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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得生动,华婉想象着齐世子一身狼狈连滚带爬的模样,还有齐王爷举着齐眉棍气得吹胡子瞪眼,父子两一个跑一个追,好不壮观,也是忍俊不禁。

“唉~”姜恪忽然转了话锋,十分惋惜的叹了口气:“当初母后给我与皇兄说,太祖起事那会儿,六皇伯多英勇,以一当百,身先士卒,蒙古人听了姜舒明的名号连站都站不稳,我与皇兄还不信,没想到过了这许多年,竟在京城街头重见六皇伯雄风。”语气里做出有眼不识金镶玉的味道。

这人,就连调侃戏谑也拐弯抹角的,平淡惋惜的语气下藏了无比尖锐的讽刺。

华婉敛了笑,道:“六皇伯也只是为了子孙平安顺遂。”

“若连自保都没有,常日躲在父亲羽翼之下寻求庇佑,也枉为姜氏后裔了!”姜恪对华婉的说法很不以为然,毫不掩饰鄙夷与不屑。

她说得有道理,即便是寻常世家大族若无自保能力,也会被族人肆意欺凌,何况是皇族中人?齐王爷能护得世子一时,却护不了一世。

齐世子这样长久在齐王的羽翼底下,等有一天,齐王薨逝,他可怎么办?如今的世道,失了父亲保护的孩子日子将何等艰难?华婉脱口问道:“父皇驾崩时,王爷才十三罢?”姜恪一愣,不知她为何发此一问,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华婉不由的想到,天启末年,先帝猝然驾崩,来不及留下只言片语,十三岁的小小少年面对这样忽如其来的虎狼境地是如何的艰难无望?又有大臣以她嫡兄体弱多病,功坚不足为由,想要立她为帝,那时的她是如何抉择?如何说服那些将身家性命寄托在她身上的大臣改立今上,而之后又是如何保下这批对皇上而言存有“二心”的大臣?

华婉眼光中渐渐漾起一圈怜惜,姜恪正莫名,那怜惜便如水中月般消失不见,如梦如幻。

“六皇伯只有九哥这一个儿子么?”华婉问。她心思跳脱,问的问题七零八乱的,姜恪轻轻的摇了摇头,当她是小孩子好奇,便当做轶事一般说给她听也无妨:“齐王与齐王妃鹣鲽情深,早年齐王妃过世前,只留下了这么一个独生子,后来,六皇伯一直未有续弦,身边的侍妾也遣了个干干净净。”

“啊?!”华婉轻呼,这,真如天方夜谭一般,这时代的男子,竟有这样专情的。姜恪笑了笑道:“这有甚惊奇的。父皇与母后也是这般。太祖高皇帝与皇后情深意笃,后来皇后早逝,太祖便专心教导嫡长子,可惜大皇伯最终在平阳关一役中,命丧蒙古人刀下。此后太祖再不提立嗣之事,唯恐触景伤情。直到晚年,皇子们相互倾轧,夺嫡之争越发明显,太祖才在事态难控前立了先帝为太子。父皇子嗣艰难,后院又只得母后一人,皇兄虽有才名,奈何身子总不见好,常日与药汤相伴,太祖心觉不妥,便赐了个侍妾给父皇,父皇无法,一夜情缘后,有了皇姐,之后不管太祖如何斥责,咬定了不肯再碰旁的女子,太祖恼怒不已,就要召集臣工商议废太子之事,终于皇天保佑,建德三十七年,母后诞下了本王,总算有了个交代。”

华婉沉默许久,忽然灵光一闪,问:“若是真废了太子,如今做皇帝的,当是谁?”话音刚落,就见王爷目光陡然森然,华婉心惊,只一会儿,姜恪便柔软了眸光,笑着点了点她的脑袋,道:“这小脑袋瓜子里成日想的都是什么?寻常女子不是应当问些风花雪月的事么?”顿了顿,又笑吟吟的道:“你觉得,当是谁?”

华婉见她不见怪,便大着胆子依言细细思考,片刻,自信满满的答道:“赵王。”姜恪一怔,嘴角的笑意渐渐舒展开,带着惊讶与赞叹,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就是赵王,当今九皇叔。”

当初太祖爷既有心立赵王,那赵王便在明面上站在先帝对面了,先帝在位十年,却始终未动赵王,直到如今,赵王依旧好端端的做着亲王,掌了权柄,可见是个难得的人物。华婉只需想想新婚那日,哪个的态度最倨傲,那赵世子妃最后虽然转了话锋,同旁的一起和稀泥,但她的神气颇为不以为然。要猜到赵王并不难,难的是华婉竟能体察入微的注意各人的神情与语气。

博山炉中燃着香料,袅袅生烟,这几日恁的溽热起来,空气中一丝风都没有,闷得慌。房里堆了好些冰,又用扇叶转着,才有一丝清凉。华婉呼了口气,尽力去忽视王爷脸上的惊叹,心底却隐隐有丝得意与开心。她倒不是得意自己猜对了,她得意的是王爷的态度,这是对她的认同。

“天儿晚了,王爷可要安置了。”

是不早了,姜恪点头,将早就晾干了笔墨的奏折合上,站起身,懒懒的伸了伸腰,走到床榻边,对还在整理书桌的华婉道:“还不快来替本王宽衣。”

华婉宽衣解带的动作越来越纯熟了,不论换了胡服或是直缀亦或是宽袖华袍,她都能准确的找到那衣带在哪。

姜恪十分满意她在这方面的进步。

盛夏真的来了。每到晌午,日头便如滚烫的热汤倾泻下来一般,只把人烫个皮开肉绽。华婉给下头的管事下了令,每日辰初至巳正可到绮望楼来寻她禀报府务,巳时之后一直到下午申时三刻,她都在静漪堂不出门的。至于申时三刻之后,若有要紧事,可着丫鬟来通禀。

没有重要的大事,便不要来扰王妃了,王妃要“歇夏”。

几个总管初时皆很有意见,后来发现,虽然办公时间减少了,但效率很高。事无巨细,但凡王妃上了心的都安排的头头是道,王府里亦是有条不紊的没有半点不妥。时日一久,总管们的些许不满都消了,倒是都改了口风,口口声声的称赞王妃颖慧绝伦。

这日,刚过了砍头的时辰,外头便通传道:陈留王妃来了。华婉正在罗汉床上睡得昏天暗地,被菲絮满手的冰水激醒,一面手忙脚乱的让人服侍梳洗净面,一面吩咐人快上些冰盏来,末了,还暗自嘀咕,大热天的,十八嫂怎么说来就来了。

☆、33第三十三回

静漪堂外的四棵香樟枝叶浓密,紧簇密集的叶子,一片片拥着,绿得发黑,碧阳湖上几只水蜘蛛呆头呆脑的动几下,水面波澜不兴,连个小小的波漾都没有,散着滚热滚热的水汽,似乎就要沸了。协管采办的刘总管嘀咕着:“这天溽的,打从太祖爷打了江山后,就没这么热过。”又听说陈留王妃来了,忙让人先将冰起出来备着,王妃惧热,过会儿定会着人来取。

陈留王妃笑意嫣然地进来,见了华婉,半点也不认生,两人相互见过礼,便执手到正堂坐下。

陈留王妃见她小脸嫣红,一双水涟涟的美眸似乎还有些迷蒙,想必是让自己扰了午寝,不禁有些歉然,半是解释半是寒暄道:“这几日王爷一直忙着与皇上奏禀西北的事,少有闲暇,今儿恰好沐休,便携了我进宫给皇太后请安,用了午膳出来时,在阜成门遇上了十九弟。她恰要回府,我想着好久不见你了,便趁此腆着脸来看看。”

华婉对陈留王妃很有好感,忙道:“应当是我上门拜见嫂嫂才是。”边上有丫鬟端了冰盏儿来,华婉顺口道:“天热,自己捯饬了些吃食,嫂嫂尝尝。”

大户人家素有夏日食用冰镇杨梅的习惯,却少见这般直接吃冰的。陈留王妃看着十分新奇,也不推辞,兴致盎然的拈了小银匙舀了些尝。那晶莹剔透的冰粒酸酸甜甜,十分爽口,凉气沁心,很是消暑。

陈留王妃咽了,又舀了一口,连着进了半碗,觉得整个人都想再冰天雪地间过了一遍,凉丝丝的,打胃里一直舒爽到全身,她放下碗盏,笑着道:“弟妹心灵手巧,竟想出这样好的东西来。”华婉见她喜欢,便让丫鬟又上了些,一时吃多了要伤脾胃,便每样都只有一点,堆在一个凝脂温润的玉盏里。

“不过是闲来无事,随意琢磨罢了。”华婉轻轻的摇着团扇,眸子微微弯起来,笑得坦然而不在意。陈留王妃见此,便笑着试探道:“可惜我成日在家无所事事也不能像弟妹这般蕙质兰心。”

华婉嫣然一笑道:“小玩意罢了。若是嫂嫂喜欢,不如听我说说做法,回去了也好自己调一盏来顽。”陈留王妃笑意更是真挚欢欣起来,她之所以与华婉交好,最初不过是自家王爷与豫王爷手足情笃,却不知她为人如何,故不敢直言要她相授做法,谁知她这般机灵,人也大方,只露了一点口风,便闻音知雅。

陈留王妃倾耳相听,华婉细细的说道:“先调了浓浓的糖水,晾凉,最好在井里窖过,然后将冰捣成一粒粒,银锞子大小就好,在糖水里过上一边,放回冰窖里一个时辰,把新鲜的果子浆成汁末,放些糖提味,然后将备好的冰从冰窖里起出来淋上就是了。”

老陈留王妃孀居深宅,极少出来见人,陈留王夫妇是出了名的恭孝,怕老人孤寂,时常托人天南地北的寻些稀罕玩意儿搏老人家展颜。今夏热气逼人,老人经不起暑气,华婉暗忖,陈留王妃应是想学了做法回去孝顺婆母的,故说得格外仔细。陈留王妃听了,抚掌叹道:“倒是不难,只是巧妙地很,没点玲珑的心思哪里想得到?”

她如此奉承,华婉微笑道:“嫂嫂盛赞,不过……”她微微一顿,眼角透出些天真活泼,清亮好听的嗓音道:“谁让嫂嫂是自家人呢?那我便当做我真这么厉害罢。”陈留王妃先是一愣,而后亦是舒展了眉眼,神情间亲昵许多,佯嗔着点点她道:“你啊~”

气氛里那再见的陌生膈应荡然无存,反添上了十分的和谐亲厚。

“十九弟,你这日子过得是越发惬意了啊?”陈留王吊儿郎当的斜签在柱圆雕莲花交椅上,一条腿架在扶手上,悠悠哉哉的一荡一荡,右手托着碗底,头微仰,将碗里剩下的小半碗冰一股脑儿的都倒进了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姜恪瞥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在明黄色的纸笺上快笔疾书。陈留王见她不搭理,也不甚在意,摇头晃脑的咯嘣咯嘣的嚼着冰,嚼完了,又嚷着道:“再来一碗,换个大点儿的碗,小不拉几的不带劲儿。”在旁侍立的平安看了豫王一眼,见她专注书写,没说什么,便恭恭敬敬的应了声是,轻声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平安端了个小茶盘来,茶盘上置了只粉彩的大海碗,装着满满一碗冰,恭恭敬敬的放到陈留王身旁的矮几上,道:“陈留王爷请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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