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朝定王点点头,那定王早就迫不及待的想回皇宫了。于是车驾仪仗准备,刘良佐、黄得功二人毕恭毕敬,送出城外。途中正遇上送别回来的夏复,定王便吩咐从人将他领进队伍,一路无话,径回京师不提。
不一日,车驾进了朝阳门,定王吩咐队伍停下。魏藻德不知何事,急忙下车,来到定王跟前询问。那定王说:“孤家这才想起来,那个叫什么来着的小子。”说着唤来侍从,去把夏复领过来,定王问:“你叫什么来着?”
夏复自报姓名。定王又问:“你在京城可有亲戚可有投奔的吗?”
夏复眨眨眼,摇头说:“无有也。”
定王噗嗤一笑,说:“你这人说话真好笑,还‘无有也’。”定王一边笑,一边模仿着夏复的江东口音。笑了一会儿,定王这坏小子玩儿心又起,说:“那孤王若是把你扔在街上不管,你会不会变成叫花子?”
夏复沉默片刻,摇摇头说:“尚可卖文为生。”
“嚄?”定王惊奇道,“这么说,你还会作诗写文?那你现在是什么出身?童生还是生员?”
“中过乡试,已是举人出身。”
“举人?”定王一脸的不相信,“你才多大啊?行了,孤王还有事不跟你说了。”说着转而对魏藻德说,“阁老,这个呃,叫什么来着?”
夏复一阵无语,只好又报了一次姓名。定王毫不在意,继续对魏藻德说:“这个夏复就先搁在你府上吧,你派人去送他,咱们直接进宫。”
魏藻德早就被定王这一大通没营养的话闹的阵阵无语,此时如蒙大赦,急忙安排随从,把夏复领去自家府上。这里定王已经下令继续前进,直奔皇宫。
定王本就身份高贵,此时又是钦差,自然一路无阻。待来到乾清宫,暖阁内光凌帝正在召见东厂总督王之心,闻听定王回来了,于是对王之心说:“既如此,你先回去,待再有消息,一有消息,随时进宫来报。”那王之心领旨退出,正遇上定王和魏藻德,便躬身顿首,告辞而去。定王也没在意,便与魏藻德进了暖阁,把此行经过简要述说了一遍,最后定王又提到了夏复的事情。
当听到史可法、夏复等人对崇祯帝的死因心存质疑,甚至对自己的皇位的合法性也是将信将疑,光凌帝心中顿感不悦。脸色一黯,金口轻启,对魏藻德说:“那个叫夏复的人,现在爱卿府上?”
魏藻德说:“遵照定王殿下的意思,臣已派人将其送到府上。依臣愚见,将此人留在京城,庶几可对史可法等人起到些许牵制作用。”
此时,光凌帝的心思正忙着应付召吴三桂回来,以及如何迁都南京的事情,因而虽然对夏复不悦,但也并未十分在意。听魏藻德说能起到牵制作用,便随他去作,也不反对。
光凌帝心里已经把这一页揭过去了,正要让二人回去休息,这时定王却又开口说:“皇兄,那个叫夏复的小子还说自己是举人呢,分明比孤大不了多少,要不要查他一查,到时候治他一个谎报功名之罪?”
却不知光凌帝如何回答,且看下回。
作者有话要说:
☆、25吴三桂
25吴三桂
话说那定王,肚子里一泡坏水翻腾上来,便要对那夏复使坏。幸好光凌帝对此并不十分在意,随口吩咐魏藻德回去盘诘一下,考考夏复的学问,再作理会。之后便打发二人回去休息。
出了暖阁,定王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魏藻德:“说起来,孤王记得好像你一直把圣旨揣在怀里,却从没看见你写过圣旨,难不成你未卜先知,事先预料好了三批人马的去向,并事先写好了圣旨?”
魏藻德微微一笑,说:“此等小事,何劳殿下费心?”
定王却不依不饶,非要问出个结果。魏藻德被他缠的无可奈何,只好拉着定王的手,在自己胸前按了按。
定王只觉得手里摸到约莫五六支卷轴,整整齐齐固定在魏藻德的官服里面。顿时脸色露出精彩的神情:原来,这魏藻德竟是事先写好几分圣旨,待与不同将领谈话之后,摸清其底细,再取出合适的圣旨而予之。定王又回想起来,之前在通州宣读的那些诏书的内容,竟都是只说封官进爵和派遣地区,而从未提及姓名。定王不禁暗叹:好一颗七窍玲珑心,真是机关算尽!
定王心里赞叹不已,魏藻德却微微一笑,向定王鞠躬告辞,匆匆离去。这也不提。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且说那史可法统领十万大军,离开通州,一路北上,才抵蓟州郊外,便与东虏骑兵遭遇。那史可法拼着一股子倔劲儿,仗着兵多,使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硬是将那来犯之敌杀退。待战后清点,竟是折损万馀。直到此时,史可法方才切身体会到京畿的局势,竟是糜烂至此,而心中那份对朝廷的质疑,也终于开始涣然冰释。过了蓟州,大军一路小心提防,总算平安抵达山海关。
闻听援兵已抵城外,山海关总兵吴三桂将手中的密旨就着灯焰焚化,招来副官,吩咐道:“传令关宁铁骑集合,整队待命。”随后命侍从取来盔甲披挂,穿戴整齐,带着卫队出关迎接史可法大军的到来。
话说那吴三桂带着卫队,出城二里,迎接史可法的大军。两军会师,史可法但见那吴三桂热泪盈眶,激动之中却又带着焦急和复杂的神情,心中正在疑惑,却听那吴三桂说:“大人哪,末将可把您给盼来了!”说罢,眼中热泪夺眶而出。
史可法不知何事,急忙好言安慰。
好一个外表粗鲁,内心缜密的吴三桂,真会装模作样。只见他哽咽着擦擦眼泪,像是在稳定情绪,长叹一声说:“那东虏欺人太甚,趁着闯贼犯阙之机,趁火打劫,攻破喜峰口,大肆戕害延边百姓,血海深仇,我军中上下,无不咬牙切齿。只恨末将先前率兵勤王,追击流寇,往返疲惫,竟却险些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如今只得集中兵力,固守这山海关。前日闻得大人奉旨来援,末将日夜盼望,若能得大人守关,边关定能固若金汤,末将亦可带兵出关,弥堵喜峰口,而无后顾之忧矣。”
史可法等人闻言,亦忍不住摇头叹息,唏嘘怅惘。
一番感慨之后,吴三桂一拍脑门,说:“只怪末将一时心急,大人一路辛劳,将士必然疲惫,还请快快入城休息。”说着,侧身让出道路,又说,“只因军中简陋,拿不出像样的酒席,为大人接风洗尘。”
史可法急忙推辞,二人你谦我让,总算进了山海关。简单用过酒饭,史可法便要吴三桂介绍边关局势和兵力部署,那吴三桂也乐于配合。就这样,当天便顺利交割了边关各要塞的防务。一夜无话,次日一大早,吴三桂便统领着关宁铁骑和步兵辎重,告别史可法,出城而去。
史可法站在城门外,望着绝尘而去的数万大军,不禁摇头叹息:一颗忠心,忧勤至此,真乃国家干城也!
可惜边关复杂的局势和吴三桂巧妙的伪装,让史可法完全没能看透山海关的真相,更没能察觉这一系列事情的表象中的破绽,抑不必说其中的阴谋了。
原来,吴三桂烧掉的那封密旨,正是光凌帝派东厂密探送来的绝密指令,让他尽快与史可法的大军交割山海关的防务,然后统领所部人马,即刻南下京师待命。并且对于整个行动,要对史可法绝对保密。于是便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就这样,吴三桂名义上是去进攻来犯的东虏,收复喜峰口。而实际上却是一路上竭力避开来犯的东虏大军,直奔京师而来。这也不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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