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皇帝小憩醒来,从里间缓步走了出来nad2(
慕容瑾立刻迎上前,搀扶着他:“夏日昼长,容易劳顿困乏,父皇该四处走走,散散心才是。”
他建议:“不如,父皇换上微服,到外面的市井街巷去逛逛,可比在宫中游园赏戏有趣多了。”
楚嫊一听,立时精神一振,进宫几个月来,她还从来没有去过街市。不知道这大容的京都,到底繁荣到何种程度?
慕容逸舟瞥了她一眼,淡然一笑:“看来有人的心早飞到宫外去了,朕若是不去,岂不扫了她的兴?”
慕容瑾也笑望了楚嫊一眼,然后对慕容逸舟道:“那儿臣就下去安排随从与车辇。”
一个时辰之后,楚嫊随着皇帝与太子,同乘了一辆普通的马车,来到了京中最繁华的一条大街。
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看来并没有惊动市民。
不过,她知道这些人中,不少都是大内侍卫装扮的。一切看着随意,却都双眼严密地盯着车辇。
车辇路过一座店楼前时,忽然闻到一阵浓香,让人谗涎欲滴。慕容逸舟探头一看,见店匾上写着“熏风阁”三个字。
他问:“这是一家餐馆吧,不知是什么菜品,风味如此浓郁特独?”
慕容瑾回道:“这家店以风腊丨乳丨猪闻名,儿臣曾在里面品尝过。”
慕容逸舟听了,就下了车走进店来nad3(他虽然身着微服,但天生的高贵姿仪,仍让人不敢小觑。
店老板殷勤地将一行人,引到楼上一间罗绮雅室内。
不一会,各色菜肴端上桌来。中间是一只花钿大瓷盘,盛满了热气腾腾的丨乳丨猪肉。一片片通红透亮,切得风薄。
店主退下后,忽听到隔壁传来两个食客的谈话。两室之间只隔着一层木板,那边的声音很清晰。
只听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道:“都说晰王贤明,我总算见识到了。今早路过城南石桥那儿,碰到一个老人病倒在地,正巧晰王经过,竟将那老人扶上车,亲自送到诊堂去了。”
楚嫊一愣,心想这也算不得什么稀罕事啊,怎么就成了街谈巷议的话题了?
又听到另一个男子声音道:“晰王扶弱济危,怜恤百姓,早已声名远扬。而且他琴棋书画,无所不精,与江南雅士素有来往,常花高价向他们购置古琴字画。”
然后抬高了声音:“所以,大江南北,大家只知晰王,而不知太子。”
楚嫊听到这里一惊,转头望向慕容瑾。他沉着脸,目光吓人。
正惊心间,忽听到先前那人男子感叹:“是啊,乡野中的妇孺老少,没几个知道当今天子的年号,可有谁没听过晰王的名头呢?”
楚嫊只觉得心尖一片冰凉,悄悄转头望着皇帝。
慕容逸舟却仍然很镇定,有滋有味地尝着那道美味的丨乳丨猪片。
第41章 惊马,玫瑰
?
一行人从熏风阁出来,走走停停间,便来到一家精雅宽敞的字画坊前。
慕容逸舟既然喜好文墨,当然免不了要进去观览一番。他踱步入店,背负双手,欣赏着墙上悬挂的一幅幅墨迹。
忽然间,他在一幅画前站定了脚步,脸上露出讶异的神色。
楚嫊有些奇怪,难道那是一幅什么惊世之作?凑过头一看,不禁也惊呆了,竟然又是一幅米芾的《烟雨图》!
此时,太子也觉出了异状:“父……父亲,这画肯定是赝品吧?”
店坊老板在旁听了,忙道:“这位公子,可不要随意乱说,本店有百年的历史,信誉最佳,从不曾卖过伪赝之品。
慕容逸舟端祥了一番后,忽然若有所思。他微微一笑,对店主道:“我意欲买下此画,但你得告诉我,画从何而得?”
“昨天傍晚,一个年轻男子拿到店里来卖的。”老板道。
慕容逸舟又追问:“那你可知那人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老板摇摇头:“这是客人的隐私,我们不便多问。”
慕容瑾冷声道:“是不肯说吧,这样的名画,你们岂会草率行事?一定探过对方底细的。”
他说着,从袖内拿出一面龙纹金牌,在老板面前一晃。
老板神色一变:“你们,是官府的?”
“是管着官府的。”慕容瑾道。
老板身子一震,忙颤声道:“那个年轻人,就住在后面的燕子巷,人称刘阿五的nad1(”说着,又取下那幅画,恭敬地交到慕容逸舟手中。
慕容瑾取出一张银票塞给老板,然后一行人走出店来。
此时,楚嫊的脑海中一片混乱,看来店中这幅画并不是赝品,难道宫中那幅是假的?
可想想又摇头,以慕容琤的本事,怎么可能买下假画,又怎么敢献假画给皇帝?
她望着皇帝的神色,一片凝重端肃。内心忑忑不安,这里面一定包含着什么古怪之事。可无论怎么样,慕容琤都会有祸上身了。
楚嫊心事重重,慢腾腾地走着。
慕容瑾望了她一眼,走过来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没精打采的?到那边走走,看看可有新巧的玩意儿。”
说着,就拉了她来到街边一溜长摊前。
楚嫊举目望去,都是绸缎绫锦,香袋扇子,花粉胭脂等物,并不感兴趣。
刚转过身,一个老太太提着花篮过来,讨好地对慕容瑾道:“官人,给你家娘子买枝花吧。”
楚嫊望了慕容瑾一眼,红了脸:“你怎么乱叫啊,谁是他娘子?我是他家的丫鬟。”
“丫鬟?”老太太一脸不相信:“丫鬟能走在主子前面,能这样挺着脖子说话?”
楚嫊一窒,难道出宫了还要讲这么多规距?
慕容瑾却微笑着,从篮内挑选了一枝嫣红的玫瑰,掐去梗叶,插到她的髻边。
楚嫊望着他流云彩绣的袖口,感到他的手指缓缓地抚过发际。他轻微的呼吸声,在喧闹的街头都听得那么清晰。
慕容瑾往老太太手中满意地丢下一块银子,拉了楚嫊欲往回走,忽见街头一片骚乱nad2(
抬头一看,一匹高大的枣红马好似发疯了一般,狂奔过来。
楚嫊随着人流躲往路旁,可忽见头上的那枝玫瑰被挤落在地,经风一吹,赫然躺在大路中间。
楚嫊一怔,眼看那马越来越近,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马将花踩踏了。
她冲到路中间,刚伸手捡起那枝花,马蹄声已轰然而至。眼前闪过一团巨大的阴影,照着头顶倾倒下来。
楚嫊惊恐地闭上了眼,可是马蹄并没有踩下来,她被人从背后拉了一把。
一声长嘶,马呼啸着从身侧掠过,而身旁,却传来微微的呻吟。
她忙转头望去,慕容瑾倒在地上,手捂着胸口。原来是他救了自己!
楚嫊正要上前,旁边迅急地冲过来一批人,手忙脚乱地将他抬起。紧接着,街头驰过来一辆豪华的马车。
而那匹疯马,早已被大内侍卫刺破咽喉,倒在血泊中。
楚嫊站在车厢旁,宫人端了巾帕进去,太医在里面忙碌着。
最后,她听到太医说道:“幸好没有伤到内脏,虽然皮下积了於血,用药物按摩化开,过几天应该能痊愈的。”
楚嫊长松了一口气,如果太子真因为救她而有什么危险的话,后果不敢想像。
太医退下后,车厢内平静下来。
楚嫊上了车,见皇帝的神色还算安然,才放下心来,在旁侧坐下。
又望了一眼慕容瑾,他平躺在榻上,蹙着眉头nad3(想来即便伤势不重,也是很疼痛的。
慕容瑾的目光也望过来,如淡淡的月华,若静静的流水,轻轻淌过她的脸庞,最后落到她的手上。
楚嫊一低头,才发觉手中还拿着那枝红玫瑰。
回到浴彤宫,慕容逸舟命人将书房内的画取过来。他两下一比较,冷哼道:“朕料想的不差,果是如此。”
“到底哪一幅是真的,哪一幅是假的?”楚嫊在旁小心问道。
“两幅都是真迹,可两幅都不是完璧。”慕容逸舟问道:“你没听说过‘揭画’吗?”
楚嫊恍惚听说过,说是用比绣花针还细的针尖儿,挑开丝薄的一层,重新用同色的绢纸托墨覆背,便可再造一幅一模一样的画儿出来。
慕容逸舟指着画卷:“你细看,这纸的毛边儿,这印章,都轻薄虚浮,底气不足。”然后沉声道:“这种揭画的本领,只有晰王能驾轻就熟!”
正说着,朱骏走了进来:“启禀皇上,卑职刚才找到那刘阿五。经审问得知,他是一个惯偷,这幅画,是他从国子监祭酒程澈家中所盗的。”
慕容逸舟听罢,高声怒道:“去晰王府,传慕容琤前来!”
楚嫊的心沉甸甸的。她猜想到,慕容琤既想取悦皇帝,又想拢络官员,就动用出了这种手段。无论是欺君还是结党,他都犯了大罪。
第42章 这条路,荆棘丛生
?
很快,慕容琤就进了乾明宫。楚嫊立在梨花纱罩旁,面色凝重,内心充满担忧。
慕容琤一脸不安地走进内室,当看到案几上摊着的两幅残画时,身子一下子僵住了,头上沁出一层细汗。
正愣怔时,坐在榻上的的慕容逸舟,拍案断喝:“你这个逆子,还忤在那里,不跪下认罪?”
慕容琤身子一颤,慌忙跪了下来:“儿臣知错了!”
慕容逸舟指着他:“你欺骗朕倒也罢了,为何结拉朝臣,居心何在?”
“儿臣并没有任何私心,程大人是朝官,又逢他的生日。儿臣与他只是平常的礼尚来往。”慕容琤低垂着头。
慕容逸舟更加愤怒:“还敢狡辨,赠送如此名贵之画,是寻常交往的吗?”
慕容琤陷入了沉默,知道此时再多的辨解也是无用了。
慕容逸舟见此,脸上怒气消减,换上了一层冷漠的神色。
他肃声道:“朕早已提醒过你,该有的东西,不会少你的,不该有的,不要去妄想!可你却执迷不悟,妄蓄大志!”
楚嫊的心急速沉坠,她懂得皇帝话中之意。原本皇帝就对他生忌,而刚才熏风阁内的那一席话,无疑更是推波助澜,加剧了父子间的裂缝。
最后,慕容逸舟沉缓道:“晰王慕容琤,你欺骗君父,私结党羽,柔奸成性,心高阴险。回去自省吧,罚去半年俸禄,三个月之内不要上朝!”
慕容琤闻听,身子一颤,面色苍白地抬起头来。楚嫊明显觉察到,他的眼中蒙上了一层微微的泪光。
罚半年的傣禄,禁足三个月,这些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nad1(而慕容逸舟那番谴责的话,才是真正像刀一样插在他的心上。
“父皇……”慕容琤哀然地叫了一声。
慕容逸舟却站起身来,掀帘进内去了。
殿内一片寂静,慕容琤跪伏在地上,身子一动不动,楚嫊的心头也充满了哀伤。
晰王作为庶子,母亲又出身卑微,自幼便比不上太子,甚至在所有的皇子之中,都要矮上一截。
所以他比别人更勤奋努力,积极上进。也许他开始的初衷,只是为了引起别人的关注,得到父皇的宠爱。
也许慕容逸舟也曾对他真心赞赏过,听说他是皇子中封王最早的一个,赐给了他豪华的府邸与园林。
但是当他所承受的赞誉越来越大时,慕容逸舟作为一个君王,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皇权受到挑衅的。
越来越多的猜忌中,父子之情渐渐隐去,冰山已开始初显……
楚嫊上前扶起他,劝道:“殿下还是先回去,等过两天皇上的气消了,再来赔个罪吧。”
慕容琤站起来,望着她,忽然握紧了她的手。
楚嫊望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这双手她已不陌生。可是不同于已往的强硬与温暖,此刻只觉得绵弱无力,冰凉入骨。
慕容琤默然了一下,就转身出殿了。明媚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头顶的王冠熠熠发光,浑身一片绣彩辉煌。
可是他看上去,仍然是那样落寞清寒。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却照不进他的内心。
楚嫊站在殿檐下,细细地回想刚才大街上的情景,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太子设计的!
先是熏风阁,后是书画坊,那些人都是他早安排好的,声色不露中,便将晰王推入了险境nad2(
两天过去了,慕容琤果然没来上朝,楚嫊想起离去的背影,心酸又担忧,终于决定去探望他。
她出了乾明宫,穿过一道宫门时,忽见一道人影从旁闪出身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楚嫊一愣,望了对方一眼:“这不是东宫侍卫叶大人吗,你找我事?”
叶渔一点都不客气,沉着脸问:“流盈县主,你出宫去哪儿,去看晰王吗?”
楚嫊点点头。
叶渔面露愠怒之色:“太子为救你受了伤,你连一句问候都没有,却要大老远地去探晰王。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楚嫊默然道:“我跟他们两个,都是主子与奴才的关系。晰王此刻受的伤不比太子轻,况他是被人陷害,更让人痛心。”
“你现在痛心晰王,他迫害太子的时候,怎么就不见你心痛太子?”叶渔质问。
楚嫊无言以答,转而杏眼圆睁,恼怒地道:“你凭什么来审问我?我要去哪里,用得着你来管?”
叶渔一怔,晒然一笑:“罢了,是我多管闲事。”
可紧接着又道:“只是我不明白,眼前有两条道,你为什么不选一条坦途,而要选一条荆棘丛生的路?”
楚嫊闻言,内心一阵绞痛。
叶渔继续道:“太子现在是储君,将来是帝王。而晰王,他的命再好,也是一个亲王,若命不好,什么下场你也知道nad3(”
楚嫊的面色有些微微泛白,勉力一笑:“叶大人,你教训完了吧?那我要先走了。”
说完侧身而过,走了几步,默默地望着东宫的方向,内心又是一片纷乱。可她迟疑了一下,仍是加紧脚步往外走去。
楚嫊上了马车,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便到了晰王府门口。
王府长史闻到消息,将楚嫊迎入王府后面的花园。楚嫊进入园内,迎面是一座玲珑剔透的太湖石假山,上面缀满了青藤绿萝。
转过假山,一片碧波荡漾的水池出现在眼前。岸边绿树成荫,繁花争妍,亭阁楼阁掩映其间,美不胜收。
“晰王殿下现在哪里?”楚嫊问。
长史回道:“殿下正与薛小姐,在那边的水亭内对弈下棋。”
楚嫊一愣,薛凝眉也在这里?不过想想也是,她是慕容琤的表妹,当然该来关心他的。
走到水亭前,远远便看到薛凝眉穿着一身藕合色的衫裙,青丝挽髻,轻摇罗扇。纤纤玉手捻了一枚棋子,轻轻地放在棋盘上,然后朝对面的慕容琤莞尔一笑。
慕容琤也对她回以一笑,低头沉思着,举棋不定。正欲落子,忽见楚嫊走了进来,有些许意外。
薛凝眉一见,款款地站起身来:“楚姑娘你来了?”
楚嫊笑道:“原来眉姐姐也在这里,看来我来得不巧了。”
“楚姑娘这话是何意?”薛凝眉一怔。
楚嫊道:“你今天来,我明天再来,大家间错开,这样天天有人看王爷,既不太喧闹,又不太冷清,岂不更好?”
“楚姑娘说话这么风趣,难怪能成皇上面前的红人。”薛凝眉笑道。
第43章 一定要擒住她!
?
薛凝眉见楚嫊前来,闲聊了一会,便称有事先走了。
慕容琤指着棋盘,对楚嫊道:“你也来下一盘吧。”
楚嫊望着那些黑白棋子,内心有些发怵,淡淡地道:“我不会下。”
“你怎么什么都不懂,连棋也不会下?”慕容琤皱了皱眉。
“我就是这么笨,琴琪书画,女红刺绣,样样不通。你现在知道了吧?”楚嫊咬牙切齿。
慕容琤被她的神情逗笑了,没有一个人说自己笨,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他上前牵了楚嫊的手:“既然你什么都不会,那就只能看风景了。”
两人出了水亭,走在一条花径上。
楚嫊望着他的神色,又回想起刚才的情形,闷声道:“殿下的心情看起来挺不错,观鱼下棋,佳人相佐,看来我是白担心了。”
“难道我要将忧郁两个字,写在脸上吗?”慕容琤自嘲地笑了笑,微叹了口气:“从此以后,只怕我做任何事情,父皇都难以相信了。”
楚嫊心中一动,接言道:“是啊,这次皇上只是斥责了殿下,象征性的作一些处罚,下一次却不知是什么样子了。”
慕容琤听后,禁不住有些怒气:“难道你希望我倒霉,还有下一次?”
“如果殿下继续跟太子作对,那天乾明宫内的情形,肯定还会重演的。”楚嫊下定决心,要劝他回头。
慕容琤叹气道:“那天在紫薇路上,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明白了。我这样做,</br></br>
网址已经更换, 最新网址是:yushuwuy.com 关于解决UC浏览器转码章节混乱, 请尽可能不要用UC浏览器访问本站,推荐下载火狐浏览器, 请重新添加网址到浏览器书签里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