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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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贺景瑞冲阿敏挤眼歪嘴,小小声说:“你们可千万得替我保密!拜托拜托!”

阿敏装傻,提高声音:“你说什么?”

贺景瑞吓得连连作揖:“好阿敏,你好人做到底……”

“阿敏!”程浩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原来这厮躲在门外呢。不就是不放心老子?这两口子太阴暗了!

到门口了,贺景瑞还在冲阿敏和黑着脸的程浩做口型:“保密!”

阿敏嘻嘻哈哈地走了。

闹了半天,沈清源居然像死猪一样躺着不动。

贺景瑞看着他就犯愁。

这一次变故,把他的精气神都闹散了,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发呆,行尸走肉一般。贺景瑞忙出忙进,他连问都没问过一句。

俩人的涤全落到贺景瑞肩上,还得分心来安慰他,饶是贺二少没心没肺也感觉吃不消。

主要是太操心了,又舍不得不管他。

贺景瑞打了快两个小时的电话才通知完登记过的顾客。

尔后,他把坏了的包和鞋拿出来,一样一样检查品牌型号抄下来。

沈清源没起来吃饭,迷迷糊糊地躺着,恍惚听到叮叮当当的响声。

忽然,贺景瑞发出一声惨嚎,把他吓得坐起来,看到贺景瑞举着流血的指头呼痛。

“怎么啦?”沈清源跳下地奔过去,扯过他的指头查看。

“让、让锥子扎了。”贺景瑞痛得直吸气。

沈清源让他含/着指头,忙着去找阿敏借急救包。

“你没事动锥子干嘛?”沈清源把他的手指包成一截白色香蕉,忍不住嗔怪。

“我看那个lv的包,也就锁扣那儿坏了,平时我看你都是那样修的,”贺景瑞哭丧着脸说:“我就想自己试试。”

“你歇着吧,多事!”沈清源丝毫不领情。

贺景瑞哀嚎:“祖宗,人家明天就要取货!你躺着不肯动,总不可能去买个新的给人家吧?!我八点钟还要去摆摊,你当我闲吗?!

沈清源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去忙你的,我来修。”

看他重新坐到机器前,拿起包专心捣鼓,贺景瑞总算松了一口气。

都说老实人闹腾起来比谁都能闹腾,贺景瑞一口气才松了不到二十四小时,沈清源又出事了。

就怪李邺那衰人。

那天闹完后,他好容易安抚住老婆,心里总觉得对不起沈清源,就想瞧瞧赔些钱。

他打电话来约沈清源,沈清源揣着板砖去了。见着李邺,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板 ...

(砖,把李邺脑袋砸出个窟窿。

贺景瑞接到电话的时候,李邺的老婆正在派出所闹,要严惩沈清源这个凶手!

这种私人恩怨一般都是赔钱私了,可李邺老婆不干,贺景瑞口水说干了也说不通。

正在他急得头顶冒烟,脚底烧火,手足无措之际,有人往派出所打了一通电话,警察听完,又让那女的听。

那女的听完,不闹了,也不要赔偿了,脸色难看但很干脆地走了。

警察说有人出面替他们交钱,把受害者也摆平了,沈清源可以走了。

以为是李邺出面搞定他老婆,贺景瑞也没多想,把沈清源领回家。

一路上,俩人都不发一言,气压低到不能再低。

回来后,贺景瑞坐在程浩的烧烤店门口抽闷烟。

他平时烟瘾不算大,今天却一支接一支,周围堆满烟蒂。

后来是程浩拿着扫帚出来干涉,让他别破坏公共卫生,他们是签了门前卫生三包的协议的,他才蔫蔫地回鞋铺。

见他进来,沈清源停了手上的活儿,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贺景瑞看着他苦笑:“清源你要闹到什么时候?你怎么就过不去这道坎儿呢?你知道你运气有多好,要是换了别人可能就进去了!进去了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现在的一切就毁了!明白吗,全毁了!”

贺景瑞说:“你好好看看,我们已经换了新机器,租了新房子,所有东西都是新的,为了那么个人你要把一切毁掉,你值得么?”

沈清源眼睛一眨,睫毛上挑出大颗的泪珠。他哽咽着说:“我就是想不通!他怎么能那么对我!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他怎么会是那么个人?!”

“他就是那么个人!是你自己瞎了眼!”

贺景瑞冲他吼,几步垮到他面前蹲下,握住他的肩头使劲摇,“你醒醒好不好?!你这么多年就当是让狗咬了!可你还有我啊!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陪着你!你睁眼看看!你看看我啊!”

贺景瑞又把包着的手指举到他面前,红着眼说:“你看,我这伤是为谁受的?我这些天忙里忙外是为了谁?我不怕吃苦,我就怕你受到伤害,你知不知道?!

贺景瑞还说:“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忘记过去?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能过了这道坎儿?你说出来,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呜呜……你怎么不为我想想?呜呜……”

索性坐到地上,贺景瑞抱着头哭了起来。

像是要把这些天积累的压力去哭出来似他,他嚎得旁边烧烤店都听得清清楚楚。

程浩啪啪按几下键盘,音箱里飘出刘天王苦哈哈的歌声:“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沈清源也哭了。

边哭边说:“我恨他!不,我恨我自己!这十多年我把心都掏出来了!一个人有几个十年?我睁着眼闭着眼都会想,我怎么爱了这么个东西?!我吓了眼,他妈就是个大傻/逼!”

贺景瑞抹着眼泪对他吼:“你就是个大傻/逼!!!!”

沈清源哭得更厉害:“是,我是傻/逼!可你知道我在城里打工有多苦多累受了多少气?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一心想和他过日子才撑到今天,可因为他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想不通!想不通啊!”

说到最后他伏在桌上放声大哭。他一哭,贺景瑞就不哭了,坐在地上怔怔地注视着他。

隔壁的歌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阿敏探头探脑地走进来,看看贺景瑞,又看看沈清源,尔后小心地说:“有什么事好好说,别吵架啊。”

坐着的俩人不说话,不约而同地低下头。

阿敏又问:“你们要吃饭吗?浩哥下厨,全是他的拿手菜。”果然有菜的香气从旁边飘过来。

“我不吃了。我还要去摆摊。”贺景瑞去拿毛巾擦完脸就走了。

阿敏拉起沈清源的手,热情邀请:“走,你来吃吧。”

不等沈清源说话,他又笑着说:“浩哥难得下厨,不把饭菜吃完他会失望的。”

实在不好意思拒绝,沈清源只得跟着阿敏出来。

阿敏递给他纸巾,指了指他的脸。他不好意思地接过纸巾擦干脸色的泪渍。

第21章 (二十一)放手

(程浩的烧烤店要到9点以后生意才会好,这个时间只有两桌客人,烧烤店的服务员围坐在一起吃饭。

“来了。”程浩冲沈清源点点头,递给他一瓶啤酒,又招呼他吃菜,十分亲切。

阿敏坐到程浩身边,一面安静地听他说话一面给他剃鱼刺,一副贤内助的模样。

程浩很能侃,不时在席间讲些趣闻开个玩笑,把所有人逗得哈哈笑。

没人问沈清源刚才的事,大家既不过分关注他也不冷淡他,恰到好处的氛围,让沈清源放松下来,很自然地融入这个小团体。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吃完饭,大家开始各就各位做事,剩下沈清源帮着阿敏收拾碗筷。

站在厨房里洗碗的时候,阿敏笑着说:“你们刚才的声音可够大的,幸亏店里没客人,要不然得让人围观了。”

沈清源讪讪地说:“让你们见笑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贺景瑞这个样子。”

“你们认识他挺长时间?”

“嗯,好多年了。以前觉得他这个人,怎么说,挺不着调的,没想到还有这一面。”

“他,人很好。”沈清源小声说。

“哈,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阿敏噗地一声笑出来。

沈清源奇怪地抬头看他。

“你知道浩哥以前坐过牢?”阿敏已经转移话题问。

“贺景瑞没跟我说过。”沈清源摇头。

“浩哥坐牢坐得冤枉,他是替他的兄弟顶罪。他那时候傻得可以,讲什么兄弟情义,结果人家早在背后把他女朋友睡了,因为想□□设计把他们社团的老大害死了,把浩哥骗进监狱顶罪。”

“啊?”沈清源吃惊地张着嘴,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些事只在电视剧里见过,没想到会出现在身边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人身上。

阿敏状似不经意地说:“浩哥让猪油蒙了心信错人。但话又说回来,重情义也不是坏事,总比没情义好,对吧?我就喜欢他是重情重义的汉子!”

然后他继续扔重磅炸弹:“我以前当过……?”

“啊??”沈清源的嘴张得更大了。

阿敏:“就是出来卖的。”

他默了两秒,又说:“我爸好赌,欠了一屁/股债,我很小的时候就出来挣钱。开始当小偷,可我手太笨,没办法才、才去卖。”

沈清源一直觉得自己活得苦,没想到眼前这个笑嘻嘻的年轻人竟然比自己还哭,心情一时惭愧一时感慨一时惭愧,十分复杂。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那时候真没想到自己会过得像现在这样。也许是因为过得太好了,就觉得以前那些破事全不是事,如果我去夜总会也不会认识浩哥。”说起程浩,阿敏的嘴边总忍不住挂上甜蜜笑容,幸福溢于言表。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租他的房子。有一次夜总会的同行恨我抢客人约起来揍我,是浩哥救了我。后来贺……有个客人逼我玩□□,又是浩哥帮忙打发走那客人。从那时起我就爱上他了,决定一辈子跟着他,然后真的一直跟在他身边。”

“看得出他对你很好。”

阿敏使劲点头:“嗯嗯。可我以前哪想得到会有今天?贺景瑞对你也很好啊。”

沈清源洗盘子的手停了停,轻轻“嗯”了一声。

“我不是帮他说好话。他以前可不像现在这样,简直换了一个人,你挺厉害的。”

“他以前什么样儿?”

阿敏张眼说:“欠揍样儿。”

俩人相视一眼,哈哈笑起来。

明白阿敏是变相地开导他,沈清源心里十分感激。

从烧烤店里出来,他沿着马路慢慢走,想了很多事。以前还劝贺景瑞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去管会有怎样的回报、不去管会得到怎样的评价,而这一次自己竟如此婆妈,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人的一生这样长,还能没有几个坎儿?还能不摔几次跤?问过无数次为什么,如今他不再问了,渐渐接受李邺就是这样的人、自己就是瞎了眼的事实。也许这就是命吧……

他汀脚步,发现自己来到李邺的学校门口。

望着熟悉的、对他而言却高不可攀的学府大门,他想起过去很多次在这里痴痴的、满怀崇拜地等待李邺的情景;想起每学期开学自己替他背着行李送他上学的难舍;过去的种种放电影似的在眼前闪过,令他再次热泪盈眶。

也许,有些人注定会被错过,有些感情注定会被辜负,年少的美梦已经一去不复返!

一阵风吹过,卷起街边的落叶,他脚下躺着的一个塑料袋也跟着扑簌簌在风里起伏,刺眼的白渐行渐远。

沈清源注视着塑料袋飞过马路,高高低低就是不肯落地,无声地从嘴里吐出一句话:“再见,李邺哥。”

贺景瑞晚上回来,发现屋里多了个微波炉,桌上放着饭菜,盘子低下压一张纸条让他把饭菜用微波炉热一热。

第二天早上贺景瑞沈清源为什么要买微波炉。沈清源说他摆地摊回来的晚,肚子饿要吃东西不方便。

贺二少欣喜地发现,沈清源终于回魂了。不但开始每天努力干活儿,对贺景瑞也比以前好。比如每天晚上都要烧一瓶热水、准备一些吃的给贺景瑞;还了买帽子围巾腿套怕他晚上出去着凉,诸如此类的小事,几乎每天都在生活里出现,把二少美的,都快找不着北了,天天挂着灿烂无比的笑容,像朵得了阳光的向日葵。

“看,我媳妇给我买的!你摸/摸,软不软和?”贺景瑞又开始向筱琴炫耀沈清源对自己的温情。

筱琴摸了摸,点头说:“嗯,不错。他在哪儿买的?帮我买一条。”

贺景瑞拍着胸脯说:“没问题。你喜欢什么颜色?我让他给你带。”

他们正说着,对面一个卖衣服的年轻人踱过来聊天,“贺哥你说要到元旦了,城管会不会来扫摊?”

贺景瑞:“肯定要来。他们好多天没来就是让咱们放松警惕,突然来一下得抓不少。我可随时准备着,我这包,随便一卷就可以跑。筱琴我说你这样可不行,到时候收拾起来可费时间别耽误跑路……”

筱琴笑着戳他,示意他回头。

他扭头,正对上提着饭盒的沈清源。

贺景瑞立刻扭捏了,笑得那叫一个黏糊:“你怎么来了?”

“浩哥包了饺子,送几个给你吃。”沈清源也有点儿不好意思。

“哎,见者有份!快过来,有饺子咧。”筱琴笑着大声说。

“你别过分,这是我媳妇给我的!”贺景瑞冲她瞪眼。

沈清源则大方地打开饭盒,筱琴用湿巾擦过手,伸手抓了一个就吃。

很快旁边围过几个熟人,都抓了饺子吃。

贺景瑞眼看饭盒里饺子渐少,不干了。一把从沈清源手里抢 ...

(过饭盒抱在怀里护着,瞪眼说:“你几个行了啊,我还没吃呢!”

众人笑:“切,你要不要这么小器?”

贺景瑞不理他们,抓起饺子囫囵塞进嘴里。

沈清源:“你慢点儿。”

不知谁在前面喊:“城管来了!城管来了……”

贺景瑞急忙把饭盒丢给沈清源,转身收拾,不到一分钟大好包准备跑路。

筱琴没准备,她的杂杂拉拉摆得到处都是,收起来特别慢。

贺景瑞和沈清源帮她一起收,结果没跑出去,让城管街头街尾各一辆堵在街中。

经常来的城管他们都认识,扫摊挺温和,最多就是收东西罚款教育几句。

但这次来的是些新面孔,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态度很横,没几下就和摊主们起了争执。

拉扯间,有个城管把筱琴踹倒在地,还要去收她的东西。

贺景瑞不干了,像堵墙似的把筱琴和沈清源挡在身后,厉声质问:“你干嘛打人?”

城管:“你哪只眼看见我打她?她自己没站稳摔了,怪到老子头上?!”

贺景瑞:“她身上的脚印是谁的?你敢把鞋脱了比比!”

城管怒了:“放屁!你们违章摆摊还有理了!”

因为比城管高了半个头,贺景瑞对话时气势十足:“罚款收东西我们都没话说,你打人就是不对!”周围摊主群情激愤,吩咐附和:“对啊对啊,你们凭什么打人!”

城管又气又窘,脸红脖子粗地去推贺景瑞:“我就打了怎么样?”

“我/操/你/妈!”贺景瑞双手一伸把城管推得差点摔倒。

城管们见状一拥而上对贺景瑞拳打脚踢。

摊主们纷纷扑过去和城管对殴。

场面霎时混乱起来。

沈清源被人墙隔开,只看到贺景瑞挥胳膊踢腿,不一会儿就被淹没在数只手臂中间。

他想冲上去,无奈筱琴被不知道什么人打了,躺在地上起不起来。

怕她被人踩到,沈清源顶着拳头把她拖出战圈,再回头就彻底看不见贺景瑞了。

突然听到有人尖叫:“啊啊,打死人了!!!!”

战圈忽地散开,贺景瑞满头是血地躺在地上。

透过满眼血色,似乎听到沈清源的喊声,他模糊地想,妈/的怎么谁都跟沈清源似的喜欢给人开瓢!

第22章 (二十二)贺老大

(贺景瑞一受伤,双方就停战了。

城管先呼啦啦地全退开。他们也怕担责任,现在多少媒体盯着他们呢。

打架的摊贩看着血流不止的贺景瑞有些傻眼。

沈清源发疯般推开人群扑过去抱起贺景瑞的头,血水沾了他满手,还带着贺景瑞的体温。

他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都软了。

“景瑞,你别吓我。”他抖着脱下外套包住贺景瑞的头,努力撑起身体准备把贺景瑞背起来。

这时摊主们才回过神,有人过来帮他背贺景瑞,有人忙着去看车,四周嗡嗡响起喊声:“快送小贺去医院!”“叫救护车吗?”“来不及,我去开车!”……

正乱着,一辆黑色的卡宴车直接冲散人群停下来,从上面下来两个高大的男人,一个穿着随便一个西装笔挺,正是程浩和贺景辉。

程浩跑到沈清源旁边,二话不说抱起贺景瑞塞进车里,伸手拽了一把站在车门边的沈清源:“走,去医院。”

懵懵懂懂地上了汽车,沈清源听到程浩冲贺景辉喊:“你跟不跟我们一起走?”

“你们先走。”贺景辉忙着张望找人,冲他们摆手。

程浩也不啰嗦,让司机直接开车去最近的医院。

摊主们眼望卡宴车绝尘而去,好奇心大起,像看大熊猫似的看着贺景辉。

贺景辉浑然不觉,拉过一个摊主问:“筱琴呢?”

“没看见她,刚才太乱了。”摊主说。

“她让人给打了,在后面躺着。”另一摊主说。

贺景辉忙朝后面跑去。

人堆后面并不见筱琴,又问了几个人都说没看见。

贺景辉站在人流里迟疑了一秒钟,抬脚往人少的后街去找。

果然见到筱琴扶着墙慢慢地挪。

在昏暗的路灯下,她佝偻着脊背艰难移动,看上去瘦小而单薄。

她大概想找车,可这片正乱着,交警不让车过,贺景辉是恰巧在这条街上办事才能及时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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