
不合理归不合理,可是大师就是大师,一语中的,听得程远差点跪下去,顾不得头上的创伤要磕头了。
「我的问题难收拾了,松木师,求你你去人加示大发慈悲心,速速解危消灾吧」
这段话中的「你你去人加示」字并非我要将松木神化的,而是当此时的程远,已将松木视为神 了。经历过头破血流自摸大四喜不算跳楼的他,早已如浮沉於大海中的人,那麽松木不是那块浮木是什麽
「慢慢道来。」松木又把耳朵对向他,准备倾听。
程远把这一段经历像说书般道了个精彩,第四台若有人偷听到,恐怕会邀他上个节目呢这是个非常状况非同小可非比寻常。松木师收回耳朵,向他招招手,示意他到面前来。
程远走到他身前,被他的助手按在一张小板凳上;但见松木师双爪皆出,在他额前脑後双胛前胸後背环腰骨盘等处摸了个透彻,如同全身检查般。完事後,松木转身面对神坛,由徒弟递来三柱香,虔诚礼拜了,又沉思半晌,方摸回宝座上o
「你有一个朋友在外面等,是不是」松木一开口,就对症了。
「对,对。」程远速答。
「是个番婆仔吗」
他更讶异了,转头看看松木的徒弟们个个面无表情,只得虚应一声。
「天理呀天理。。。」松木师仰天长叹,一双白眼珠对着天花板,皆是白色,整个案情似乎就要大白了。
「大师。。。」
「三世以前的代志,唉。。。」他叹了口气後续道:「你的前三世,是日本仔日本兵仔,而伊是番仔公主。你们在中部山区结识,两人都很少年。你暗恋伊,不过伊已经跟一个头目有婚约,而且番仔不喜欢日本仔。你不甘愿,有一瞑,你趁番仔饮酒唱歌拢总醉去时,跟你的同事将伊强押走,在一间工寮房里面强奸伊。第二天,伊知道这件代志以後,就跳崖自杀了。」
「那我呢」程远听得口乾舌燥。
「番仔怀疑伊的死因,不过苦无证据,对你没法度。你的官长怕你惹出大代志,赶紧将你调回日本。伊的魂魄没法度渡海找你算帐,如此你才寿终正寝。」
「现在呢」
「伊已经找你三世了,现今总算给伊找到了。」
我的老天。程远说了个这麽好的故事,松木怎麽不回报呢这正是来而不往非礼也
「难怪。」他迅快把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回忆了一趟:「我越来越感觉不对劲,跟她在一起,什麽邪门之事都会发生。」
「但是你暂时不能跟伊分开。」
「为什麽她晚上趁我睡着掐我脖子怎麽办」
「不会。」松木师斩钉截铁说:「伊不知晓前世的代志,你反而可以利用伊代解前世的冤仇。」
「怎麽利用万一不成我岂不要惨死啦」
「免惊,搁有我在。」松木的耳朵动了动:「你躲也不是办法,冥冥之中伊自会找到你,不如跟伊死死缠。记住,等一下我开半个月符给你,每瞑睡前,给伊喝一杯符水,使伊在梦中不会看见前世之事,久久忘仇;而你要放一张伊的照片在身边,每日三拜,跟伊划失礼,求伊原谅,如此,伊就不会害你失运了。」
「这不难,我可以做到。」
「搁有。」松木师说得口沫横飞:「行房事之时,你不能摸伊左胸心脏部位会使伊散发仇恨,教你衰。」
10
松木师真会「瞎」掰,同样地我也具有这种本领,只不过出发点不同,所以他当算命师赚大钱,而我就得当穷作家劝劝世人莫迷信。
程远没看过我这篇小说,以致迷信得可以,临告辞前还要问:「牛肉能否开戒了」
只见大师笑了笑,说了句高深莫测的话:「你的头壳搁会痛否」
程远的头仍隐隐作痛,但到底能不能吃牛肉呢
远在屏东雾台乡的高森才醒过来,头也是隐隐作疼,老米酒的威力,公卖局实在功在党国。
已近昏暮,他竟在巴太郎家前广场醉倒了。坐起身,发现人越喝越多,将整个石板桌围满了,男女乡亲来不少。而就在他一起身,随即从旁递来一杯酒给他还魂的纤纤玉手,竟是颜如玉的。
「奶怎麽在这里」他诧异地问。
「这是我的家呀」她回道。
对了,真是醉昏头了,她本是露台村的,当然算是主人了,只不过在平地工作的她也是逢节日庆典才会回来的,这天显然是有人跟她通风报信了。
「你现在名气很大。」颜如玉续道:「全村的人都知道,只有你能救巴安国。」
「这样讲是害我,知道吗」他苦笑:「我只是一个记者,如果他真的杀人了,就算我是法官也没办法。」
「他们说,至少你教警察没打他。」她一边说一边在他身旁摇着扇子。
他知道,她是在为他赶蚊子,昏暮时分就开始做了的,难怪醉倒的他身体没被蚊虫咬。他想说些感激的话但没有。
「乌鲁谷。」巴太郎在人群中呼唤他:「醒来了就再乾一杯。」
他正要举杯,颜如玉倒开口了,用鲁凯母语叨念着巴太郎,教他别再找高森喝了。
「奶是他太太吗还是他女朋友」巴太郎酒意也甚浓,开玩笑连晚辈也不放过的:「如果有结婚,为什麽没请我喝喜酒」
众人一阵哄笑,纷纷跟进开起他俩人的玩笑。
「他们先上车後补票啦」
「不要结婚,要阿不只睡觉,结婚没有用。」
「今晚我要伊底嗄谷作爱。」
高森被他们这一闹无可奈何,端起了酒杯站起身说:「雾台的前辈,我代表ㄍ1努浪去露,敬你们一杯,祝你们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听不懂。」
「ㄍ1努浪找我们雾台村的小姐,不可以啦」
「乌鲁谷,三杯才可以过关。」
还是那姓李的兄弟在这一摊酒方才开始时说过,「鲁凯族久未出草」的,出面为他解围道:「山路很长,他今晚还要下山哩」
「没关系。」高森拍拍他肩膀续对大众道:「我乾三杯,请你们原谅。」
他一杯接一杯喝了,到第三杯时,几乎要抓兔子了。
「原谅什麽乌鲁谷要说清楚。」有人又叫嚷。
「好啦不要太过分。」巴太郎知晓他的状况,主动为他解围。
高森可是一醉再醉,方坐下便感到一个头两个大,他对身旁的颜如玉说:「奶,为什麽要来」
「为了你。」如玉很简单的回答。
「不要,奶不要。。。」他痛苦地说:「我们不会有结果。」
「乌鲁谷,我的身体已经属於你。。。」
「为什麽为什麽不放过我」
「乌鲁谷,你醉了,马来幽默杜幽兰不会再回来了。」
「奶为什麽不放过我」高森用近似哭泣的声调又重复了一次。
「乌鲁谷。」如玉极笃定地对他说:「杜阿赖嗄以,歌拉ㄍ1乌啊巴察以,该嗄鲁浪嗯此生非你莫嫁。」
11
高森是被颜如玉骑机车载下山的,在翻越数座山岭,过了伊拉,穿越横跨隘寮溪的那座挢後,他醒了。他从她背後直接将双手上移,交叠握住她的双乳,头则枕住她的後背,直嚷着:「停车停车」
她停了下来。他飞快地跨下车,跑到一旁的草地上岖吐不停。她也奔过来,急急地拍背抚胸。
「好了,没事了。」他仰着对天说。
「你喝得太急了。」
「奶别管我,走吧」
「不行。」她在这荒郊野外越发显得坚强:「我要照顾你。」
「一辈子吗」他问。
「一辈子。」她答。
「很好。」他摇摇晃晃地走到一座废厝的工寮前,解开裤裆撒尿了。
「乌鲁谷,记得我刚才说的话吗」她跟上前问。
「记得。」一个踉跄,他卧倒在地。
她想过去扶他,才拉住他的手,却被他一把牵扯倒地,和他的身体纠缠在一块。
「如玉,我要奶。」高森在一轮明月下说着,但双手不老实地往她身体上探索。
「此生非你不嫁。」她又一次呢喃。
「我听见了。」他一面说一面剥开她上衣钮扣。
颜如玉仍喃喃自语着,任他的手探入胸衣内,在她双乳峰上游走。
高森原是侧躺在她身边爱抚着她的酥胸,一会儿,他猛然翻上她身躯,亲吻她的唇;而她则热烈回应着,舌头一直往他嘴里探,几乎要抵达他喉咙内。
他吸吮着她的唾液,感觉上就像琼浆玉液般,令他舒爽至极,因酒醉乾涩的喉咙似乎也完全得到滋润,因此苏醒了不少。於是,他更加兴奋了,缩回舌头,一颗脑袋便往下移,捕捉住她坚挺的乳头,一圈圈绕舔着。
「嗯。。。啊。。。」她轻唤着,觉得有光线亮起,睁开眼,一辆机车正由远驶近。
她紧紧搂住他的头,直到机车从她身边驶过,才再启齿叫出声。
「乌鲁谷。。。此生非你莫嫁。。。不要停,不要。。。」她将下身高高弓起,顶住他的下体,碰到那硬物,越发刺激了,便左右摩擦起来。
他从乳香中蓦然惊醒,下体被摩得将破裤而出了,只好舍弃乳头,再往下移,隔着她的裙子亲吻那洞穴;越是使劲,她浪叫声越高,骨盆扬得到了极点,下阴部位那条线隔着外裙明显透出。
他用嘴将她的裙子掀开,再用牙齿咬她的内裤松紧带;她很配合,内裤毫无阻碍地褪去了一条腿。迫不及待地,他直接吻在她的阴部。
「嗯。。。你的胡子,胡子。。。刺得我痛。。。」
高森几天未刮的胡子起了作用,教她下身不安地摆动,但越摆动,阴水流得越畅,显然她是处於一种既痛苦又快乐的状态。这使得他更加无所顾忌,一根舌头直探到底,还在里边翻江倒海,搞得她猛喊饶命,苦乐不分了。
她在双腿虚软一阵後,猛然夹住他的头颅,一个大翻转,变为上位;然後坐起身子,反转上身,急急卸下他的裤腰带,探手握住他那硬挺挺的肉棒,摇晃起来。
他不甘示弱,双手上伸,握住她的双峰也使劲捏揉。这样交战了一会,她再难以忍受,一转身,跨上他的腰际;不用手牵引,便直接滑了进去;甫抽动,唧唧之声就在旷野中毫无顾忌地响起。
「摸我奶奶。。。哥哥,快掐死它,掐它。。。」她神智不清地叫唤着。除了他,只有月娘听得见。
他听从指令,不,更过分了,他是仰起上半身一口咬住其中一个,下半身还满配合地猛往上顶;不,更过分了,他的双手还环绕过她的腰部,紧紧掐住她的臀部。这一招使她胸阴臀三部分受益,整个人浪得快虚脱了,一头栽到他胸脯上。
他在下面顶了一会,吃不上什麽力,便抱着她在草地上一滚,就定了正位,双手捉住她的双脚掌,硬往两侧推,使她的桃花源洞迎向他大大张开,然後轻轻摇晃臀部,让她一点点地承受;大约抽插有一百足下为止,他才转为猛烈的攻势,阴阳交会时,几乎就像金铁交呜,会迸出火花似的;且因用力过猛,使她身体一直向前边滑动。
就在她快滑到水沟边时,她知晓自己即将完结了,趁着末尾的馀威,她将阴道猛力一夹,感觉到一股滚烫的热流喷入其内时,她的阴唇也为之大开了。
第三章 重看雾头山
1
此生,非你莫嫁。就为了这句话,高森终於答应订婚了。他不能再抱着颜如玉的身体梦想着天人交欢,或者梦想着那遥不可及不如生死的杜幽兰,於是,他和家人商量过後,由父母出面亲自往雾台村提亲去。
提亲的这天旱晨,杜幽兰在台北的板挢恍恍惚惚地醒了过来,望着斜斜射入室内的一道阳光,骤然间心口隐隐作痛,彷佛是被那道阳光射中一般。她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生死交关感觉,好像知道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不久人世了;於是突然想念起故乡来。
雾头山啊,你肯退散雾岚见见这迷失的孩子吗
她一撇头,发觉程远并未睡在身旁,好奇地步出卧房,一眼便看见他精神奕奕地正坐在客厅;虽是精神奕奕,可是两个眼袋却泛着黑色,再看那茶几上,吸食安非他命的工具一应俱全,就不觉得稀奇了。
「一夜没睡」她没等他回答便进浴室盟洗了。
事实上,程远的确是一夜未眠。自从松木师那老瞎子信口开河编造出那麽个离奇玄疑精彩绝伦的故事来後,他就很难睡着了;尤其是睡在阿兰身边。
那老瞎子不论如何荒谬,倒有一点和我不谋而合。我在这篇小说一开头就描述程远欲侵犯阿兰,阿兰不同意,而他却霸王硬上弓,那伸人她私处的指头就像日本军阀在中国的土地上自由地「进出」,可以称呼他的指头为「小日本」了。松木指他前三世是日本兵时,真是误打误撞,不由得你不信他的老於江湖擅於此道了。
程远怕死了,没想到从前任他宰割劈打进出的番婆仔,竟是他三世前的仇家,且为报复他而来。在此之前,他也曾怀疑过,是否这番婆和那老瞎子串通好设计他,使他尔後不敢对她怎样,但仔细想想,番婆绝不可能有这等脑筋。
松木大师法力何等高强岂可狐疑这样不眠不休度过了两夜,不能再熬下去了,否则小命休矣他得按照松木师所开的药方拜她了。
杜幽兰从洗手间出来,在他对面坐定後,缓缓地开了口,起先嗫嚅,但又有点胆怯:「我想回屏东去看看,可不可以」
他抬起头,用那两团黑眼圈凝视着她,极迟缓地道,「奶去啊」
吓了她一跳。原以为他听到这个要求一定会对她动粗,抵挡的姿势都准备妥当了,岂料他竟一口答应,难道他又在耍什麽花样
她再拭探性地道:「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跟我一起回去。」这意思就是若你怕我一去不复返的话,紧盯着我总可以吧
程远挥挥手,有些不耐烦地说:「来去往返一切都是命。」
这又是什麽意思她更迷糊了。
杜幽兰发觉他打从桃园回来後,整个人似乎全变了,随便就可以数出几项来:一他没跟她同床过,甚至不阖眼,一整夜全靠第四台打发,想打瞌睡便以安非他命伺候。二他的性能力大不同於以往,这两天碰都不碰她,甚至连她的身体也不瞧上一眼。三他突然在每晚都会为她冲一杯牛奶,说是为她补身体,可是又都鬼鬼祟祟地在厨房里弄。四过去他是要完全掌控她行踪的,绝不能远离,如今好似大发慈悲了。
杜幽兰怎麽也想不到,他不敢睡觉是怕她三世前的冤魂半夜附身,拿着刀砍了他的脑袋;不与她作爱是忍了又忍的,生怕一激动抚摸了她左胸,勾起她三世前的记忆;泡牛奶则是方便下符,教她忘却那惨案。
至於放她回屏东就更好笑了。现在他多希望她这一去永不回头,从此拜拜,各走各路;可是松木师说过,一切强求不得躲不得,只有随天意了。
「那,那我收拾行李去了。」
他还挥一挥手。
阿兰当然不会深思个中缘由,她以为他的男人转变了,变回初见面时那般斯文温柔善解人意。总算老天还有眼睛,不让她继续吃苦;一激动,收拾行李时就有些想哭。拎着行李走出卧房,看见桌上摆着一万元,感动得眼角都湿了;收起钞票,正要出门时,程远在後头叫住了她。
「奶有没有相片」
「干嘛」
「留一张给我,我,我怕会想奶。」
这会,她的泪水真的垂下来了。
2
杜幽兰一走,程远立即将她留下的照片摆在电视机上头,外出买齐了香枝金银箔纸,然後恭敬地拈香三拜,再到阳台一张张小心翼翼地烧纸钱,嘴里直念着
「原住民小姐,不,公主,我对不起你。。。我他妈怎麽知道三世以前是日本人其实我最恨日本鬼子了,他们在战前屠杀中国人,战後又猛削新台币,像日本漫画就赚饱了。。。我这一世变成中国人,也算是报应了,我们应该扯平了吧奶以後别再找我了,好不好我求求奶。」
纸钱烧完了,骤然台起一阵风,灰烬便在小小的阳台上旋飞起来,虽是大白天的仍然有些吓人。程远感到後脑勺的伤口又胀得发疼,一阵晕眩後觉有些凉飕飕地,似乎整间屋子都透着寒气,遂不敢再待在屋里,匆匆下楼去也
他在附近闲逛了一会,竟不自觉地来到阿兰平时常独坐的这小公园,就坐在她惯坐的那张椅上,也像她一般吸燃香菸,看着过往无关的路人,打算扔他一地菸蒂。路人也不全然是无关的,总有某些极小的机率会碰到熟人。我相信一个人在精神恍惚下,某些极小的机率就会发生,譬如看见异象。
程远没看见异象,倒是看见了一个熟人。是唐老鸭,被黑道角头通缉的汽车惯窃,正从一辆计程车上下来。
「老唐。。。」程远暴喝一声:「总算给老子堵到了。」他冲过街道,一把抓住他,但对方并没逃跑的意思。
「人衰的时候,四处都碰得到鬼。」老唐摇摇头说:「你别大声嚷嚷,不知道我正在跑路吗」
「操,我也在找你这老王八哩」他浑身又起劲了:「最近被你搞惨了,你看我的头,现在还包成这副德性,那里都不能去,成天窝在家里孵蛋。还有,一把大四喜自摸东风胡不成,也他妈跟你有关。」
「喂,喂。你这脑袋可不是我砸的,与我何干那天我先闪是怕条子来了麻烦。」
「我就不怕吗万一我被削怎麽办」
「所以我在临走前特别交代你女人,叫她赶快送你去医院嘛朋友也只能做到这样了。」他迳自过街走向公园:「别待在大马路上,再碰见个熟人我就惨啦」
「喂」他追上前道:「你这一解释就恩怨全了了」
「本来就是嘛我们那有仇说起来还是你对不住我,没及早把那轮子弄出去,害我落得如此下场。」他忽然又想起什麽:「对了,你刚才说一把大四喜没胡成,怎麽回事」
「别提了。」程远挥挥手:「幸好我没帮你弄成腿子,是救了你也救了自己呢你想,那轮子真弄出国了,你死定,我也死定了。」
「没弄出去又怎样还给他又怎样他还不是要弄我,四处放话要我一只手,他妈的还有没有江湖道义那还不如卖出国,先赚他一笔好跑路,横竖是死。」
「我听说了。那你怎会跑到此地」
「唉」老唐一叹气,整张脸皱得像沙皮狗:「老子跑了一辈子江湖,只被条子通缉过。躲条子容易,躲兄弟就难啦他妈的,那家伙是个死硬派,势力又广,非要我这条狗命,听说还悬赏了呢连通风报信的都可以领赏,我就只好尽量往兄弟少出没的地方躲了。」
「台湾何处无兄弟」程远近来说话愈发有学问了。
「所以我才到处换地方啊」
程远後脑的伤势毫不妨碍他的灵光闪现,又有了新点子。
「咱们好歹兄弟一场。」他拍拍老唐肩膀道:「总不能见死不救,我看,你就先到我窑口避一阵子吧」
「你不会想领赏金吧」
「去你妈的,当我是什麽」
3
这一对黑夥伴躲躲闪闪返回住处之际,四百多公里外的高森一行提亲队伍,已浩浩荡荡开进了雾台村,在雾台国小前下了车。
颜如玉她家早已准备妥当,用小米束甘蔗束花生球红布花篮装饰得颇有传统风味,但听一路鞭炮响起,围聚的人群立即出屋探头张望。双方叁与这项订亲仪式的村民,几乎全着上鲜艳的传统服饰,一时间,连盛开的野花亦相形失色了。
高森他们这一行人,携带着数罐古瓮鲜花酒传统食物以及一整头猪做为聘礼;领头的他,头戴插有三朵野百合的花冠,颈围珠炼,身着绣有百步蛇的袍子,腰佩猎刀,脚系花绑腿,神采奕奕地一副头目模样,看得村民合不拢嘴,直说如玉好命,嫁到头目之家,还是个帅哥。
进入颜家後,小小的客厅一下子挤得满满的,连转身都有困难,主人迫不得已将一些不必要的亲友请了出去,腾出空间来准备进行订婚仪式。鲁凯族传统</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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