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节（1 / 2）

份证，还要本人来？参加个破选举有这么麻烦嘛？我不参加选举了行不行？反正选不选都一样的，跟我搭啥界？……”

蔚八一平静地流利地信口胡编着瞎话：“对不起，不可以，你的名字已经报上去了……我们明天早上九点之前要上报所有资料‰你明天早上八点之前务必把身份证原件由你本人带到选举办了，以便我们核对”……

早上八点，区政府刚从晨雾中醒来，对于九点正上班的机关来说，现在只有零星早来了的积极分子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其中包括蔚八一

她在选举办公室里打扫卫生，听见敲门声响，便立即坐下，低头详装看材料：“请进”

“请问，姓郁女同志在吗？”刘思扬一边问一边东张西望

蔚八一抬起头，面无表情地说：“她还没来，给第三组送材料的话，你就先放下吧”

刘思扬呆住了，他惊喜道：“是你？蔚八一！”

蔚八一装做也很惊讶的样子：“你是？好像是8**班的刘什么来着？校友！对吧？”

刘思扬显然很激动：“你在区政府里工作？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

“你是来核对资料的吧？手里拿的是你自己的身份证吧，那就不用看了，校友嘛，肯定是对的你几点上班呀？别迟到了我会跟他们说的，没事了，你快去上班吧！”

刘思扬不想走，虽然他对蔚八一叫不出自己的名字感到不爽，但是，能遇见她，他真的很开心！他觉得还有话没说完，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蔚八一心里焦急，眼看选举办就要有其他人来上班了，必须让他尽快离开，免得自己冒充小郁编造的核对资料的谎话露馅可是他真蠢！他怎么不问我要个电话号码？

244、想起我吗

“我留个选举办的电话给你吧，有什么问题还要问小郁，可以打这个电话”八一抄了个号码给刘思扬

“好的，好的”刘思扬这才欲言又止地离开了br />

刘思扬手中攥着写有电话号码的小纸条，骑着自行车向化工厂而去，从出门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心一直没有平静过：她现在快乐吗？她比以前更漂亮了！她和那个姓张的还在谈吗？她还记得我……那个寒风中的开水房那个人头济济的象棋赛……

刘思扬忍不住掏出香烟了，一只手扶着车把，一只手夹着烟，深深吸了一口，直起身子：咝----，有可能吗？

……

蔚八一神经过敏了，只要听到电话铃响，她会象弹簧一样跳起来，去抢接电话；如果已经有人接听了，八一就会停下手中的活儿警觉的竖起耳朵，是不是找自己的？……但每次都是失望！

八一的工作依旧繁忙，而且更加繁忙了，所有的基层单位要来领取选票，于是所有选票必须被数清楚分配好！天哪，如果是人民币，数这么多张也会崩溃的，更何况要一边数一边把印刷不清的图章不正的空白漏印的……全部挑出来……

蔚八一每天最早来上班最晚离开，支撑她的是那个随时可能响起的电话！

随着时间推移，八一的失望与日俱增，与失望成正比增长的是怨恨，恨刘思扬恨自己：狗东西！你永远不会来找我了对吗？可我还在等待，等待什么？我真是没出息的！

秋风吹进了申城，梧桐树叶开始慢慢变黄，在秋风中战栗了几天，终于支持不住了，飘飘落下仅仅几天时间，满地的黄叶，所有的法国梧桐便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摆出怪异的造型，如同在风中跳舞的疯女人……

各基层选区终于把区人大代表选了出来，很好地贯彻了组织意图，很完美！

所有从基层借上来的年轻人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闲散地清理资料收集交上来的选票汇总表格整理需要留存的档案编写简报信息撰写总结……

最最隆重的区人代会即将胜利召开了

区政府大礼堂里，两百多名区人大代表即将按照组织意图选举出新一届区人大最高机构----区人大委员会和人大主席！

主席台上，上一届人大委员会成员在“喜洋洋”的音乐声中陆续入座

但是，此时，后台的会务组织者----组织部人大办的所有人，几乎要急疯了！事先请好的负责宣读选举办法等材料的广播电台播音员竟然还没有来…..

没有“大哥大”没有bb机的年代，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联系上她本人……

组织部长秦浩祖破口大骂：“搞什么搞？你们！人呢？！赶紧另外找人去啊节骨眼上你们想出我洋相是吧？！”

组织科长灰头土脸地，带着哭腔：“现在临时临刻到哪里去找人？找谁？普通话标准，还要胆子大声音洪亮压得住场子，还要长的端正，还要……”

副部长忻文杰：“那个民防办借到选举办的女孩，叫什么来着？……快！”

245、救场救火

选举办的门被轰然撞开，蔚八一在惊慌失措中被组织部的人拖到了大礼堂会场后台

主持会议的领导正在念议程：“下面请工作人员宣读……”dbr />

蔚八一一脸茫然地问：“领导说宣读什么？”

忻文杰：“就是宣读你手上的材料，快！上去吧，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读一遍就行了”

蔚八一急急忙忙：“让我先看一遍……”

忻文杰：“来不及了，快上！快！”

八一攥着两张纸，低头上了主席台发言席，走上台的几秒钟，她瞄了一眼材料的前两行，还好没有不认识的字……

“**区第*届人大常委会选举办法，草案，…….”蔚八一字正腔圆有板有眼地念着……

忻文杰组织科长会务组所有人都捏着一把汗，如果蔚八一打一个疙冷念一个错别字，或者声音小了抖了……反正出任何差池，组织部长就会狠狠地瞪副部长：哪儿找来的？！

而现在，主席台上的领导有诧异的：“咦？怎么换人了，不是以前的播音员？”

有感到新鲜的：“这小丫头不错，电视台还是电台新来的？”

…….蔚八一终于顺利地念完最后一句，除了有点紧张以外，没有明显差错

走下台前之前，蔚八一顺便抬头看了一眼台下，黑压压坐满了人，数不清的脸和眼睛都盯着自己，蔚八一虽然喜欢被注视，但是现在，她的腿开始战栗起来，几乎是拖着疲软的双腿挪下了台

后台，忻文杰忍不住拍了一下蔚八一的肩膀：“好样的！没看错你！给我争气了！”

蔚八一在“拧拖把”以后不久，就知道他是组织部副部长了，从那以后，蔚八一每次都躲着他走今天总算是没再丢人

接下来还有两份材料要读：主席团名单草案秘书长名单草案蔚八一有时间准备了，读起来十分简单！

……几天以后，区两会结束了，区选举办也即将散伙了，组织部和人大请所有会务人员吃饭

整整5桌人，所有领导都上了主桌，还有几个空位子，领导伸长脖子点将：“小赵来来来，坐过来…..”办公室主任会到各次桌上去拖人

忻文杰：“小蔚小蔚坐过来！救场有功！有功之臣啊”

主桌上，蔚八一始终拘谨地把脸埋在骨盆里，不敢抬头，她觉得自己一抬头就会撞上忻部长的目光∶部长的目光里带着笑意----不知道是赞许还是讪笑；目光里含着犀利----不知道是洞悉还是凶悍；目光里夹杂着疑惑----不知道是关切还是怀疑……反正八一吃不准部长怎么看待自己的

“蔚八一，给领导敬酒啊”有人提醒

“我不会喝呀”八一为难

“不会喝才要锻炼嘛！”“领导总是要敬一杯的嘛”……有好事者拍马屁者起哄“满杯满杯”

蔚八一看见每个人都敬了忻部长，只好硬着头皮倒了满满一杯红酒---只有中国人才这样糟蹋红葡萄酒，恭敬地端到忻文杰面前：“我敬敬领导，我刚来不懂事，请领导大人不计小人过……”

246、宽宏大量

满杯的红酒下肚以后，蔚八一的脸很快就红得象那杯酒

“好酒量啊再来一杯……”看热闹的起哄的人们很兴奋“看不出，小蔚可以呀！行啊……”dbr />

蔚八一心想，我从来没喝过这么多酒，什么好酒量呀？呃呃，头昏了，妈妈说过女孩子不能乱喝酒的，呃呃……

“好了，行了！别叫她再喝了！”忻文杰的声音

……怎么回家的，什么时候回家的，蔚八一不记得了，只记得吐完了以后就舒服多了

第二天一早上班，远远看见忻部长，忻部长换了一件崭新的西装！

蔚八一总算想起来自己昨晚吐在哪里了！----下楼梯的时候，一杯美酒和众多佳肴在腹中翻江倒海意番以后，全都倾泻在了走在她前面的忻部长的头颈和后背上了……

上帝啊杀了我吧！见忻部长走近了，她不得不再次无声地悄悄躲开

选举办里，小郁见蔚八一进来，点着她的鼻子：“你呀你呀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哪里不能吐，挑这么金贵的地方，你死定了！……”

……

几天以后，选举办的光荣使命完全结束了，小年轻们各回各家，带着半年艰苦工作的历练和经验，带着半年艰苦工作中结下的友情蔚八一比别人多带走的还有：交织着怨恨的期待，交织着愧疚的感激……

区民防办化救站少了一个开心爽朗的少女，多了一个经常发呆叹气的怨妇

上海的冬天，湿冷湿冷没有外国人家家拥有的空凋，没有北方的火炉火墙，蔚八一的双手又开始生冻疮了，红肿得像十根胡萝卜，奇痒无比

无数次，蔚八一想用奇痒无比的胡萝卜手指拨通新峰化工厂技术科的电话，但是都忍住了，她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让我女孩子主动？我给了你台阶，你？你！要来早就来了，快半年了！一定是忘记我了！可是我放不下，我还在等待，我该怎么办？……

……竟然下雪了，上海的雪下不大的，很难积起来蔚八一想起小时候在江山，鹅毛大雪，地上覆盖厚厚的一层，打雪仗堆雪人……八一趴在桌子上，呆呆地望着窗外，看着一沾到钵就变成小水滴的雪花，幻想着，自己的身体被撕裂变成雪花，飘落……

竟然没有听见敲门声，也没有意识到有人进来，同事李益民大声喊：“嗨！蔚八一，想什么呢？有人找你！”

蔚八一回过头，惊呆了，她的眼泪差点掉了出来……

247、鹿静结婚

是刘思扬

头发和衣服被落下即化的雪花微微打湿了，微笑却依旧阳光灿烂：“嗨！蔚八一，还记得我吗？”

“怎么不记得？！”蔚八一含泪微笑着：“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快坐吧”

“今天中午我正好到附近办事，顺便去选举办看你，他们说那里撤销关门了我只好到处打听认不认识蔚八一，幸好从楼上下来一个人认识你，他告诉我你在这儿的”刘思扬说

蔚八一一边倒茶，一边开心地调侃：“你怎么想到来找我了？是不是有买高级香烟的钱了？呵呵！现在可不比当年，现在到处都能买到好烟了，只要有钱”

刘思扬腼腆地笑着：“是呀！”

李益民识相地说了句：“你们聊，我出去一趟”就走开了

刘思扬犹豫了一下：“嗯，你星期天有空吗？”

蔚八一的眼睛里又燃起了璀璨的光芒，和几年前开水房里的一样明亮夺目！她尽量克制住兴奋，尽可能平静地问：“有事吗？”

“过春节我要回新疆去，想给父母和我妹妹买点东西我不太懂这些的，想请你帮忙参谋参谋，……嘿嘿，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多么冠冕堂皇无伤大雅的借口

蔚八一眨巴着眼睛，假意思考一番：“那好吧！”

第二天，两人在南京路市百一店的对面的音像书店里买了几盘磁带，买了几包“大白兔”奶糖……上海的土特产实在有限，只有老城隍庙的“五香放屁豆”了

刘思扬乘着四天三夜的火车向西北而去了，又只给蔚八一留下了无限期待……

蔚八一恢复了在民防办化救站的发呆，等待刘思扬从回来直到过完春节以后的一天，蔚八一接到了鹿静的结婚请帖

蔚八一还接到鹿静的电话，鹿静甜蜜地对八一说：“八一，请帖收到了吗？下礼拜天你可要早点来啊你是我主桌上的四个伴娘之一，我们志祥也说要好好谢谢你的！……”

许志祥能娶到鹿静是应该谢谢蔚八一的撮合，但是蔚八一苦心积虑设计，到头来自己却是却是一场空……

化工高等专科的一间小办公室里，留校三年多的张竞骁也接到了请帖，电话铃响了，是化专同学铁哥们打来的：“张竞骁，请帖接到了吗？你准备去吗？礼金送多少翱”

张竞骁：“同班同学结婚嘛，应该去的礼金都行啊”

铁哥们有情提醒：“我告诉你呀，估计我们班在上海的同学多数她都请了，蔚八一肯定会去的，你可要有思想准备……”

张竞骁笑道：“我要准备什么呀？打架翱”

铁哥们：“我听说她还是一个人，你要是还想着她，就还有机会！”

张竞骁：“去你的！管好你自己吧我说，鹿静怎么弄那么大动静？他男朋友家里不是好像条件不太好嘛？”

铁哥们：“不太清楚，好像是发了，她男朋友87年毕业分配得不太好，第二年就辞职了，跟人一起做外贸生意，可能搞得不错吧……”

……

鹿静的婚礼无限风光！锦江饭店38桌，每桌1200元的菜钱，在1992年初是绝对体面的了鹿静的婚纱是定做的，优雅华贵有合身，她是蔚八一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

248、心情郁闷

许志祥的父母扬眉吐气地穿梭在众亲戚中，凡是遇到夸奖新娘漂亮的夸奖场面气派的，两位老人就会得意地极力表扬新娘节俭又孝顺：“哎呀，我们儿媳妇很懂事的，她也不想搞怎么铺张的，是我们志祥想给新娘子扎台型……”

鹿静的父母很满意女婿的出手大方和对女儿的温柔体贴sg

男方和女方的同学兴奋得象举办了一场校友会，“鹿静呀，这么高档的地方，你带我们见世面是伐？”……

面对奉承，许志祥还是那么腼腆和低调：“没什么的，当初辞职也是被逼无奈，穷则思变，这么办酒席，完全是为了我爸妈和小静，他们为我吃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多的气，我只想让他们有面子！”鹿静偎依在他身边，幸福得让人妒忌

蔚八一知道，当初许志祥辞职，只有鹿静支持他，鹿静曾对八一说：其实阻止他也没用，让他做他想做的，只要我的工作稳定，大不了我养他

蔚八一因为自己是鹿静最好的朋友，象半个主人般无限自豪地帮忙招呼着同学们

只有一个人，只有这么一个人，用阴暗的眼光冷冷看着杯盏交错的欢乐人群，张竞骁！

老同学们开玩笑地称呼留校的张竞骁为“张教授”，其实莫说教授副教授，大专毕业的张竞骁连讲师都不是，倒现在还只是助教每个月壹佰多元的工资加奖金，毕业这几年连这顿酒席钱都没挣满……

最让张竞骁深受刺激的是，当初是自己亲手关闭了许志祥留校的大门，却无意中为他打开了一扇自主创业的窗≡己却被关在了井底，每天注视巴掌大的天空发呆

张竞骁后悔自己来参加婚礼了，别人不知道张竞骁和这对幸浮夫妻之间的纠葛，而蔚八一是知道的，蔚八一既知道自己喜欢过鹿静，也知道张竞骁排挤过许志祥v竞骁甚至觉得蔚八一的笑脸带着对自己的嘲讽，让他无法面对

蔚八一正笑着向张竞骁走去……

张竞骁觉得与蔚八一说什么都是多余，他站起身来直接离开的饭店

蔚八一从主桌走过来，明明刚才张竞骁还在的，一转眼就不见了，不觉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至于嘛？！”

陪鹿静换了套衣服，新人敬酒开始了，蔚八一拿着酒瓶跟在忙着敬酒的新人后面，心里却感慨万分：若说缘分，小月上一世这么爱着石头，后来还出家当了尼姑，照理这辈子该来找石头的怎么鹿静看上去对张竞骁没多大感觉呢？若不是自己狠心拆散他们，或许也没多大可能性；还有，自己前世的记忆里并没许志祥的影子，小月不满30岁就出家了，还能遇到什么男人？一定是小月当巫医的时候救过什么人，这辈子来报答小月----也就是鹿静的鹿静上辈子苦苦修行几十年，果然这辈子好命！……

张竞骁从鹿静的婚礼回来以后，沉默了好几天

教师小食堂里，李兰旭端着干煎带鱼芹菜炒豆腐干二两米饭，走到张竞骁的桌边：“小张，吃什么呢？最近情绪不对呀？”

249、漂亮女友

张竞骁只要了份小排萝卜汤，淘在饭里，稀里糊噜地吃着，见李老师过来，赶紧挪了挪位子，嘴里含糊：“嗯？没，没有，唔唔……”

李兰旭老师感兴趣地问张竞骁：“哎，那天鹿静的婚礼怎么样翱她是你们同学中第一个结婚的吧？你和那个新华医院的护士怎么样了？”

新华医院的护士是系里的另一位老师给张竞骁介绍的女朋友，张竞骁和她见了两面，就不再联系了

见张竞骁摇摇头，李兰旭颇不满：“我说张竞骁啊不是我说你，上次刘老师给你介绍的小学老师，你嫌不够漂亮；这次帮你介绍的护士应该够漂亮了吧？！”

竞骁咽下一口饭，清理了嘴里所有的食物：“漂亮是漂亮，但是太太那随便了，有一次去接她下班，正好看到她和当班医生在一起乱开玩笑动手动脚……”

李兰旭：“护士嘛，都是这样的，不泼辣一点也不行的”

张竞骁小声道：“我还是喜欢正宗一点的”

李兰旭叹了口气，不无内疚道：“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呀，其实你和蔚八一……”

张竞骁打断李老师：“跟她没关系！”

李兰旭：“那就好，既然你不是为了她，那还有消我老公他们单位，就是**区计委的领导，他的女儿还没有男朋友，可能比你大个一二岁，长相也一般，但是人是极好的而且她爸计划委员会，审批项目的，还是很吃香的你去见见吧”

张竞骁听话地点点头……

几天以后，大光明电影院门口

张竞骁等来了一个长相真的很一般的矮个女孩，胖胖的大脑袋几乎是直接安装在肩膀上----女版刘欢，没有头颈；厚厚的嘴唇小小的眼睛，更要命的是头顶的头发极其稀疏：“我叫归念文，你是张竞骁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