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发热,心中却是感慨。终身二字,诚然没有想过。成为皇上的妃嫔这样的可能性,却是考虑到过。没有觉得欢喜,也没有觉得不喜欢,毕竟成为皇上的妃嫔,就意味着我能更近的接触到皇上,也能更方便地,帮助普安王。不过当我知道自己要进宫时,也就想到自己会成为后妃的可能很是渺茫,爹爹也认为我成为宫女或女官的可能更大。爹爹当年获罪已经突然,而被免罪更是意外,皇上若对谢家并无疑忌,爹爹应官复原职。可若对爹爹仍有猜疑,又何必免他之罪☆大的可能是为了昭示朝廷的宽容,以及对老臣名士的重视,免了爹爹的罪,却不再给他实权,略略封了一个官职,又命谢家女儿进宫应选。我所早知道我的我的终生,是与我的使命紧紧联系在一起的,至于终身二字,此刻忽然听闻,心中竟不觉恍然若失。“既然你是这样的主意,那么吴圣人这番安排,对你是在是一件好事了。”马文君忽然说道。我恍然回过神来看着她,心中却是不解。马文君凝视着我,虽然她的目光没有那种要洞悉人心的感觉,却因为带着笑意,让人心生信赖与亲近:“普安王娶了你的姐姐为侧夫人,官家便算再见到你这般才貌,也只有暗叹一声‘无奈’了。”“啊……”心中的惊呼到了口边,只余低低一声,但这却不能代表我心中真正惊诧的程度。原来皇后的安排,竟有这样的深意在里面nad3(只是,皇后避免我与皇上见面,却未必是因为“才貌”二字。宫中所选女子,才貌总要占其一,才貌双绝,亦非出奇。那刘氏姊妹中的刘琳月,容貌之美艳,我亦自叹弗如◎天在此君亭中,与皇后的谈话,再一次浮现在脑中。前朝政事,是君王与大臣们的决定,你我身在后宫,谁也无力改变什么……君为臣纲的道理,你一定明白……是了,皇后终究害怕,我对皇上有不臣之心。所以,才要设法避免我与皇上产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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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节 早已注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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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般美貌,官家若是见了,想必你这典籍就做不长了。”“幸得你这景芳斋,是在慈宁宫里面,不常有人来走动的。”这两句话,又像闪电般地划过我的脑际。景芳斋,慈宁宫……进宫当日,我是第一个有了明确去向的人。多奇怪,第一个又明确去向的,不是相貌最美的刘琳月,不是出身名门的闺秀孟沁祥,却是我。而我的去向,并不是此方采选最首要的去向——皇上身边的妃嫔,而是,到慈宁宫太后身边,做为“陪伴”。原来当日,皇后的这番安排,便已经有此深意!慈宁宫是太后的居所,皇上日常到慈宁宫,也只是为了向太后问安,且常有皇后或其他妃嫔相伴而至。又因为太后喜欢清修,不爱喧扰,皇上到慈宁宫问安,也并不频繁,而日常问安,更不会停留多久。寻常日子,也只是遣内侍宫女到慈宁宫,打听太后一日的饮食起居是否安好。若宫中有进贡的新鲜蔬果或精巧食物,也自然会送到慈宁宫来孝敬太后。至于我能在慈宁宫见到皇上的几率,的确是很小的。况且即便我能见到皇上,皇上也必不能在一群宫女、内侍中发现我,毕竟我是女官身份,并不是随身服侍娘娘的宫女。况且我既然是太后身边的人,只要太后喜欢,皇上便是有心,也总不能轻易将我纳为妃嫔。想到此处,我不由得向马文君看了一眼。“谢妹妹有事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马文君笑道。直爽的性子,让我与她之间的谈话变得十分顺利。我微微一笑:“马姐姐既在福慧楼供职,何以又成了御侍?”马文君的眼中闪过一丝黯淡之色,这样一闪而逝的情绪若是换在别人脸上,定然不能为人所察觉,可是马文君的脸上眼中常常带着笑意,这一丝黯然,还是被我捕捉到了。心中不由得生出怜悯之意,后悔自己不该冒然询问,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马文君的黯然之色一闪而逝,脸上很快便又是温和的笑意,似乎抑郁之情从不曾在她心中存在过:“今年上元节的灯会上,我带着慈宁宫的花灯、灯谜前去。因为皇后一席的女官刚好有事,惠妃徐娘子便将我叫了过去服侍。回宫后不久,我便被调到了千叶馆。”千叶馆是惠妃徐娘子的住所,馆阁的题名叫做“千叶玉玲珑”。宫人们俗称千叶馆。“太后娘娘舍得放你走吗?”我问道。马文君嗤地笑了出来:“娘娘不舍得放的人会是你,我虽也在福慧楼当了一两年女官,说到底却只是个扫洒宫女,以前给太后整理书册的事儿,都不是我干的。娘娘自己动手整理一些,于娘子帮着做一些,我最多帮着打打下手,仅此而已。我的字又不好看,娘娘又说我写字没有沉静之气,也从不让我帮她抄录什么nad1(”我不禁讶然,从宫人们的言语之间,神情之中,我早已经知道我这个小小的七品典籍女官,所受到的待遇实则远过我本应得到的。我自然知道,这与我身在慈宁宫,在太后的书房福慧楼供职有极大的关联,却并不知道,我在福慧楼的差使,也是一份常人难以企及的信任与荣耀。而太后对我如此信任,如此重视,亦让我更加心生感激。而我忽然又想到了前几天在福慧楼上层发现的那几本契丹文字的金国书册,跟着便又想到,这些书册那般残破,或许已经被放在那里许多年,不曾被翻看过,或许,已经被遗忘了。马文君续道:“何况我当时到千叶馆时,宫中采选的事情已经开始一段时间了,吴圣人也说这一次定要给娘娘选一个有才学又沉静的女官,果然你便到了这里。”我到慈宁宫,不过是皇后有意的安排罢了,其中有几分“选”的成分,却是值得思考。而更让我在意的,是马文君的离开。惠妃徐娘子,千叶馆……看起来这件事,似乎与皇后没有关系,但如此巧合的时间,恰便在我进宫之前未久,福慧楼的女官一职便有了空缺,不能不让我深想一步。徐惠妃我也很少见到,但想起采选当日,她坐在皇后身边,两人那般既默契又亲密的神情,心中也渐渐恍然。采选当日,我之所以会成为第一个有明确去向的人,原来,是从皇后知道我要进宫起,我的去向便已经注定了。所以,才会有马文君从福慧楼女官成为御侍的事情。既如此忌惮,又何必让我进宫!嗯,让谢家女儿进宫,是皇上的旨意,而皇上当初有此旨意,或许只是为了昭示对谢家的恩典。正如皇后那天在此君亭中跟我所说,前朝的决定乃是政事,即便是她,也不能干预,所以谢家获罪被抄,谢家被免罪,她固然阻止不了,而我进宫是皇上的意思,皇后那般一切以皇上之意为上,自然不会违拗。皇后阻拦不了我进宫,但是,皇后也不是全然无能为力。她早在我进宫之前,就决定了我的去向,准备好了一切。想明白了这其中的许多缘由,但心情并不因此而放松。似乎有一块压在心头的大石被移了开,但心头却仍是被深深压抑的翳闷,而这种沉重,比之我不知道、不明白皇后所做的一切时,更加让人难以承受。马文君轻轻一笑,伸手拍了拍我的手背:“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回过神来,忙勉力一笑,却是自己也觉得笑得牵强。“你还要去宝文阁吗?”马文君问道。心中这般压抑,我实在没有精力再去应付那个精明的廖先生。而我这样的心绪之下,不小心在他面前说错了什么话,被抓住话头,亦是想想便让人觉得头疼。“我……”我犹豫道nad2(昨天已经因为与皇后交谈,而爽了与廖先生的约,今天若再不去……“既不想去,就别去了。”马文君似是看出了我的犹豫,不等我再说什么,便开口打断了我。“廖先生让你去宝文阁,不只是给娘娘抄经书那么简单的事情吧?”马文君审视着我,只是目光中并无丝毫锐利之意,而是几分关切:“这个廖先生不知是什么来头,听说不过是一介平民文士,但学识很好,进了宝文阁,官家倒也颇为赏识。但这廖老儿脾气又阴沉又古怪,最是个不识抬举的老家伙。说话又很刻薄,不给人留情面,你可不要被他算计了去!”马文君一口气不停地说着,我却早已经听得目瞪口呆。廖老儿?老家伙?进宫以来听到这样称呼别人的,还是头一次,居然还是用在一个学识渊博的宝文阁学士身上!而说话的,还是一位御侍。至于不识抬举、说话刻薄、不留情面这样的话,更加让我惊奇。廖先生对马文君说话刻薄不留情面倒也说得过去,廖先生不识抬举,却不知是从何说起。许是看见我惊讶的样子想起了什么,马文君轻轻“啊”了一声,吐了吐舌头,眼中露出顽皮之意,随即脸上神色转为郑重,又道:“我对这人的认识与评价就是这样,所以劝你不要跟他多接触。你若是栽在了他的手下,这人的分属不明确,我们却未必能帮你。”马文君说话很少有这般认真的表情,但认真之下说的话,我却不大了然。比如栽在谁的手下这样的话,更像是那些混迹于江湖之中的人所说的话,似乎听墨鸰讲述旧事的时候,也曾听过,但绝对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后宫女子口中。而这人分属不明一句,却让我不由得惕然而惊,却不敢肯定马文君的意思竟与我所想的一样。“我们”二字,我却又全然不解。我不由得重复:“你们?”马文君的脸上仍是微笑,然而这一笑却有几分赧然,更奇的是她的脸颊居然微红,而她的解释更有些略显慌乱:“就是我与二郡王了。你若有事,那小子肯定会帮你,我自然也会了。”嗯,是了。在马文君的口中,二郡王恩平郡王,是“那小子”。堂堂郡王也是这般,如此说来,称呼一个四五多岁的老先生为“老儿”,倒也并非十分不敬。马文君说话如此之奇,我虽然收敛着自己的情绪,却也忍不住露出了惊讶之意。马文君似乎还要说什么,但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脸颊却是越发红了些,她忽然站了起来,顿足道:“哎呀,不跟你说了。你回避那廖先生几次,看看他是什么反应也好。若说他对你这样的态度没有别的原因,我是不相信的。”我待要留客,马文君低低一笑,已然走了出去。与马文君在一起谈谈说说,眼前时时见到她的笑容,听到她含笑的声音,时间倒也易过,可此刻只剩我自己一个人时,那中沉重的心情又越发明显了起来nad3(马文君关于廖先生的评论我倒暂且可以不去多想,但皇后关于我的安排,我却不能不放在心上。此刻自然无心在福慧楼看书,只得锁上门回到景芳斋去。让语燕去找了小石头,让他到宝文阁跟廖先生说一句,我今日身体不适,改日再去拜会。语燕很快就跑了回来,神情颇有些紧张:“姑娘怎么了?”紫鸳与墨鸰也都过来,很是关切。“不打紧,想是昨晚没有睡好。”我道。语燕忙道:“姑娘坐一会儿,我给你煮碗新茶提神。”我刚要说不必忙了,语燕已经一溜儿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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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节 所有的掩饰,都是欲盖弥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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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独自在正厅坐着,只说要养一养神,让她们各自忙各自的便是∠鸳坐在廊下做针线,墨鸰坐在窗下,手中的一块青布似乎拿了多日,也不知是在裁剪还是在刺绣。即便是做手工,墨鸰的姿势也很是警惕,脊背笔挺。思维陷入了僵局,总觉得事情,不应该只到我想到的地方,但更深的,我却再也想不起来了。片刻,语燕已经端了茶过来。新烹的茶清香袭人,倒在细白瓷的茶碗里,一碗淡青色的茶汤,上面温热的香烟缭绕,宛如透明的碧玉上萦绕着白色的纹路。这样温热湿润的香气扑面而来,似乎将人的心情也熨帖得平和了许多。看到语燕满是期待地看着我,似乎还有些紧张,忙笑道:“这茶烹的很好,火候、时候都把握得好极了。”语燕咧嘴笑了笑,两次欲言又止之后,终于指着我身旁的架子道:“姑娘看,这花儿好看吗?”正厅有两个花架,上面摆着一对花瓶。开始紫鸳曾问我是否要采些时鲜花卉来插瓶,我说那些花儿摘了之后,过一两日就不新鲜了,最多四五天就要换了,未免有些可惜。多多在院子里种上一些花草,有开花的,挪到正厅上摆两日也就是了。是以正厅里与房间里,摆设的花瓶都没有插花,只用作赏玩之用。今日进到厅中,我便看到瓶中插得有花,也并未在意。此时细看,瓶中是两把粉色重瓣木槿花。木槿花的花瓣本就轻薄如蝉翼,有光处是恍若透明的样子,故而颜色也就显得单薄。配上木槿那深绿的叶子,深碧浅粉,深浅相宜,浓淡相间,颇有层次。可是架子上摆着的花瓶却是一对天青釉细瓷瓶,釉色是浅淡的雨过天青色,比豆青瓷尚要浅些。这对瓷瓶是端午节前太后所赐,胎质很薄,又细腻如玉,这样的薄胎青瓷,透光性是极好的,在光线好一些的地方看起来,几乎便有些飘渺的感觉。这样的瓷色胎质本是上好,配着这木槿,却是两厢失色。而且,这一对瓶子,太后赏了我之后,我并没有摆出来,这里原本放着的,是一对细白瓷的花瓶。想是语燕为了插花,特地找了这对好瓶子出来。颜色上,这种近乎透明的天青瓷色,与木槿的浅粉都显得过于浅淡,也都过于素雅,没有深浅、浓淡的搭配;从质地上,轻薄的胎质与轻薄的花瓣,也因为没有明暗的对比而不协调。插花虽是件小事,往往只装饰在房间一隅不起眼的地方,但的确是门大学问,好的插花即便放在角落里,偶尔落入眼帘,也只有增添和谐之感。我曾跟着两个姨娘学过一些,到底也只是皮毛而已。我知道语燕不曾学过这些,旧时在汴梁,弄些月季、菊花插瓶,也都是随意插一些,只图新鲜而已nad1(所以见这两瓶花这般样子,我也只是轻轻一笑:“木槿很耐旱,瓶里面的水不要太深,花茎被浸得多了倒不好。”语燕忙道:“这些木槿花是我在北宫墙边上采的,白色的不好看,我就选了粉色的。”若是白色的配着这瓶子,倒会更好一些。只是语燕这么热切,此刻不能扫了她的兴致,改日教她也好。语燕顿了一顿,续道:“姑娘见过北宫墙边上那一带的花吗?那天晚上我见过夏姑娘跟她的丫鬟风儿去采过的。”嗯,中元节那天晚上,我从小西湖边走回来时,也见到夏晴岚与风儿便站在那一带的。只是当时天色昏暗,只见到影影绰绰的树影,未曾看清楚罢了。我嗯了一声,道:“若还用以前那对白瓶子,配着这花儿会更好一些……”一句未完,眼光掠过语燕时,却看见她的小嘴向下撇着,眼中竟有些莹莹泪光,我心中吃惊,看见她的手以奇怪的姿势放在身侧,心中猛然一动,想起自回来后便见到语燕紧张的神情,伸手一把拉过语燕的手,果然手指上斜亘着一道血痕。语燕要待缩手已经不及,见我抬头看她,样子禁不住更加委屈。我忙道:“手怎么也不包扎一下?露着伤口干这干那,伤口很容易肿烂的。”语燕撇着的小嘴终于咧开,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我忙抚慰道:“傻丫头,瓶子打了就打了,哭什么呢?”紫鸳与墨鸰闻声都走了出来,紫鸳微笑着站在一边,安慰两句,却又忍不住笑对语燕道:“你可服了吗?”语燕似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忍不住一笑,看了看我,却又哭了起来。我倒被她二人弄得奇怪,但越是安慰,语燕越是哭得厉害,便又道:“好语燕别哭了,你是怕弄碎了瓶子我责怪你吗?”见语燕哭着摇头,我只好看着紫鸳求助∠鸳微笑道:“姑娘怎么不懂语燕的心事了?你责怪她,她倒不哭了。”经紫鸳这么一说,我心中也立时恍然,人有时候自己觉得做错了什么,被责怪了倒无所谓,轻易被原谅了,反倒容易难过。我笑道:“照你这么说,反倒是我的不是了?好语燕,你别怪我,好不好?瓶死不能复生,你就节哀顺变吧!”语燕与紫鸳都笑了起来,语燕脸上的阴翳顿时一扫而光∠鸳这才跟我说起事情的经过,原是语燕擦拭花瓶的时候,失手将一只白瓷瓶打碎了。语燕忙让紫鸳帮她,把那对天青瓷瓶找出来∠鸳说道,换了姑娘也会发现,不过发现了又不会怪你,何必这么着急。语燕却说,只要换了,姑娘一定发现不了。两个人便打赌,看我是否会发现。语燕换了瓶子,仍觉得不妥当,又去采了花来插瓶,希望我将注意力都集中在木槿花上。我越听越是好笑,紫鸳笑道:“我说她这是欲盖弥彰,她也不肯听我的nad2(”语燕吐了吐舌头:“什么盖什么彰的,我本来也就听不懂啊。”“那我就说一个你能听懂的如何?”紫鸳笑道。“什么?”语燕好奇。我微笑不语,听紫鸳说了句“此地无银三百两”,果然语燕扭上去不依,口中嚷着“姑娘,紫鸳姐姐笑话我”的话,我含笑止住了两人∠鸳道:“你就仗着姑娘疼你,又哭又笑,也不害臊。”语燕冲紫鸳拌了个鬼脸,又道:“我本也知道姑娘不会为了瓶子生气,但听见姑娘只是哄我,所以才哭了∠鸳姐姐说我此地无银三百两,只因为瓶子不是她打碎的,她又知道姑娘的脾气,所以才不着急。其实姑娘跟我说过那瓶子滑,擦得时候要捏住瓶嘴,是我图省事,抓着瓶子直接擦的。瓶子是我打碎的,是我做错了事,所以心里还是有些慌的,才东拉西扯,多做了那么多事……”我本是笑吟吟地听着,听到后来,却是一个念头如闪电般闪过脑际,不由得立时脸上变色,脱口轻呼。她们三人不约而同地看着我,语燕有些担心地问:“姑娘,怎么了?是那只瓶子有什么关紧吗?”我摇摇头,对语燕微微一笑:“不是瓶子关紧,是你的话关紧,你若不说这些话,有些关紧的事情,我不知道何时才能想明白了。”语燕闻言,虽不了然,却是喜动颜色。慈宁宫中可以走动的地方很大,闲步而行,心中却回思着方才闪电般的念头。因为做错了事,心中毕竟还是慌乱,所以,才会想办法弥补。那么,皇上忽然将父亲免罪释放,召谢家女儿进宫以示荣耀,是因为什么?是不是因为他心中竟也有些慌乱?皇后从知道我要进宫开始,便做好的一系列的准备,便是为了阻止我与皇上见面,与皇上接触。那其中的原因,并非是如马文君所说的、因为我有什么过人的才貌,所以皇后不愿意让皇上立我为妃嫔,而是,皇后担心着我,会对皇上存在不臣之心。是的,皇上单单立一个有些才色的女子为后妃,皇后又何必担心阻止!不臣之心,才是正确的解释!但事情从表面看来,我是被免罪的罪臣之女进宫,又在太后身边供职,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份无上的光荣,我唯有对帝后感恩戴德,何故会有不臣之心。除非……除非当年父亲的案子,谢家被抄,父亲入狱,根本就是一件错事!而且,是从来不会以为自己会犯错的人,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心中惊骇到了极点,反而更能够平静下来好好思考。朝中大臣分为主站、主和、中立几派的情形,我以前就听爹爹说过。因为政见不同,不同派别的朝臣之间互相排挤倾轧的情形,我亦不是毫不知情。在这种大势之下,有的大臣得势,有的则失势,如我父亲那般因言获罪的事情自然也是经常有的nad3(我与翟家义父、紫鸳的舅父吴先生等人,固然深知父亲对大宋一片忠心而被治罪实在冤枉,但在皇上以及与父亲立场相反的那些朝臣看来,皇上治了父亲的罪,其实是正常不过的。换句话说,皇上自然以为,他所作的都是正确的。可是如今,皇后那所有的一系列安排,却让我看到了掩饰。所有的掩饰,都是欲盖弥彰。因为若非心虚,何须掩饰什么。只不过当掩饰没有被看破的时候,它便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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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节 淡极始知花更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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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粉红的花,白色的花,映着碧绿色的叶子,神采奕奕地盛开着。原来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走到了慈宁宫的北面宫墙之下。这一段宫墙极长,沿着宫墙,开满了丈许宽的一道花。主要是以白色与粉色为主,又单瓣的,有重瓣的,偶尔也有几株淡紫色的木槿花。这些木槿花看起来并非名种,但第一个胜在数量极多,满目皆是缤纷色彩,第二胜在这些花开得精神,粉色白色与淡紫色,皆是欣欣向荣。我因为这天然的生机在此驻足,但因心中的念头纷纷,眼中所见只是成片的粉与白,实则无心细看这些花儿。直到想到“真相”二字,知道这终非自己此刻所能明白,无奈之下,方才凝神去看这些花儿。木槿开得极好,单瓣的,重瓣的,白色的,粉色的,淡紫色的,虽没有灿若云图的颜色,却也有淡雅温柔的繁复。我凝目看着这些花儿,沿着宫墙走着,脚步虽是毫无目的的,双目却是一朵一朵地看着它们,似乎这里面,有我要寻求的“真相”。我这本是绝无意义地看,脚步却在目光与墙根的一株白花触碰到的时候,骤然停了下来。这株白花不过三尺来高,隐在一人多高的木槿花树之后,几乎看不到它的影子。我若不是百无聊赖之下,一点一点细细地在看这片花,偶然发现这株小树上伸出的一朵朵花的颜色与木槿的白花略有不同,进而顺着花朵看到了花枝,根本不会发现这朵花。同样是白花,木槿花的花瓣更加淡薄,所以它的白色带着几分纤弱之感。而这多花的花瓣更有饱满圆润的质感,所以它的白色也显得更实在,更饱和。因为注意到了颜色的差异,再看去,花朵虽然都是五瓣,木槿花的花瓣各大一些,五瓣相互接触,这朵花却是瓣瓣分明。单纯的白,极致的淡,却有着触目惊心的艳。我记得这种花的名字——夹竹桃。我惊诧于这花儿纯到极致的美,便欲凑上去一闻其香,姨娘却忙拉住了我。还记得姨娘跟我说它的名字的时候,很是郑重地跟我说,鸣鹤,这花儿可有毒呢,闻勿得的。年幼的我很是失望,内心深处并不相信这么纯美的花竟有毒,还问姨娘是不是有毒的花,闻也闻不得。姨娘笑道,这种花勿有香味的。姨娘是姑苏人氏,书上说这种话叫做吴侬软语。后来我终究是偷偷闻了一下,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因为心中觉得花儿太美着了迷,鼻端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甜气息。嗯,原来这里也有一株夹竹桃,不过在大片木槿的掩映下,这一株花的存在实在太过微乎其微了。跟着我又想到了自己的事,我苦苦追索的答案,也在重重叠叠的掩饰之后,真相真实地存在着,却未必能被发现nad1(而且即便发现了,也说不定是带着毒的,让人望而生畏。再到宝文阁去的时候,已经是七月二十一日了。我没有让小石头跟我同行,毕竟他自己也有差使。我朝着宝文阁缓步而行,忽然一个内侍疾步走过来,经过我身边时急匆匆忙地行了一礼,低声道:“三郡王让小的转告姑娘,廖先生那边请姑娘先周旋,要设法拖延时间,方能保周才人无事。”我到廖先生那里的事情,至今也没有机会跟三郡王说,但听这内侍的话,三郡王好似知道得很是清楚,知道我去宝文阁很容易,可要知道我到宝文阁,竟与周才人有关,却不知三郡王是如何办到的。而听这内侍的语气,三郡王竟似有要事一样。我差点便要脱口而问,三郡王怎么了。但微一转念间,已经平静情绪,看了那内侍一眼,却并不说话。这人若是三郡王所派遣而来,自然一切都没有问题,若非三郡王手下,而我听到这样的话却贸然答应了,于三郡王、与我,都是说不清的麻烦。那内侍不知是明白了我的犹豫,还是本就如此打算,话音刚落,便伸手到衣袖中,取出一块玉玦,续道:“三郡王命小人以此传信。”这玉玦的样式花纹都是寻常,唯有内环有一道刻痕,环内环一周,这一道刻痕不加留意无法看出来,而玉玦外表的如意纹饰,其雕刻的方法亦有讲究。这些在旁人眼中便是平平无奇,但在知情者眼中,却是信物。我点了点头:“三郡王呢?”内侍脸上本有些惶急之色,此刻更加皱了皱眉:“似是为了从政郎杨炜被举荐到浙东提点刑狱公事秦昌时手下赴任一事。小的不大了然,但三郡王正在出力阻止。”远处有人经过,那内侍匆匆对我一躬身,避在道旁。我心中极度诧异,惊奇之下尚有几句话想要问清楚,但当此情形,却实在不便多问,说了声“知道了”,便举步离去。从政郎是正八品的文官,可以说是甚小一个官职,杨炜是何人我自然也不知道。但“秦昌时”这个名字,我却是一早便有耳闻!“提点刑狱公事”经管一个地方的刑狱、诉讼等事,便是俗称的“提刑官”。品级虽然不高,却是实官,手中很有些实权,是由朝廷直接委派的。若非有真才实学又处事公正,是无法胜任的。而因为临安府便在浙东的缘故,浙东的提刑官平日接手的案件大都是由朝廷直接宣判的,更是非同等闲的官职,非寻常人可以担当。但秦昌时其人,却是靠着裙带关系,走上了这个多少寒窗苦读、熟稔刑律又正气凛然的布衣士子无法走上的位置。这个秦昌时,便是当朝宰相秦桧之侄。而我之所以知道秦昌时的名字,是因为当年父亲一案,便是交由他提刑。但我所惊讶的,是这个内侍,竟然能够这般清楚说出两个官员的官职nad2(我朝吸取前朝宦官之乱的教训,严禁宫中内侍参政议政,内侍也没有过高的品级。想来这个内侍,一定是三郡王身边的亲信,所以身边既有三郡王的信物玉玦,又得以知闻这般要紧大事。至于从政郎杨炜与浙东提刑官秦昌时之间的事情,与三郡王有什么关系,我却是一点也不知道了。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深感懊恼,我自小所受的教导是为了辅助三郡王,我进宫的目的亦是为此,可是几位郡王在前朝后宫都隐伏着多少势力,三郡王有多少支持者,有多少反对者,我都还所知甚少。至于三郡王现在每日里在忙些什么,我更是全然不知。而想到三郡王还在计划着不知什么时候要把我送出宫去,心中更是闷闷。但转念又想到这内侍转达的话,要我在廖先生跟前周旋,设法拖延时间,保周才人无事,心中又不由得有些欢喜,这是迄今为止,三郡王交代给我的第一件事。廖先生打量了我片刻,方才说道,听说你这两天身体不适?好了没有。他的语气里虽然没有怀疑之意,但也没有关切,但既然问了,我也只好回答一句好多了。廖先生接着便问道:“那件事情,你又有了什么头绪。”“病案上实在看不出什么来。”我道:“不知近两日来可有人去找过周才人?”廖先生深深地向我看了一眼:“有人去找过周才人便如何?”“那天先生不是说过吗,当日有人向吴圣人告密,说周才人私自祭拜,原想借此一事,一举将周才人陷于无法翻身的地步,以掩饰告密者自己当年与周才人共同做下的事情。然而周才人竟逃过了搜查祭拜一事。”我看着廖先生道:“周才人现在内忧外患,情况紧急,一面是心中愧疚自责不安,一面是担心圣人迟早会查到她。而那个告密的人,心中的惊惶恐怕犹胜于她,担心她难免露出马脚。所以若有人近来去找周才人,那么这个人很有可能便是当日向皇后告密的人,也就是当年与周才人一起行事之人了。”廖先生的眼睛仍是微微地眯着,让人想不透他在想着什么。我深觉得这般莫测高深的样子,的确颇有慑人的功效,若是对方心中有些不坦诚,见到他这个样子难免会心虚。就比如我,来见廖先生之前,自己也已经想过其中的很多事情,比如——这件事让我参与其中的真正目的,比如——该怎样拖延时间,而保周才人。但也就是因为我心中已经存着这许多的想法,所以说话之际,便难免有试探,有掩饰。而当次心境,站在廖先生面前,才更加会忍不住去揣度他混不着意的神请之下,究竟是怎样的心绪。是单纯地在听我说话,还是,与我一般,各怀心机呢?对于自己这样的状态,我是自然而然的心生厌离nad3(但情绪归情绪,理智仍让我做出泰然的样子,一面心中惶然地猜想不知廖先生会作何反应,一面仍是面不改色地侃侃而论。“说得很好,谢姑娘。”廖先生闻言点了点头,似乎很是赞许的样子。但还没有等我松过一口气来,廖先生半眯的眼睛忽然睁开:“可是如果事情只像你说得这么简单,官家与老朽又劳动谢姑娘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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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节 云谁之思?美孟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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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脸上恰如其氛地露出了惊诧的样子,就如同我当初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有过的诧异一样,但另有一层诧异,却是因为我料想不到,廖先生竟会说了出来。“婢子不知。”廖先生微微一笑:“谢姑娘就从未想过吗?”当此情形,我该怎么说?想过,深深地怀疑,并感到惧怕,已经对皇上和廖先生叫我参与其中的目的深感戒备了吗?我惘然地摇头:“未曾想过。婢子本就说自己才疏学浅,不足以担当大事,但既然老先生说官家有命,不得不遵。至于为何,还请老先生明示。”廖先生道:“你还记得我开始是如何跟你说的吗?”我道:“廖先生说,因为官家缺人手的时候遇上了我,”“谢姑娘就一直没有怀疑过?”廖先生微笑着看了看我,一笑道:“是了,老朽说错了,应该说,谢姑娘从来就没有真正相信过,一直都是将信将疑的。”将信将疑这个词,用的果真很精确。我当然知道皇上若非那天晚上在竹林外遇见了我,是不会让我参与此事的,但若说只是因为遇见了我,便让我与闻这一庄秘辛,却是绝无是理的。不等我开口承认或者是否认,廖先生又道:“其实当初官家这样说与老朽知晓的时候,老朽也是将信将疑。官家料事奇准,既然已经预知了日后的事情,又何必……”我自然知道廖先生不言而言之意,皇上官家早在知道有人到皇后那里密报、知道皇后派人去竹林搜拿私自祭拜之人的时候,已经想到了此后的事情,考虑到那个人迟早会去找冯才人商议。既然这样,又何必让我参与其中、知晓此事呢?要知道这种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可是现下,老朽不得不佩服,官家料事深远,非我所及。”廖先生续道:“谢姑娘你的确,有用武之地。”“哦?”我讶然。“几天过去,仍没有人去找冯才人。”廖先生缓缓地道。我的心中怦地一跳,会不会因为冯才人口中的“潘氏”,便是四年前已经故世的潘贤妃,所以……“是该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廖先生仰头看着我道。宽大的圈椅从左右后三面围着廖先生,圈椅的圆润宽大越发将他的身躯衬得瘦削。但就是这样一个瘦削的老先生,双眼的光泽,却是精明锐利,带着洞悉人心的力量。那晚看到我从竹林出来,皇上一定以为我是在查探冯才人的事情,所以皇上或许会以为,我知道些什么……但“潘氏”二字,并非我的一句话那么简单,是眼前的宠妃潘婉仪还是故世的先太子之母潘贤妃,还是未知之数。况且,三郡王派人交代了我,设法薄冯才人。我若说出“潘氏”,冯才人跟着也就保不住了nad1(我道:“不知婢子可以做什么?”我想,若是廖先生要拐弯抹角地问我那天晚上究竟听到冯才人说了什么,我又只好以谎言搪塞。“官家想让谢姑娘你,去见一见冯才人。”没有想到廖先生非但没有拐弯抹角,反而说得十分直截了当。只是,这句话,仍让我吃惊不小。“去见冯才人?”我踌躇道。说实话,我越来越摸不准,廖先生跟我说的这些话,究竟真的是皇上的意思,还是经过皇上同意了的他的意思。若只是廖先生在皇上面前献计,皇上同意了他的想法,那也就罢了,但若这些真正是皇上的主意,那么皇上其人的心思,实在……让人更加难以捉摸,并且深思之下,只觉得不可小觑。“谢姑娘还有什么顾虑。”“婢子不知道自己要以什么理由去。”她是皇上的后妃,我是太后的女官,她已经进宫十余载,我入宫不过半年而已。没有交集更没有交情,我实在没有理由去见冯才人。而且即便是见到了,冯才人也未必相信我的来意。除非……我将那天的事情点破。果然,我刚想到这里,廖先生也已开口:“说起来,那天冯才人没有被吴圣人派去的侍卫找到,谢姑娘算是于她有恩。”可如此,不是让我对冯才人,沽恩市惠,恩威并施之下,迫她说出真相吗?冯才人又怎么会这么傻,说出真相,便意味着她自己,也要直承当年曾参与害人了。再说,我又如何算得上于她有恩,我若不出现,皇上也不会让冯才人被抓到的。“我……”我刚一开口,忽然想到一事,转而问道:“若是我与冯才人见面也无济于事呢?”在与三郡王取得进一步的联系之前,我需要争取拖延时间,才能薄冯才人。三郡王如此交代我的原因我并不知道,但一定有他的道理。而我此去找冯才人,有两个可能。一是事情进行得太顺利,冯才人很可能便保不住了,当然我可以代为隐瞒;二是事情进行得太过不顺利,那样我固然可以拖延一段时间,但不能一直拖下去,却不知道皇上与廖先生会不会想到什么另外的方法对付冯才人,那个时候,我便是想要再拖延,也没有机会了。我沉吟道:“婢子虽愿意为此事稍效微劳,但我与那冯才人此先全然不识,而她们中间的过节,我所知道的,也只有那几页病案,只是听老先生你说过一些简单的过往……冯才人的性格脾气,婢子又全然不了解。”“但据老朽猜想,这正是官家让谢姑娘你前去的原因。全然不相识,是互相的,也就是说,谢姑娘你不认识冯才人,冯才人对姑娘你更是一无所知。况且姑娘已经多少知道了一些事情,而姑娘你出现在冯才人面前,她的惊讶却只有更甚于你。届时姑娘既然说明自己是何所为而来,冯才人自然以为,姑娘已经知晓了旧事nad2(”廖先生说着连连点头:“嗯,就是如此,官家见到谢姑娘你之后便当机立断,名老朽找姑娘你参与此事,实在是思虑长远。这比之找任何一个妃嫔来参与此事,都要好太多。”我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据廖先生此言,看来我此行倒是有十之**的把握。而皇上与廖先生想得如此周到,我想隐瞒拖延,也未必容易。“若是婢子此行无功呢?”我再一次问道。“那只好另行设法,直到——”廖先生看着我:“这件事情完了为止。”按着廖先生的指引,我一路去往冯才人的住处。我渐渐也理解了廖先生所说的话,冯才人平素不大与别的妃嫔往来,因为冯才人的住处,确然是有些偏僻的,是在小西湖北边的一带。所谓的偏僻,并不是指位置上有多偏远或者环境有多荒芜,相反,这一带有许多珍异的花草树木,环境很是清幽。不过距离众位妃嫔聚居的地方,还是略远了一些。比如皇上所居的福宁殿,皇后所居的坤宁殿,都在宫中东北方的位置,几位后妃的居所也大都在那一带。但据廖先生所言,妃嫔住所不与帝后在同一位置的,亦有先例,比如先前的张贤妃,就曾在大竹林外的一所馆阁住过。宫中正式的宫殿虽不多,但堂、阁、斋、楼、台、轩、观、亭,可谓星罗棋布。这些处所,大可以供人居住,或者供皇上、后妃们闲时游玩间停步休息,小可以当做点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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