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告状,随便去,本小姐巴不得!我奉劝你还是乖乖把嘴闭上,不然,下一次,你可没这么好过了呦!”
说完这些话,苏远黛放开了阿素。
似乎觉得手沾染上了不该沾染的东西,苏远黛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仔细擦干净捏过阿素下巴的手后,又把锦帕扔在了阿素的脸上。
苏远黛踢了踢地面:“可惜这些米的话,一粒粒捡起来呀!”
苏远黛低头,看着地面。
地上泥沙太多,柴垛下还有不少劈成竖条摞在一起的柴火。有的米直接混在了泥沙上,有的米钻进了柴火和柴火间的缝隙里。
泥沙和米混在一起,根本分不清哪些是米,哪些是泥沙。想区分它们,且一粒粒捡起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她的手胡乱在地上抓啊抓,却什么也抓不起来。白皙纤长的手指又黑又灰,扬起又落下,合着她无声无息的泪,就像一个被人丢弃的娃娃,破败又无邋遢。(未完待续
200 还牙 七尾茶
(苏远黛居高临下的看着阿素,就像在看一只可怜又可恨的狗。
忽然,阿素仰着头咳嗽了几声,口腔里立刻蔓延出浓郁的铁锌味。
苏远黛看似轻轻捏了一下下巴的动作,实则下足了狠劲。
血顺着阿素的嘴角流下来,越流越多,越流又快。
阿素睁着大大的眼睛,目光就像一潭枯井,无波无澜。
苏远黛看了,却感觉到了最大的嘲讽。
阿素无声无息的躺在地上,脸上血迹斑斑,却有一双不容忽视的妙目。它就像一面镜子,无声的讥讽着苏远黛的狠辣。
先前并没怎么注意到她的相貌,冷不防一看,普通的脸上,居然镶嵌了一对足够摄人心魄的眼睛。
苏远黛本以为这一番惩治下来,阿素该有的反应是大哭,或者是跪在地上抱着她的大腿不断求饶,求放过。
绝不是这样生生全部受了下来,却只吐了几口血这么简单。
拼傲骨是吧!今日我偏抽了你的傲骨,让你臣服,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
苏远黛瞥见了垂在一旁的、纤细的右手,嘴角逸出一丝冷笑,脚从容不迫地朝那块白嫩上狠狠碾去!
我就废了你的右手,看你以后还怎么看病救人!
察觉到苏远黛的意图,阿素想将右手藏在身后,却一点力也使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苏远黛的脚越离越近,越来越近。
无尽的恐惧袭来,阿素出了一声类似幼兽般的低吼,全身扭动,含着泪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恳求。
看病救人是她的人生目标。也是她的乐趣所在。右手废了,无异于断了她的生路,摧毁了她活着的希望!
苏远黛却一点也不为所动,她将全身的力灌注在左腿上,眼看就要踩上阿素的右手,阿素闭上了眼,万念俱灰。心里更是一片荒芜。
“什么东西。滚开!”
耳边传来苏远黛的怒吼,还夹杂着某种动物的嗤叫。
手上并未传来剧痛,阿素像踩在云端上。悠悠落回了地面。
她微微睁开眼,看到苏远黛挥着手,口中惊恐声不断。一团白色的东西灵活的在她头上,肩上。手上来回跳跃。
反观苏远黛,手上划了几道鲜红的口子不说。头上的钗也横在一边,几簇头垂落下来,极其狼狈,。合着一脸的惊恐。就像……就像市井里的泼妇。
“哪里跑来的畜生,活腻歪了!敢挠本小姐,我……”
‘我’还没我出个所以然来。苏远黛又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似乎为了配合苏远黛的那声‘挠’,白色毛团顺利的撕破了她的衣服。撕破的地方不偏不倚。刚好是胸口的位置。
一爪子挠下去,又快又准,苏远黛根本没想到这不知打哪冒出来的畜生居然还很下、流,一爪子就撕破了外衣,里面碧绿色的肚兜若隐若现。
她登时暴怒,双手似钳,一把捏住了白团的尾巴,再狠狠朝灶台的入口扔去。
白团出一声吼叫,一直团在白毛团里的脸终于暴露了出来。
阿素定睛一看,居然是鱼白!
“不要!”阿素拼劲全身力气,大声喊道。
苏远黛丝毫不掩饰会武功这一她捏紧了鱼白的尾巴,用了十足十的力,鱼白使劲回头想咬苏远黛的手,无奈度太快,它的头还没转回来,下一秒就到了灶台口。
张将军的病还没好,绿宜时不时要回来熬药,灶台里的火一直燃着。这会儿临近饭点,刚才熬药时,阿素还添了几把柴进去。
火势刚刚好,逼近灶台,鱼白嗷叫个不停。
阿素的心在滴血,肝肠寸断,她努力往前挪动了几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鱼白惨叫个不停。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鱼白凄厉的嗷叫声及阿素奋力朝灶台口爬去时,一条皂色的腰带从外面飞了进来,稳稳缠在了鱼白的身上。
皂色腰带就像一根拉直了绳子,鱼白的爪子仅仅抓住腰带。一拉一拽间,鱼白‘嗖’的一声朝门口飞去,终于脱身。
苏远黛没料到还有人,她双手拢在胸前,以免春、光乍泄,全身戒备,警惕的看向门口。
她厉声道:“谁?有本事给我滚出来!鬼鬼祟祟躲在门后算什么英雄好汉!”
一个清冷的男声缓缓响起:“你以为今日这里生的事,就真没人知道了?区区一个苏衡,又真能保你无虞?奉劝你一句,得饶人处就饶人。这里是郡县府,不是你苏三小姐的苏府。若让人瞧到这流血的场面,苏三小姐又如何在众人面前扮贤良淑德?”
这几句话说得很是普通,却不寻常☆后那句话让苏远黛又气又恨。她连门口的人到底是谁的情况下,对方就将她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原本就没想一次弄死阿素,苏远黛瞧了瞧天色,又暗自权衡了一番,门口那人只露了一手,她竟看不出招数,更揣测不出对方功力几何。
她强自按下惊讶,语气平缓了不少:“我不过是跟她开个玩笑,一不小心手重了些而已。是我不知道轻重,待会儿我会让我的丫鬟给你送金疮药给你赔罪,你可别生我的气哈。”
刚才捏下巴时,苏远黛就看出阿素其实是女扮男装。是以她才会用‘开玩笑’来盖过刚才的恶行。
说完,她看了地上的阿素一眼,一手半掩着鼻子,一手拢紧了衣服,快步朝门口走去。
屡衣服的手捏着两把冷刀,脚刚踏出去,冷刀应声而出。
风轻轻吹过,哪里有人?
苏远黛正奇怪,左右两臂忽的一凉。
两条衣袖轻飘飘落了下来,苏远黛又惊又愤。
那人明明不见踪影,却不声不响的削了她两个衣袖。用这样羞辱人的方式,小以惩戒。
未出阁的女孩儿,身子怎能被旁人看到?胸口处的外衣被抓破,苏远黛已经无可奈何,那人却以儆效尤,又削了她的两条衣袖。
这样的屈辱,比砍一刀还让苏远黛难受!
她转过身,看着阿素,狠狠咬了一口银牙,跺了跺脚,恨恨离开。(未完待续
201 泣颜
(今日之事就先这么算了。
苏远黛边走边想。
若不是看到那一小袋米,又恰巧看到阿素折回来,事先苏远黛也没想到要用一小袋米来折辱阿素的。
大仇这么快可以报,连老天都站在她这边,她怎会让机会溜走,浪费好时机?
先前短短的相遇,她便判断出阿素是个内敛又可供揉捏的人。又想到6渐风分外紧张和疼惜阿素,她不过是稍微靠近了一点点,他就全神戒备,像老鹰护小鸡般,将阿素牢牢护在了身后。
一个男子有这样的动作,又没有血缘关系作为纽带的话,就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这样的动作、这样的保护。
6渐风喜欢他的师妹。
这种喜欢不是放肆的,明媚的,可以光明正大的喜欢。而是默默的,藏在内心深处的、不敢被人知道的爱恋。
藏得越深,越小心翼翼,说明6渐风爱得越深刻。
这样的爱恋,他甚至不敢在他的师妹面前表现出来。表面上只是师兄对师妹那样的距离,实则倾慕的紧。
根本不像他凉薄冷漠的作风。
反观阿素,作为一个女子,也跟6渐风一个调调。含而不露,深情都不表露出来,只有自己知道。
苏远黛才没这个闲工夫去管他们为何明明相互喜欢,还要藏着掖着,生怕被人知道。这里的缘由她不关心也不想知道。
正是洞悉了这一层,苏远黛才会放开手折磨阿素。因为她十分笃定,阿素不会将这些事告诉6渐风。就算是6渐风步步紧逼,阿素实在瞒不住,也会避重就轻。不会和盘托出。
眼下风赤事情多如牛毛,6渐风又负责张作猛的病,还要兼顾城内染病的百姓。事情多得分不开身,阿素那么在乎她的师兄,苏远黛坚信她绝对不会在节骨上添乱,将这些私人恩怨摆到台面上说,让原本就混乱、复杂的局面更加局促。
伤痕是无法掩饰的。阿素肯定会想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以她的性格。定会想出一个破绽没那么明显,又能差不多劝服6渐风的借口。
就算6渐风疑心到她苏远黛身上,厨房又没第三个人看到刚才生的一切。没有证据,6渐风就是怀疑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就是知道了他们两个相互有情,凡是以对方危险,又掐准了阿素不会把事情闹大这一苏远黛才会百无顾忌的下狠手。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最后,会有一只白毛畜生出现。还有一个只闻声音,不见其人的人存在。
他在明,她在暗,他不仅知道她的身份。而且洞悉了她做的一切。
6阿素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不仅有6渐风这个对谁都冷冰冰的师兄一心维护,关键时刻还有一个神秘人躲及时救场。
至于那个养白色畜生的神秘人……
只要他在郡县府。她就有办法揪出他来。只要能揪出他来,她便能一雪今日遭戏弄的耻辱。
事出突然≡己太过掉以轻心,他这才有了装神弄鬼的机会。
来日方长,慢慢来。
一个个,我都不会让你们好过!
事情没想象中那般完美,但也算是小有收获。至少让6阿素吃了苦头,遭禁足、被大哥冷落所积聚出的怨气也稍微少了一些。
苏远黛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厨房,嘴角弯出一个微笑的弧度。
依旧在地上躺着的,疼痛已经开始麻木了的阿素,就像一朵枯败的花,开在地上。她额头上的血已经不流了,眼睛里的泪也汀了。那只没受伤的眼,无神的盯着房梁上的某个
她不是不想起来,只是使不出一点劲。
血流了太多,身上的寒气越的重。阿素觉得自己就像一条跳上岸暴晒许久,已奄奄一息的鱼。张着嘴,每呼吸一次,就牵动了五脏六腑,痛得连神经都在抽搐。
痛到极处,她有点不知身在何处。身子好像从地面飘了起来,飘过了山岗,飘过了河流,飘过了丘陵,最终飘到一个妇人身上。
妇人背对着她,背影有一点点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究竟在哪里见过,阿素却想不起来。
妇人旁边还站着一个很小很小的姑娘,梳着羊角辫,手里拿着一个彩色的小风车。她们轻声细语的说着话。阿素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她们也总不转过身来。
阿素想往前多迈几步,竖起了耳朵想听得更清楚些。
这是要死了吗?
要死了,最想见到的娘亲和姐姐才会出现在幻觉中。
阿素艰难的伸出了手,口中喃喃‘别走,不要抛下我’。妇人和小姑娘却刹那间化作了两团白雾,飘向了远方。
悲从中来,阿素不由将手合拢,贴在了脸庞上。
高镜澄进来时,看到的就是阿素捂住脸,轻声哭泣的样子。
地上的少年拖着孱弱不堪的身体,耸动的肩膀和压抑的哭泣,让高镜澄不由一愣。
是来晚了,还是来早了?
他故意在外面多呆了一会儿,就是不想在阿素最难堪的时刻出现。
他自己是这样,也以为阿素也是这样☆脆弱的时候,身上的壳不得不被撬开的时刻,只想一个人静静待着,不想见任何人,也不想说任何话。
一阵凉风吹来,吹动着高镜澄的衣袂。
他缓缓俯身,朝阿素伸出了手。
“阿素。”
他轻轻唤她。
“地上凉,起来。”
高镜澄又唤道。
捂住脸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阿素,显然被这声呼喊给惊到了。
手指间悄悄露了一条缝儿,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沾满尘灰和泥土的鞋。
目光渐渐上移,一张清俊的脸,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睛,俊逸的眉毛。
竟是多日未见的高镜澄!
乍然见到根本就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刻出现的高镜澄,原本有些止住的情绪,忽然有了控制不住的趋势。
阿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仰着头看着从天而降的高镜澄伸出的手,她心里的委屈和难过如同脱缰的野马,咆哮而出。
原本的低泣,变成了嚎啕大哭。(未完待续
202 抱紧 七尾茶
(阿素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这么大声的哭过了。
是在房门背后听到了师父对师兄说,自己的病再也治不好时,还是看到绿宜拽着师兄的衣角,时而撒娇,时而低语的笑颜?抑或是查遍了医书,确定自己确实活不过2o岁的苍凉?
记不清了,记不清了。唯一记得的是,她很少大声的哭,大声的笑。用绿宜的话来说,就是她长着一个16岁姑娘的身板,却拥有一颗6o岁老妪般的内心。
她一直觉得,喜或悲,只要看淡看轻,它们就会慢慢没了痕迹。她没想到,酣畅淋漓的哭一场,竟然这般容易,这般畅快。
大滴大滴的眼泪流了出来,滴在了地上,晕成了一朵又一朵暗色的花。又滴进了高镜澄原本冰冷的心,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
躲在他衣袖的鱼白‘蹭’的一声蹦了出来,落在阿素身上却轻盈无比。
它扭动着,用白色的身子蹭着阿素的手,试图引起阿素的注意。
阿素浑然不觉,它又不死心,又往后跳了一步,两只爪子自然屈下,伸出舌头一下下舔着阿素额头上的伤口。
冰冰凉凉的感觉从额头蔓延到了心上,也将阿素暂时从悲伤的世界抽离。
一抬头,阿素就能看到鱼白璀璨至极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担忧,以及心疼。
还来不及反应,耳边便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得罪了。”
说完这三个字,高镜澄往前一步,一手搭在了阿素的颈上,一手放在了阿素的腰上,略略使劲。就把阿素抱了起来。
阿素感觉身子一轻,惊呼声还没呼出口,抬眼就看到了无限逼近的,高镜澄的俊颜。
距离这样近,两人鼻息可闻。
阿素轻轻侧开头,却牵动了伤口,她的五官都拧在了一起。
她忍着痛。顾不得害羞。忙问。
“你……”
阿素本想问他怎么会出现在风赤,又出现在郡县府的厨房的,话还没说完。高镜澄收紧了手,打断了她。
“你失血过多,先别说话。别这样仰着头,仰久了头会晕。你稍微靠在我怀里。会好受许多的。有什么要问我的话,等我帮你处理了伤口再说。”
略略停顿。阿素还没动作,她就听到极轻的一声低笑:“你竟然这样轻,我都感觉鱼白都要比你重!”
鱼白好像听懂了主人的话,不满的‘嗷’了一句。
接着。它扭身将头埋进主人与阿素怀里空出的缝隙里,一副‘主人又说我坏话,当面诽谤我’的委屈样。
阿素仍朝外微仰着头。像没听到高镜澄的话似的。
高镜澄没废话,好心帮了阿素一把。
阿素的头便不受控制〖确无误扎进了高镜澄的怀里。
“……”
高镜澄的一双手都搂得很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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