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微怒道:“你想着这个,想着那个。你有没有想过我呀!你把我放在心里了吗?”“公主我有苦衷的。”绍民搪塞道。天香道:“你有什么苦衷,你说呀,说不出来了吧!难道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冯绍民,我恨你,我不想见你。马上给我滚出去。”天香越说越激动,竟然流出了眼泪,伏在床上大哭。绍民见状,心如刀割。伸手去拍她的肩膀,却被她断然甩开,随后天香把绍民推出了屋外。绍民离开公主府后,心情十分忧郁,他漫无目的的在皇宫里游荡。不知不觉中绍民踱到了清馨阁附近,忽然一阵悠扬的琴瑟之音传入了他的耳中。那琴声清净委婉,舒缓而平和。绍民闭目倾听,片刻之后,他烦躁不安的心情,竟得以平复。绍民不禁寻声踏入了清馨阁,只见湖心凉亭之上。一女子正在抚琴,旁边立一仕女。绍民走过浮桥,踏上凉亭。只见那女子以青纱遮面,看不清容貌。身着鹤毛羽衣,端坐抚琴,动作柔美,举止端庄。虽看不见容貌,但感觉却似一汪清水撒于水晶屏上。动静之间皆妩媚自生,宛如仙子一般。丝毫不逊于当年的冯素贞,绍民看罢不由得呆了。突然,一声女子的怒斥,把绍民从梦中拉了回来。只听那侍女道:“那里来的无耻之徒,竟敢直视我家小姐。好不要脸,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绍民被她喝过神来,也觉得这样看一个姑娘家,实是无礼。顿时满面通红,急忙道歉:“姑娘请恕罪,在下无意冲撞姑娘。只因姑娘的琴声实在动人,让在下情不自禁想一窥究竟。不想却冒犯了姑娘清誉,实在抱歉,告辞!”说罢转身要走。却被那羽衣女子叫住道:“公子请留步,既然公子能寻音而至,必是懂琴之人。不如坐下聊聊切磋一下如何?”绍民听着她说话的声音似曾相识,好象在那里听过。但只是一闪念,也没在意,便道:“在下也想和姑娘畅谈,但夤夜之间,孤男寡女多有不便,在下怕毁了姑娘清誉。”
羽衣女子道:“清者自清,你我正大光明,何必拘泥于世俗之礼。”绍民一看人家姑娘如此大方,反而显得自己小气了。于是便道:“姑娘说的及是,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请坐。”羽衣女子道。绍民依言坐下道:“刚才在下听姑娘弹奏,虽委婉动听。但让人感到似有些许幽怨之声,不知为何故呀?”“公子果然是个中高手,居然听出小女琴中之意,小女总算是遇到知音了。”羽衣女子面带微笑的道。接着又道:“既然我已视公子为知音,就应以真面目相见。”说罢便取下头上的青纱,露出了真容。绍民一见,顿时惊得脱口而出道:“梅竹!”同时伸手紧紧的抓住她。羽衣女子被他抓的生疼,于是急道:“公子放手,请自重。”一边的侍女见状,也冲上来,边拉扯绍民边急道:“快放手,我家小姐是未来的皇后,你敢这样无理,小心皇上砍了你的脑袋。”
绍民闻言,更是吃惊非小。急忙放开手,退了两步惊道:“你是未来的皇后。”羽衣女子定了定神道:“小女张嫣,正是刚刚选定的未来皇后。”绍民闻听,急忙跪倒道:“微臣不知是皇后娘娘,因为娘娘与微臣的一位故人,长的十分相似。一时情急才冒犯了娘娘,请娘娘治罪。”张嫣道:“不知者不罪,何况我现在还不是皇后。冯相的心情我理解,你就不必耿耿于怀了。请起来吧!”“谢娘娘!”绍民道。绍民起身偷眼观看张嫣,发现她和梅竹虽外表一样,但张嫣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脱俗气质,却是梅竹万万不及的。绍民唯喏的道:“臣有一事不明,臣与娘娘素未谋面,为何娘娘知道臣的身份。”张嫣笑道:“很简单,能夤夜之间,在这深宫闲游的男人。除了皇上、太监和未成年的皇子,也就是几位公主的驸马了。而几位大长公主的驸马,都以年近不惑。只有天香长公主的驸马——文华殿首辅大学士冯绍民冯相国,与公子年龄相仿。冯相又口称微臣,这不是很明显吗。怎么难道我猜的不对吗?”绍民忙道:“千真万确,娘娘真是冰雪聪明。微臣真是佩服之极。”
绍民心中感慨:这位皇后娘娘可不简单呀!佩服她的才情、佩服她敏锐的观察力和洞察力,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宛如当年的自己。张嫣开口道:“冯相这回知道我的琴声中为何有幽怨之意了吧!”绍民道:“难道娘娘不愿当这个皇后。”“岂止是不愿,甚至有些厌恶。”张嫣有些失落的道。绍民道:“皇后的位子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呀!多少后妃梦寐以求的地位呀!”张嫣道:“你怎知当上皇后就一定得宠,历史上多少后妃饱受冷落,窝在宫中当深宫怨妇,郁郁而终。冯相看过司马相如的《长门赋》吗?”绍民道:“略知一二,是西汉武帝的第一个皇后陈阿娇的故事。”“对,昔日金屋藏娇,他朝长门冷宫。陈阿娇就是很好的例子。”张嫣黯然道。绍民笑道:“娘娘尽管放心,微臣用项上人头保证,皇上一定会对您三千宠爱在一身,永远不会冷落您的。” 张嫣道:“冯相为什么那么肯定。”绍民神秘一笑道:“天机不可泄露,还是等到大婚之夜,让皇上告诉您吧!”张嫣淡然一笑道:“冯相还跟小女子迈关子,好了。不说我了,说说你吧!驸马爷深夜不在长公主那里,却到这里闲逛。是不是和长公主吵架了。”绍民叹道:“一言难尽呀!”张嫣劝道:“我不知道冯相和长公主之间,到底因为什么而不悦。但小女子不才,送冯相几句诗。”绍民谦逊的道 :“请娘娘赐教。”张嫣悠然的念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衾眠。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满目山河空望月,不如怜取眼前人。希望驸马爷能明白。”绍民听后,释然道:“听娘娘一席话,真是令微臣茅塞顿开,微臣多谢皇后娘娘赐教。”“那就好,我相信冯相是聪明人。夜已深沉,小女就告辞了,冯相也赶快回去休息吧!”张嫣道。说罢就转身走了。绍民望着她的背影,自言自语道:“真是一代才女,有国母之相。她不当皇后谁当皇后呀!” (三十四)
十天后就是皇上大婚的日子,同时成亲的还有信王和张绍民。原来皇上已经把另外两位落选的姑娘,赐婚给信王和张绍民了。周滢宁嫁给了信王,叶涟漪嫁给了张绍民。叶涟漪的爷爷叶向高,本来就是张绍民考状元时的主考官。所以张绍民时常去拜望恩师,和叶小姐有过数面之缘。其实叶涟漪早对张绍民心仪已久,只是姑娘家碍于情面羞于提起。此次皇上赐婚,自是心花怒放。张绍民和叶小姐也聊过几句,觉得还不错,再说自己也想有个家了,便也欣然接受了。至于信王嘛!皇上赐婚能说不要吗?就本着先结婚,后恋爱的原则,也接受了。皇上大婚这一天,文武百官齐来祝贺。
绍民远远看到天香,在信王和张绍民的喜宴上来回穿梭,却不敢上前搭话。待酒宴散后,张绍民和信王,各自带着自己的新娘回府了。绍民心情忧郁的也准备回府,却被杏儿拦住道:“驸马爷,公主担心您没吃好。特意准备了几样小菜,想请您过去陪她一起吃。”绍民听罢心中奇怪,心想:前几天才把我打出门,今天却又要请我吃饭。这丫头又要用什么鬼花样,来折磨我呀!其实那天,天香把绍民赶走后,第二天就后悔了。毕竟他是为了自己的兄长操心,又不是去外面鬼混去了。于是便想借着皇帝老兄的喜气,和他和解。绍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了公主府。绍民推门进到公主房间,见天香正坐在桌旁等着自己。于是走到他身旁,轻声唤道:“公主,绍民来了。前几天真是……”天香打断他道:“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是我不懂事,所以亲自下厨做了几样你爱吃的小菜,就当赔罪吧!来尝尝好吃吗?”绍民闻听是天香做的饭,惊讶的眼睛瞪的老大,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瞬间把目光投向桌上的饭菜,只见桌上几盘黑乎乎的东西,那里能吃呀!可是天香已经迫不及待的把筷子塞到他手里,催促着让他快吃,绍民心里真是叫苦不迭。 可是天香一个劲的催他,绍民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夹起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放到了嘴里。绍民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连嚼都没嚼就生吞了下去。天香急忙问道:“怎么样?好吃吗?”绍民故做镇定的道:“公主的厨艺真是高超呀!绍民吃后感觉口齿留香,回味无穷呀!”天香不以为然的道:“你又哄我,这么难看的东西,你还说好吃,分明是在骗我。”这个公主真难伺候,人家夸她也不高兴。绍民看她那撅着嘴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又想逗逗她。于是便故意正色道:“绍民怎么敢骗公主,确实是人间美味。虽然样子不好看,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就像寻常百姓常吃的臭豆腐一样,闻着臭,吃起来却十分香甜可口。公主做的菜,就是那臭豆腐。虽不好看,但却很好吃。”天香听他一番有板有眼的解释,竟然信以为真,高兴的道:“是真的吗?”“公主若是不信,就自己尝尝看。”绍民忍住笑道。
天香迫不及待想尝尝,自己做的菜有多好吃。忙用筷子夹起一柱菜,放到嘴里嚼了起来。随即脸上表情一变,‘哇’的一声,吐到了地上,瞬间恍然大悟。转身再看冯绍民时,他已经‘哈哈’大笑的前仰后合了。同时笑弯了腰的,还有桃儿和杏儿两个丫头,庄嫫嫫到底老成些,不过还是笑出了声。天香见此情景,娇怒的抄起身边的甘蔗,追着绍民满屋子打,口中娇嗔道:“死驸马,臭驸马。又来寻本公主的开心,本公主今天不打的你满地找牙,我就不姓朱。”庄嫫嫫见状,忙向桃儿和杏儿使了个眼色。她俩心领神会收拾起碗筷,随着庄嫫嫫全部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天香总是追不上绍民,突然绍民一个急停,转过身来。天香收不住脚,一头撞进他怀里。绍民被天香撞的倒退了几步,倒在了床上,天香也随着他一起倒下,扑在绍民身上。
如此近距离的四目相对片刻后,天香的双颊一时间红云缭绕,下意识的避开了绍民的目光。绍民看着她那红彤彤的脸颊,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娇俏可人、动人心魄。绍民不由得心中一荡,心头升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情不自禁的吻上了天香的脸颊,天香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住了,羞得把头埋在他怀里。绍民轻抚她的背,动情的道:“怡君,我能留下来吗?”这是天香第一次听他直呼自己的名字,便抬起头娇羞的道:“当然可以,你是驸马嘛!”窗外一轮明月挂在天上,皎洁的月光撒向了大地。不是山盟海誓,没说天长地久,却让天香满怀温馨,便是隆冬芳心亦是明媚如春。倚在郎君怀中,笑意嫣然,她知道这将是真正幸福快乐的开始…… 皇上送走了送走了前来道贺的群臣,脚步沉重的挪到了坤宁宫的新房门前。此时的皇上心情十分复杂,对于这个和自己心上人,长的十分相象的皇后,他是既想见又怕见。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用颤抖的手推开了房门,踏了进去。跟在后面的魏忠贤,冲房中伺候的宫女、嫫嫫们一使眼色,随后说了一句:“请皇上、皇后安寝,奴才们告退。”说着便带着一干众人退了出去。皇上环视着新房,只见除了地板以外,到处都是耀眼的红色,刺的人睁不开双眼。目光移到了身着大礼服,盖着盖头,坐在大床上的张嫣身上。虽然他已看过画像,但若非亲眼所见,还是不敢相信。皇上慢慢踱到张嫣面前,伸手抓住了红盖头的一角。张嫣心情紧张的不得了,不停的搓着满是汗水的双手。但皇上不知怎么,又抽回了伸出的手。走到了放着酒菜的桌子旁边,坐了下来。抄起酒壶,斟满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之后又连饮了三杯。
忽然,他猛的站起来,快步走到张嫣面前。一把掀起了她的盖头。张嫣没有准备,下意识的抬头看着皇上。四目相对,皇上看到这张脸,浑身猛的一震,倒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口中颤声道:“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张嫣见状,赶忙起身去搀扶他。皇上却像触电一般,甩开了她的手。张嫣见皇上如此,以为自己相貌不堪,惊了圣驾。忙跪倒在地道:“臣妾无状,惊了圣驾,请皇上治罪。”过了好一会儿,皇上慢慢的平静了下来。看着跪在身边的张嫣,缓缓的道:“你抬起头来。”张嫣依言抬起了头,皇上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确实和梅竹长的很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连声音都惊人的相似。但是此女却清丽脱俗、高贵典雅,由内而外渗透出来的那种气质,明白的告诉皇上,她绝对不是梅竹。因为自己从梅竹身上,绝对感觉不到这种气质,简直让人觉得神圣不可侵犯。
张嫣被他看的不好意思起来,忙道:“皇上地上凉,臣妾扶您起来吧!”说着便扶起了他。皇上坐到了放着酒菜的桌子旁,对张嫣道:“皇后也坐吧!”张嫣依言坐到了皇上的对面。皇上道:“皇后芳名是叫张嫣吧。”“正是,臣妾贱名张嫣,又唤宝珠。”张嫣谦恭的道。皇上叹了口气道:“皇后是心甘情愿嫁给朕的吗?如果不是,那此事就此作罢。”张嫣疑道:“陛下何出此言?就是陛下不要臣妾,臣妾从此也不能再嫁他人,只能在深宫当个怨妇了。”皇上若有所思的道:“是吗?那朕只有对不起皇后了。”张嫣道:“陛下心中似乎存有隐痛,不知陛下可否讲给臣妾听,或许说出来会好受些。” 皇上抬起头,看着她道:“皇后真的想听。”张嫣道:“臣妾既与皇上拜了天地,入了洞房。就是皇上的妻子,理应为陛下分忧。但如如果陛下不想触及伤心往事,臣妾也不问了。皇上苦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朕也想找个人好好说说。”皇上喝了一口酒,随后像讲故事一样,把自己和梅竹的相识、相知、相恋,到最后被迫分离,梅竹被逼服毒身亡等等,讲述了一遍。张嫣听完,颇有感慨的道:“臣妾一直以为,身为天子,富有四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简直是翻手为云,负手为雨,为所欲为。想不到也有些许无奈之处。”皇上闻听此言,惨然一笑道:“这些是朕憋在心里好久的话,从未对他人说起。不知怎的,却对皇后说起。想来也真是奇怪!果然轻松了不少,来!朕敬皇后一杯。”
张嫣连忙称谢,然后端起酒杯,以袖遮面,一饮而尽。张嫣忽道:“臣妾请问皇上一事。”皇上笑道:“皇后请说。”张嫣道:“那位梅竹姑娘的相貌,果真与臣妾十分相似吗?”皇上点头道:“岂止是相似,简直是形同一人,就连声音也出奇的一致。要不是朕亲眼看着她死去,又亲手把她装上木筏,推入河中。朕还以为皇后就是她呢!”张嫣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问道:“臣妾冒昧的请问陛下一事,希望陛下具实回答。”“皇后请问,朕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皇上答道。张嫣道:“皇上与梅竹姑娘,是否已有夫妻之实。”皇上一楞,心里奇怪她怎会问起此事。不过还是回答道:“不错,我们已是夫妻了。”张嫣又追问道:“那梅竹姑娘右后肩上,可有一个朱红色的‘然’字。”皇上闻听,惊奇的道:“不错,皇后如何得知。”张嫣神色黯然的站起身来,走到皇上面前,缓缓的蹲下身子道:“请皇上褪下臣妾左肩的衣衫,一看便知。”皇上犹豫道:“这……”张嫣道:“臣妾与陛下已行过大礼,就是陛下的人了,请皇上不必顾虑。”
皇上听她如此说,便慢慢褪去了她左肩的衣衫。瞬间皇上惊讶的发现,在那雪白的肌肤上,赫然嵌着一个朱红的‘嫣’字。皇上颤抖的道:“这……这,到底是……”张嫣拉上衣衫,站起身来。用忧伤的眼神,看着皇上道:“臣妾也给皇上讲讲,臣妾小时候的故事吧!”“好,好,你快说与朕听。”皇上迫不及待的道。张嫣幽幽的道:“臣妾的父母在18年前,生下一对孪生女儿。可把我爹高兴坏了,不过有一个小麻烦。因为我们是孪生姐妹,经常是给这个吃了两顿饭,没给那个吃。给那个洗了两遍澡,没给这个洗。于是我娘就分别在我们姐妹的左右肩膀上,用绣花针刺上了我们的名字。我的是‘嫣’字,妹妹的是‘然’字。从此就再也没错过,不过在我们三岁那年,由于下人的一时疏忽。我妹妹被人贩子拐走了,从此下落不明。我爹曾多方寻找,却毫无音讯。我娘受不了这个打击,最后郁郁而终了。臣妾敢断定,梅竹姑娘就是我的孪生胞妹——张然,又唤宝意。想不到今日却从陛下口中,得知妹妹的下落,但已是天人永隔了。”张嫣讲罢,暗自垂泪。
皇上听完,晃如做梦一般。不过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说明为什么两人如此相似。没想到世界居然这么小,把姐妹俩都送到了自己身边。看到张嫣落泪的样子,不知怎么,皇上心中升起一股怜惜之情。有一种想保护她的冲动,于是走上前去。为她擦去眼泪,将她拥在怀中,轻声道:“看来这是朕和皇后的缘分,皇后愿意陪在朕身边,和朕共度一生吗?”张嫣柔声道:“臣妾见到皇上时,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臣妾愿意。”片刻之后,坤宁宫陷入了一片宁静…… 第七章 文武双选
(三十五)
清晨,一缕淡淡的阳光照进窗子。天香打着哈气,揉着朦胧的双眼,从睡梦中醒来。首先应入她眼帘的是绍民英俊的脸庞,绍民还在熟睡中。天香望着他那一张俊脸,想起昨晚的一夜缠绵,不禁脸上发烫,痴痴的傻笑。突然她想起了什么,抬起身子,看了看对面立着的自鸣钟(万历皇帝时,欧洲传教士利玛窦,将自鸣钟和钢琴带入宫廷),离早朝的时间,还有不到半个时辰了。可天香却不舍得叫醒他,舍不得那来之不易的幸福,再次从自己身边溜走。天香又重新躺好,继续盯着绍民看。这是一个曾经让她喜来,让她愁的男人,也是一个吸引人的男人。从他舒展的眉,到他高耸的鼻,再到他棱角分明的唇,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会让女孩子心动。不过这么优秀的男人,已经活生生的躺在自己身边了。天香看着看着,便不由自主的想去亲吻他,可她的头颈刚伸到一半。忽见绍民的肩膀动了一下,吓的天香赶紧背过身去,闭上眼睛,假装熟睡的样子。 可稍时天香却感到,一张湿润的唇,吻上了自己的面颊。天香知是绍民醒了,便继续装睡,期待着下一个亲吻的到来。可是身后却传来了,起身穿衣的声音。天香不禁有些失望,赶忙转过身,一把拉住绍民急道:“你干吗去?”绍民见她醒来,便打趣道:“哟,我的公主被我吻了,接着睡吧!我去上朝了。”“不行,我不让你走,再陪我一会儿嘛!”天香撒娇的道。绍民急道:“不行了,来不及了。今天要朝拜新皇后,不去不行。我的公主姑奶奶,你放手吧!”天香把他拉坐在床上,不依的道:“要走也可以,不过你得给我穿上衣服。”“啊,你有手有脚,干嘛让我穿。”绍民反问道。天香哼了一声,轻蔑的道:“你们男人都一个样,只会给女人脱衣服,占完了便宜,马上走人。你也不例外。”绍民心中大喊冤枉,这都是哪儿跟哪儿。于是赔笑道:“公主怎么说的那么难听呀!冤枉死绍民了,我真的是上朝来不及了。”天香不以为然的道:“本来就是,看你平时斯文有礼的。可昨天晚上你那样子,像要把本公主吃了一样。”绍民闻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关心的问道:“怎么,我弄疼你了吗?”
天香摇了摇头,双臂从侧面环住他的肩膀,脑袋倚在他肩膀上,轻声道:“没有,我只是想多看看你,让你多陪陪我。”绍民拍着她的手道:“好,只要我有空儿,我一定天天陪你。”天香没有回答,只是叹了口气道:“驸马,我以前任性、不听话,还总是打你、骂你,可你总是对我这么好,你难道一点儿都不怪我吗?”绍民扬起一张笑脸,竟拥着她在耳边低声道:“不怪,我怎么会怪你呢!公主没听别人说吗?打是亲,骂是爱。打你骂你幸福来,急了还用脚踹呢!”天香闻听,轻捶了他一下,红着一张俏脸,笑骂道:“呸,不要脸。带着刘倩出去了三个月,怎么回来却变的这般油嘴滑舌的,难不成吃了什么邪药儿。”天香嘴上虽这么说,心中却甜的很。初次听他甜言蜜语,原来会这样的让人开心。怪不得那些女人都喜欢听这个呢。
绍民听她说到‘难不成吃了什么邪药儿’的话,不由得冷汗直冒,还真让她猜对了。忙打岔道:“好了公主,我给你穿衣服,快起吧!”于是绍民给她穿好了衣服。这时庄嫫嫫带着桃儿和杏儿,在门外喊道:“公主驸马起床了,奴婢们伺候你们洗漱。绍民道:“嫫嫫请进!”庄嫫嫫推门走了进来,看到床上被褥凌乱,可他们衣衫却很整齐。不由得疑上心头:这驸马,不会又和我打马虎眼吧!于是道:“桃儿去给长公主梳头,杏儿去整理床铺。”转身又对绍民说:“奴婢伺候您洗脸。”“不用了,我自己来。”绍民推辞道。绍民一边洗脸,一边偷眼看着正在整理床铺的杏儿,只见她掀起被子,看了一眼。便匆忙跑到庄嫫嫫面前,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庄嫫嫫听后一楞,连忙冲到床前,掀起被子一看。只见雪白的褥单上,赫然印着一块暗红色的血迹。庄嫫嫫的脸上顿时浮出了笑容,一颗悬挂已久的心,终于落到了原位。转身冲绍民和天香笑道:“恭喜长公主和驸马爷,祝你们早生贵子。”
天香羞的满面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绍民却擦干脸,大笑道:“承嫫嫫吉言,满月酒本阁第一个请嫫嫫喝。”庄嫫嫫也笑道:“那奴婢就先谢驸马爷赏了。”绍民道:“好了,我上朝去了。公主,你一定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不过要托住下巴,别被吓到哦。”说完便接过桃儿递过的朝服,大步走出了公主府,身后留下了一脸迷惑的天香他们。 冯绍民匆匆赶到等候上朝的朝房,见张绍民他们都在,百官均已到齐,知道自己来的太晚。便向百官抱拳道:“列位大人早,不好意思,本阁来晚了。”百官齐道:“冯相早!”李兆庭取笑道:“连张相这般新婚燕尔的,都来得比冯相早,冯相怎么却姗姗来迟呢!想必是公主不好应付吧!”冯绍民笑道:“李兆庭呀!李兆庭!你这张嘴生来就是挖苦人的么,怎么什么话到你嘴里就变味儿了!”众人大笑,刘长赢问道:“看冯兄气色这般好,春风满面的,想必是有什么喜事吧!”绍民笑道:“我那里有什么喜事,张兄天天站在我前面,为我挡风遮雨的,我是风吹不到、雨淋不着的,气色不好才怪呢!”(自从张绍民当了丞相以后,他和冯绍民站在朝堂上的位置互换了一下,张绍民站在了第一个)张绍民尴尬的道:“冯兄你就别挖苦我了,你还说李兄,你的嘴也够损的。”四人相对大笑。
绍民突然瞥见东阁首辅大学士王家屏(王老头),一个人在角落里唉声叹气,不住的摇头。心中不由纳闷起来,于是便问张绍民道:“王相是怎么了,皇后也选定了,他该高兴才是呀!怎么还郁郁寡欢的呀?”刘长赢道:“不知道,从开始选后那天就这样了。我们也不敢问,怕触及老爷子的伤心事。”绍民道:“哦,咱们过去问问吧!”四人来到王家屏跟前,绍民轻声道:“皇后已经册立,王相为何愁眉不展呀?”王家屏抬头见是冯绍民,听他问起自己为何事烦恼。一下勾起了自己的伤心事,不禁悲从中来,一下子老泪纵横起来。边哭边道:“冯相有所不知,本阁的孙女丢了……”话没说完又哭了起来。几人见他一大把年纪,哭的实在可怜,便纷纷安慰道:“王相先别伤心,慢慢说说。看我们能不能帮您。”王家屏稳了稳情绪,接着说道:“我孙女听说要送他去参加选后,死活不肯去。说是不想当一辈子深宫怨妇,便一声不吭的偷偷溜走了。我三个儿子,就出了这么一个宝贝。要是有个马高蹬短的,让我们一家人可怎么活呀!”说完又哭了起来。张绍民听罢,心中暗道:报应来了吧!就是你挑的头儿,撺掇皇上选后的。是你带头在我们家门口堵着我,害的我半个多月没敢出家门。这回玩儿出事了吧!把自己孙女赔进去了。虽然不应该这么想,但张绍民还是忍不住小小的幸灾乐祸一下。
但是看他那么伤心,便也有些心有不忍。于是张绍民安慰道:“王相,您孙女叫什么名字,我派人到直隶给你找找去。”冯绍民也道:“是呀!王老相爷请节哀。”王家屏在众人的劝慰下,慢慢的止住了悲声。忽然,李兆庭道:“皇上怎么还不到呀!平时早就散朝了,今天这是怎么了。”左都御史高攀龙道:“想必是新婚燕尔,不舍得皇后吧!到底是年轻人,血气方刚呀!”冯绍民道:“列位大人,今天趁皇上高兴,咱们有本尽管奏来。本阁敢打赌皇上一定会一一准奏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刘长赢疑惑的道:“冯相怎么那么肯定,皇上一定会高兴,要是他不喜欢这个皇后呢!”冯绍民神秘一笑道:“刘大人尽管试试吧!”众人皆疑。 还真让高攀龙猜对了,皇上今天真不想来上朝了。也不想做木工了,只想好好陪陪皇后。可是张嫣申明大义,硬把皇上从龙榻上拉了下来。劝他要以江山社稷为重,事必躬亲,不可贪恋后宫。要不百官还以为是皇后迷惑了皇帝呢!皇上这才在张嫣的连哄带劝下,不情愿的偕后去上早朝了。朝房中,众人白跑一趟的心理,无聊的等待着。这时值日太监路德海,跨步来到了朝房,笑道:“列位大人,都精神精神,皇上有旨,各位赶快上朝去吧!”众人闻听,立刻精神起来,没想到皇上新婚还会上朝,真是怪哉!以前几代的皇帝,别说新婚,就是平常也不上朝。万历皇帝更是30年不早朝,大臣们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了。
群臣鱼贯的步入大殿,抬头仰望,皇上已经在金阕之上。龙椅的旁边挂着一道竹帘,竹帘之后隐约一妇人,却看不清容貌。(后宫嫔妃不可随意见朝臣,不像电视演的那样,想跟谁聊就跟谁聊)皇上见众臣已经到齐,便开口道:“列位臣公,这是朕新立皇后,大家快来朝见吧!”重臣齐齐跪倒道:“臣等叩见吾主万岁、万万岁,叩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皇上道:“众爱卿平身。”群臣纷纷站起。张嫣在帘后正色道:“各位大人,本宫初登后位。必会尽国母之责,劝帝勤政、导帝向善。当然还要请各位大人,与本宫同心协力辅助皇上,保我大明江山千秋万代。”众臣齐道:“臣等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皇上又道:“多亏众位臣公极力劝导,朕才没有错过这样一位好皇后呀!朕谢谢你们了。”说着便微笑着握住了张嫣的手,脸上洋溢着喜悦之色。众臣齐道:“臣等万死不敢。”皇上又道:“朕今日本来不想上朝了,是皇后极力劝朕来的。所以各位臣公,你们有本快快奏来。只要是合情合理,朕必一一应允。”此话一出,群臣的眼光齐刷刷投向冯绍民,张绍民心中暗自寻思:这小子怎么猜的这么准,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不行,下了朝我一定得橇开他的嘴。 (三十六)
冯绍民见张绍民看着自己,便冲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不是有事要奏吗?还不快点儿!张绍民方才回过神儿来,马上出班奏道:“启奏皇上,马上就要到三年一科的,秋闱文考殿试了,请皇上速定主考和监考官。臣好下去准备。”皇上道:“张相所言及是,各位爱卿你们替朕出出主意,看看谁能胜任呀!”众臣一致推荐张绍民、冯绍民和李兆庭为主考和监考官。魏忠贤在一边冷眼旁观,心中暗叫不好,要是冯绍民他们真当了主考和监考,那今年的三榜进士就全部是他们的门生,势力逐步壮大,就更不好对付了。于是忙对皇上道:“皇上奴才斗胆想说两句,不知可不可以。”还没等皇上说话,保和殿首辅、左都御使高攀龙气道:“大胆魏忠贤,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一个奴才在这里说三道四。”大部分大臣也纷纷指责魏忠贤宦官干政。皇上忙打圆场道:“高相休要动怒,各位爱卿少安毋躁。大可听这个奴才怎么说,说的不对咱们就当耳旁风了。”众人看皇上说话,也就默许了。
皇上对魏忠贤说道:“忠贤,那你就说说吧!”“谢皇上,奴才尊旨。”魏忠贤高兴的应道。
于是便道:“奴才以为,冯相监管文华殿和兵部,已经够他忙的了。少有时间陪公主,至今和公主没有生下一儿半女,想必是操劳国事的缘故。要是再派给别的事情,奴才怕公主不依,也怕冯相累坏了身体,皇上可就抱不了外甥了。至于张相嘛!是首相,又要管着直隶一省,更是繁忙,再说张相刚刚新婚燕尔,皇上要再让他当主考。冷落了新娘子,未免太不近人情了。还要李大人,听说他夫人已有身孕,更是要人照顾。请皇上三思。”皇上道:“恩,忠贤说的有理,那你以为谁是合适的人选呢!”魏忠贤道:“奴才以为武英殿首辅魏广征,和八府巡按崔呈秀,学富五车,最为适合。”此话一出,差点没把冯绍民的鼻子气歪了,心想:魏忠贤,你的算盘打的够响的。一通胡说八道,看似有理,处处为我们着想。实际上把我们三个全否了还不算,还把你干儿子和干侄子推上去了,有你这么办事的吗?
想到此处,绍民便道:“启禀皇上,我想公主和李夫人、张夫人都是明理之人,绝对支持自己的丈夫。所以请皇上让微臣和李、张二位大人担当主考官,我等一定不负陛下所望。请陛下三思。”张绍民和李兆庭也附和着。一时间群臣分为两派,争论不休,吵吵嚷嚷。皇上也感为难,于是转头向张嫣道:“皇后快给朕出个主意吧。”张嫣道:“皇上说的什么话,太祖有训,后宫不得干政,还请皇上乾纲独断。”皇上急道:“哎呀,朕的好嫣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朕讲规矩,你看看下面乱的。朕求你了,快出个主意吧!朕知道你聪明。”张嫣笑道:“真拿您没办法,好吧,臣妾就给您出个主意。不过可别说是臣妾出的。”“行行,你快说吧!”皇上急道。于是皇上就凑到张嫣面前,听她耳语了几句后,脸上立刻现出了喜悦的神情,欣喜的道:“还是皇后有办法,就这么办了。” 皇上冲魏忠贤使了个眼色,魏忠贤心里打鼓,不知皇后给皇上出的主意,是否对自己有利。看皇上冲自己使眼色,便忐忑不安的向下面的百官喊道:“各位大人静一静,听皇上说话。”百官听到喊声,逐渐安静下来,皇上嘘了口气,开口道:“各位爱卿,朕有一策,可解决你们的纷争。”群臣齐道:“臣等洗耳恭听,请皇上圣裁。”皇上接着道:“既然要考,不如来了文武双选,既取文贤,又纳武将。以保我大明江山永固,至于主考和监考嘛!朕决定双方各加一人。文试就由张相为主考,李兆庭和王相为监考。武试就由冯相为主考,巡按崔呈秀为监考。各位臣公觉得怎么样呀?”众人齐道:“皇上圣明,臣等尊旨照办就是。”皇上听见大臣们称赞自己,心里十分高兴,不由得和张嫣相视一笑。魏忠贤和魏广征虽然心有不甘,可皇上决定的事,能说不同意吗。百官十分喜悦,纷纷暗自感叹新皇比先帝强多了。可这却瞒不过冯绍民的眼睛,肯定是皇后的主意。
这时张嫣借口身体乏累,辞别了皇上,下殿去了。皇上待皇后走后,正式下圣旨,召告天下,开始选拔文武人才。坤宁宫中,信王妃周滢宁和张绍民的夫人叶涟漪,正在聊着天儿等候皇后的到来。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天香公主,未经通报天香便摇着甘蔗,走进了坤宁宫的大门。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听天香喊道:“皇嫂在哪里呀!天香来给你请安了。”周滢宁看她手握甘蔗,就知道是此女就是自己的小姑子——天香长公主了。原来昨晚,信王和周滢宁一见如故,一直聊到深夜才安寝,聊的大多都是天香的趣事。信王告诉她,你看到一个手里拿着甘蔗、走路没正形、说话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就是我妹妹了。今日一见,果然分毫不差。听到天香喊皇嫂,便答应道:“我在这里!”天香误以为是皇后,(成亲那天新娘子们都盖着盖头,所以不认识)就走上前打量起周滢宁来,她左看右看。除了长的清秀文静以外,也没什么特别的,为什么驸马让她托住下巴呢!
天香正在疑惑,叶涟漪突然问道:“这位姑娘就是天香长公主吗?”周滢宁道:“没错,张夫人你以后在宫里,看到一个手里总是握着甘蔗的女孩子,就是咱们天香长公主了。”难怪叶涟漪会发问,因为她实在无法把这个外表高挽发髻,一袭紫色长裙的贵妇,但举止却外表大相径庭的女子,和公主二字联系起来。听到周滢宁的回答,马上跪倒参拜道:“臣妇叶涟漪给长公主请安。”天香看着她道:“你是叶老头的孙女,张大哥的老婆。”叶涟漪心中纳闷,为什么这个公主,叫自己丈夫张大哥这么亲切。但口中还是应道:“正是臣妇。”天香笑道:“长的还可以,和张大哥挺配的,起来吧!”叶涟漪站起身来道:“臣妇是和信王妃一起,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想必长公主也是吧!”天香奇道:“五皇嫂也来了吗?我怎么没看见?”周滢宁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就是五皇嫂呀!呵呵!我还以为是皇后嫂子呢!”天香不好意思的道。
周滢宁拉着天香的手笑道:“来,让嫂子看看,王爷口中的妹子,到底有多淘气。”天香听了,嘟起嘴道:“信王老兄到底和嫂子说了我多少坏话?”周滢宁故意拉长了声音道:“王爷他呀……”她还未说完,就听外面有人高声喊道:“皇后娘娘驾到。”周滢宁和叶涟漪连忙跪倒接驾,皇后张嫣缓缓走了进来。天香在看到她的一刹那,嘴张的老大,整个人都呆住了,下巴差点儿掉了下来。张嫣冲跪在地上的二人道:“二位妹妹快快请起,咱们都在一起住过,不必多礼。”二人道谢站起身来。张嫣看到天香张大了嘴巴,瞪着眼睛看着自己,便已经猜出八九分,于是打趣道:“天香妹子快把嘴闭上吧!一会儿小耗子该溜进去了。”逗的周滢宁和叶涟漪咯咯娇笑。天香被他们的笑声来回了神志,惊奇的对张嫣道:“你是梅竹吗?”“不是,我是梅竹的孪生姐姐。”张嫣笑着解释道。天香更加奇怪的道:“孪生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皇后嫂子,你快点儿跟我说说吧!” (三十七)
张嫣摒退左右后,对天香他们说:“大家都坐吧,我给你们讲个故事。”于是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听皇后讲起了事情的经过,待她讲完。天香感叹道:“天下居然有这么巧的事,皇帝老兄真幸运。梅竹真可怜,原本是大家闺秀,却流落到异乡当了丫鬟。真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周滢宁和叶涟漪也感叹,原来当皇帝也有许多情非得以。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便辞别了皇后各自回府了。
尚书房冯绍民办公的房间里,传来张绍民、李兆庭、刘长赢三人的惊呼声。冯绍民道:“快托住了下巴,别掉喽!”张绍民道:“你是说梅竹和皇后长的一模一样,真有这种事。不可能吧!”冯绍民道:“我亲眼所见,骗你们干吗!”李兆庭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孪生姐妹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刘长赢道:“皇上这回可是变相的得偿所愿了,不知这位皇后娘娘品德怎样?”冯绍民道:“人品上乘,才智过人。今天早朝上,平息众臣纷争的主意,其实就是皇后出的,我看见皇上和她耳语了几句。”张绍民喜道:“要真如冯兄所说,那真可谓是一位贤后。”李兆庭打趣道:“冯兄半夜去与别的女人幽会的事,千万不可让长公主知道。要不然打翻了醋缸,冯兄你的后果不堪设想呀!”冯绍民回敬道:“不劳兆庭兄操心,只要你的乌鸦嘴闭的严实,我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四人相对大笑,各自散去,到自己的衙门上班去了。 绍民下班回到自己府中,屁股刚坐到椅子上,天香就风风火火的跑来了。进了门见绍民正在喝茶,便一把夺下绍民手中的茶碗,一饮而尽道:“渴死我了,再给我倒一碗。”绍民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给她倒了一碗,关心的道:“慢点儿喝,别呛着!”天香一连喝了八碗,然后用袖子一抹嘴道:“我今天去见皇后嫂子了,你猜她跟我说什么了?”绍民笑道:“怎么样,下巴有没有掉下来呀?你都听到什么了?”“别说下巴了!我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皇后嫂子跟我说,她和梅竹居然是孪生姐妹,你说巧不巧!”天香用感慨的口气说道。绍民惊奇的道:“啊,孪生姐妹?怎么回事呀!”天香就把皇后告诉她的事,说了一遍给绍民听。绍民听后,感慨的道:“原来梅竹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要是不被拐走的话。也肯定是一个才貌双全的佳人,可惜命运弄人呀!”天香不以为然的道:“你先别感叹了,你好象事先知道似的。快点儿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
绍民听问起这个,不由得冷汗直冒。又见天香一双大眼睛,瞪的溜圆,死死的盯着自己。知道想瞒也瞒不过了,只好老实交代了一切。天香听罢,酸溜溜的道:“噢,我说你怎么跟先知一样,原来被着我偷偷和别的女人幽会。而且还是未来的皇后,看皇帝老兄知道了,怎么罚你。”绍民忙解释道:“我那天被你赶出来后,心情郁闷,到处走走。碰巧才遇到皇后的,公主不要误会。”“我误会什么呀!皇后嫂子温柔善良,善解人意。肯定是几句话说的你心情好转了吧!”天香话中有话的说道。绍民故意一脸陶醉的说:“是呀!皇后娘娘清丽脱俗,有惊鸿遏云之貌,沉鱼落雁之容。而且品德高尚,聪明智慧。简直是国色天香,貌冠后宫,天生当皇后的命。”天香看他那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怒道:“瞧你呢色咪咪的样子,当这本公主的面,竟敢这样夸奖别的女人。死驸马,你对的起我吗你?”说罢举手便打,绍民抓过她打来的手,顺势将她拉入怀中搂紧,笑道:“公主打我不要紧,不过怕是打红了小手,我会心疼的。” 天香一边挣扎,一边气道:“放开我,你这个色鬼,我……”绍民那柔软唇,堵回了她未说完的话。天香慢慢停止了挣扎,逐渐安静下来。片刻之后,天香倚在绍民怀中,红着脸道:“死色鬼,今天就饶了你。以后不能有第二次,要是再犯,看本公主怎么收拾你!”“不敢,不敢。我犯了一次错,要赔上一辈子,我还敢再错吗?”绍民哄道。天香心里甜甜的,嘴上得意的道:“这还差不多!”接着又道:“说说今天有什么趣事吗?”绍民道:“趣事没有,正事倒是有一桩!”天香好奇的道:“什么事呀?”“哦,皇上下旨要文科、武科一起考试,招揽人才。”绍民答道。天香闻听又要选状元,就高兴的从绍民的怀里跳了下来。高兴的道:“太好了,我又有事干了。”绍民端起茶碗,看了她一眼道:“你要是想去考试的话,我劝你别白费心思了!趁早给我老实呆着。”天香不服气的道:“我偏要去,你想管也管不了我。”
绍民道:“你就是去了也没用,这次跟上次我考的时候可不一样。上次是恩科,报名就能考。这次是三年一次的正科,没有童子试和乡试、会试的过关凭证,连名都不让你报。”天香道:“那我就去抢一个凭证来!”绍民又道:“就算你抢了来,也不一定考的上。这次的考试相当严格,在贡院里。分给每个考生一个小格子,连考三场,半个月考完。半个月之内不准踏出格子半步,一切衣食住行都要在自己的格子里完成。你如果想要掉包的话,也没那么容易,本次考试实行的是迷录腾封制。就是由专人把每个考生写好的试卷,通通腾抄一遍。然后在用特殊的方法,把考生写名字的地方封住,此举就是防止考官和考生串通作弊。所以我劝你死了着条心吧!”天香愕然道:“这么麻烦呀!那我就去考武状元,更加有趣。”绍民笑道:“那你更要死心了,武试的主考官是我。就算侥幸被你蒙混过去,第一场你也肯定被刷下来。”天香愤愤的道:“我闻臭大侠武功盖世,怎么会那么容易被刷下来。”
绍民道:“我不是说你武功不行,我是怕你文采不够。”天香奇道:“文采?什么文采?”绍民道:“武试第一场是文考,考兵法韬略,策和论两项。你说你行吗?”“啊,武状元不是武功好就行了吗?怎么还考文呀!”天香不解的问。绍民不以为然的道:“我们选的是将来能统帅军队的将帅之才,必须要文武双全。只会武,不懂用兵之道。那是匹夫之勇,还不被敌方将领耍的团团转呀!”天香哼了一声,眼珠来回转动,像在想着什么。绍民看出了端倪,不紧不慢的道:“你别想临场掉包儿,也别想打小抄,我可在场哟!再说你那两笔字,我还能认的出来。”说罢端起茶碗,喝起茶来。天香被他看穿了心事,便没好气的道:“怎么?本公主的书法不好看吗?”绍民闻听此言,一下把刚喝进去茶水,全都喷了出来。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好看,好看!好看的像狗爬!”天香娇怒道:“好你个冯绍民,又取笑本公主,看我怎么收拾你。”
天香说着就伸手去掐他,绍民笑道:“又要谋杀亲夫呀!”然后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深情的望着她道:“公主,我们也该要个孩子了吧?”天香避开他的目光,娇羞的道:“好呀!那你想要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呀?”绍民道:“女孩儿!”天香奇道:“为什么?不是都想要男孩子吗?”绍民笑道:“男孩儿像娘,要是生个跟你一样的捣蛋鬼,那我就更惨了。还是女孩好,俗话说‘闺女好,闺女好,闺女是爹娘的贴身小棉袄。女儿亲,女儿亲,女儿是爹前世的小情人儿。”天香偎在他怀里笑道:“那这么说来,你一定是上辈子欠我很多了?”绍民没有回答,却陷入了沉思:也许自己前世真的负她太深,才让我今生是女的,也要变成男的。来照顾他一辈子。天香见他呆呆的出神,便关心的问道:“有什么不对吗?怎么不理呢!她的声音把绍民从沉思中拉了回来。绍民看着她,坏笑道:“我是在想呀!咱们现在就来呼唤一下小宝贝吧!”天香楞了一下,猛然大悟,挣扎着跳出他的怀抱。娇骂道:“讨厌,冯绍民!你这个不正经的大色鬼,我不要!”绍民笑道:“跟自己老婆正经,那才叫不正经呢!今天你就乖乖的听我的吧!”天香冲他扮了个鬼脸道:“我—不—要!”两人嬉闹起来。没几下绍民就抓住了天香,一把将她抱上了床…… 丞相府,张绍民刚刚吃完叶涟漪亲手做的晚饭。正一脸幸福的剔着牙看着自己的老婆,叶涟漪不好意思的道:“你老看着我干什么?看了半天还没看够吗?”张绍民笑道:“夫人不但人长的漂亮,这厨艺也是一级棒。简直就是上的了厅堂,入的了厨房呀!不知我是那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娶到夫人这么好的老婆。”叶涟漪不以为然的道:“没想到我们的张相爷,也会甜言蜜语的哄骗人。不过你放心,你就是不拍我马屁,我也会天天给夫君做饭吃的。”说着便倒了一杯茶,端到张绍民面前道:“快喝吧!累了一天,喝完洗洗就休息吧!明天还要忙文科考试的事呢!”张绍民笑道:“咱们新婚,皇上给了我十天假,让我好好陪陪你。”叶涟漪问道:“那文武考的事怎么办呀?”“有吏部的人,还有冯相他们几位考官呢。上回因为选后的事,我终日不得安宁。那冯绍民可倒好,带着公主游山玩水去了。这回也该轮到他忙碌一下了。”张绍民幸灾乐祸的道。
叶涟漪用手一戳他的脑门儿道:“你呀!……”然后‘咯咯’的笑了起来。突然她想起了什么,问张绍民道:“绍民,我问你一件事呀。”“夫人请问。”张绍民应道。叶涟漪疑惑不解的问道:“天香长公主,怎么管你叫张大哥,叫的那么亲切呀?”张绍民闻听心中一惊,把刚喝下去的茶,咽到了气管儿里,呛的他剧烈的咳嗖起来。茶杯也掉到了地上,水洒了一身。叶涟漪见状急忙上前,一边给他拍着背,一边埋怨道:“怎么搞的,这么大人了,喝水也会呛到,真是的。”张绍民咳了好半天,才慢慢好了起来,停止了咳嗖。叶涟漪看他好点儿了,接着又道:“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张绍民看实在躲不过去,就吱吱呜呜的道:“涟漪你先坐下,听我慢慢跟你说。”
叶涟漪依言坐了下来,张绍民就把自己和天香的过去,毫无掩饰的讲给了叶涟漪。叶涟漪听后,黯然道:“你现在心里是不是还装着她。”张绍民正色道:“没有了,从咱们成亲的那一刻起,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叶涟漪叹了口气道:“我不管你以后纳多少房妻妾,只要你心中有我,我就别无所求了。”张绍民见她如此,便握住她的手道:“你说的什么话!你叶涟漪永远是我的正室、原配,我不会再娶其他人。就守着你过日子,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听见了没有。”叶涟漪听他如此说,感动的点了点头道:“不说了,再也不说了。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张绍民舒了一口气,轻轻的捏了她的鼻子一下,哄道:“这还差不多,明天我带你好好玩玩儿。好了,快休息吧!”叶涟漪‘嗯’了一声,俩人便休息去了。(三十八)
(大家好像对天香和绍民,在一起的片断不太满意,没关系我以后会尽量写的含蓄一点,并对以后他们在一起的片断,略做删减!一定做到大家满意,请大家放心。曲折的情节后面会逐步呈现在大家面前,请耐心等待,俗话说好戏都在后面,呵呵!)
张绍民这一放假,可苦了冯绍民和李兆庭。冯绍民要管文华殿的事、兵部的事、尚书房的事,还要忙武考的事,简直就是脚打后脑勺儿。李兆庭要忙都察院的事,文考的事。虽然有吏部的人帮忙,但也分身乏术。他俩已经好十几天没见到自己的老婆了。这要在过去天香早就撅着嘴,老大不高兴了。可是她这些天正绞尽脑汁的想办法,琢磨着怎么混进考场去呢!巴不得冯绍民不来呢!可她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来,最后干脆不想了。无聊的在皇宫里四处闲逛,突然一个尖利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里。天香回头一看,魏忠贤肥胖的笑脸出现在她面前,魏忠贤赔笑道:“奴才给长公主请安了!”天香轻蔑的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一条赖皮狗呀!”“对,奴才就是皇上和长公主的一条狗,只要主子高兴,让奴才干什么都行!”天香哼了一声,转身走了。魏忠贤连忙小跑着追了上去,满脸贱笑的道:“长公主好像有什么心事,不妨和奴才说说。”天香没有理他,继续向前走去。魏忠贤接着道:“那奴才就斗胆猜猜长公主的心思,长公主这几天,是不是在为怎么混进考场头疼呀!”
此话一出,天香颇感意外的问:“你怎么知道的?”魏忠贤笑道:“像奴才这种人,成天就为主子活着。主子的心思,我们当然要想方设法的揣摩。我们就是主子肚子里的虫子,主子们想什么,奴才自然知道了。”天香心想:怪不得皇帝老兄这么喜欢他,这狗奴才确实有两下子,不如让他帮我想想办法!于是天香便道:“那你帮我想个办法,让我混进去吗?”魏忠贤苦着脸道:“哎哟,您就饶了奴才吧!长公主要不中还好说,要是中了,这可是欺君之罪呀!奴才就是有主意也不敢告诉您呀!奴才还想多活几年呢!”天香一听他有办法,就追问道:“你有主意还不快说,皇帝老兄那里我替你顶着。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让你去见阎王爷。”“那万一要是出了乱子,长公主可得在皇上面前替奴才美言几句呀!”魏忠贤带着哭腔儿道。天香不耐烦的道:“知道了,少废话,快说!” 魏忠贤小声道:“不知长公主想考文状元,还是武状元呀?”天香想了想道:“文状元上回考过了,不好玩!我这回考个武状元玩玩儿。”魏忠贤笑道:“那太好办了,长公主根本用不着进考场。奴才给您找个替身。代您考完第一场文试,保证让您进入下一轮武考。到时候您就顶他的名字参加第二和第三场的武考,不就得了吗?谁认识您是谁,就算驸马爷发现了,那也不能硬上台把您拉下了不是。”天香闻听拍手大叫道:“好呀!好呀!你这个奴才还真有可爱之处。”魏忠贤受宠若惊的笑道:“哎哟,多谢长公主夸奖。只要您高兴,奴才心里就比吃了蜜还甜!”天香道:“行了,别拍马屁了。赶快去办吧!本公主等你的好消息。”说完便欣喜的走掉了。魏忠贤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一扬,一张胖脸上露出了一丝阴险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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